你从小就是我的 第2章 第二章

那天放学后，刘丁和高乐被父母喊着去老家收粮食去了。而因为是外来户，乔硕一就没那个老家了，他便去河边想捡一些石子，用来作画，这边的算是属于黄河流域气候偏干，而唯一的河流既是人们饮水灌溉的水源，又是孩子们捉虾捉鱼的欢乐天地。

夏天偶尔上游的洪水下来，更是会带来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收集这些石头拿回家画上适合的画作，也是乔硕一的乐趣了。

“你会救这只猫，是不是”一个细细小小的女孩子的声音突然传来，乔硕一回头一看，是眼睛亮晶晶的高晴，只是这个眼神不似刚见面时的狡黠，似乎是蒙了一层所有若无的哀伤在里面。

也许是女孩子崇拜的信任的眼神给了乔硕一勇气，他应了一声“我来看看”

只见那只小猫已奄奄一息，躺在女孩手中肚子一上一下，显示还有呼吸。在女孩子沉默的注视中，”它需要吃奶”，乔硕一马上做出反应，至于能不能活，他也没把握。

那天晚上乔硕一把那只猫带回了家，用家里的面汤和奶，兑了水喂给小猫，等爸爸给他来说晚安时候，他已经把小猫安置在自己的床下了。

接下里的几周，他和高晴似乎有了某种默契，他们每天在学校见面时候，女孩总是会第一时间，满怀期待的走向男孩，男孩笃定的点点头：“它今天吃了一碗饭”女孩眼神一亮悄悄走开。

如果男孩担心的皱皱眉，女孩也立刻忧心忡忡。小猫似乎成了他们互相分享的一个小秘密。

好在小猫在乔硕一的照料下，竟然慢慢的重新跑起来了。

“乔硕一，乔硕一别写作业了，下来玩”窗户外传来小伙伴的声音，乔硕一一听就是高乐的声音，往外望去，旁边还站着高晴。乔硕一望着高晴笑了笑，像想起什么似得，马上又折回家，把小猫抱着一起下去了。几个孩子围着小猫说，小猫小猫你快跑，那只小猫也争气，笨拙的还真的走起来了。

“你救活了他，乔硕一”高晴眼中闪着小火花一样的东西，惊喜的对乔硕一说着，

望着高晴崇拜信任的眼神，以后当个兽医也不错，乔硕一暗自感慨。

就这样乔硕一慢慢忘了父亲的嘱咐，他和高晴成了好朋友，这个女孩时而安静，时而闹腾的，跟在乔硕一后面，他捡石头，她也捡，捡到喜欢的石头，会毫不犹豫的给他，说你来画，你画的最好。

他有时候学校表现不满意时候，也发脾气的说，你别老跟着我了。每次闹脾气，高晴都会消失一段时间，等他哪天高兴时候，高晴就又悄悄的出现在他们身后。

乔硕一也习惯了背后跟着一个小女孩，乔硕一，乔硕一的喊着。

小学阶段就这样悄悄的成长着。

而这期间，乔硕一也成了全校的风云人物，他的文学造诣很高，写的小作文被老师推荐省里获奖。而数学更是突出，小学阶段老师已经建议用学长的初中教材继续深耕。他爸爸很是为他骄傲，有时候遇到家长求助怎么培养孩子时候，他爸爸总会微笑的说“孩子自己争气”。

高晴也没闲着，小学阶段出落的楚楚动人，她的琴练得好，舞蹈才艺也不错代表学校参加文艺比赛，也是另一个风云人物了。

他们是升学制，到了初中就默认进入小城唯一的一所初中了。不过不在一个班。

青春期少年的懵懂让人模糊，乔硕一发现高晴似乎在和他避嫌，她已经近乎一个月没有找他解题了。

学校大课间，所有班级都在操场做操，乔硕一站到队伍的最左侧，边做伸张运动，边远眺，突然发现高晴被后面的男同学抓她高高的马尾，而高晴没做其他的警示，只是回头对那个调皮的男孩笑了一下。

那个男孩长大人高马大，篮球打的挺好，也是学校有名的黄毛。

‘’你知道黄毛追高晴么”刘丁回教室后一脸八卦的问

”你别信口雌黄”乔硕一正在准备数学竞赛，心头一动抬头怼他

“真的，骗你是狗”

“隔壁班的同学这几天都看见，他们一起上学”

放学后，乔硕一没等刘丁，就匆匆收拾书包走了。他在回家必经的一个网吧门口买了瓶水，等着高晴。

没一会，果然看见高晴和几个女生一起结伴走过来了，看到乔硕一后，其他女生马上就和高晴打招呼，借口先走了。

就剩下高晴站定，一脸惊讶的看着乔硕一。

“你和黄毛怎么回事”他语气略冷淡

“黄毛？”

“对啊，课间操拉你头发的那个黄毛”乔硕一语气有点恼怒。

“奥奥，他啊”高晴浅笑

“别人说你们一起上学？不至于吧”

“没有，我们是朋友，只不过我爸爸和他爸爸有来往”

“.......”

“我爸爸委托他送我一下，因为，嗯最近不太安全”

乔硕一深吸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就因为这个找我”高晴追问道

“嗯，因为别人说黄毛追你，我想提醒下你”

“奥”

“.......”

“明天早上，早点到校吧，我在你家前面的那家早餐店等你”

“嗯”高晴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这也是他们默认的一种约定，在学校，乔硕一基本不和高晴说话，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似乎是一个暑假没见，上了初中的女孩光彩已经开始展露，身材高挑，身材发育曲线精致。在校内论坛里，是被大家选出来的美女，加上弹的一首好琴，更是亮眼很多。

虽然乔硕一个头也不低，不过总是清瘦些，在青春期的孩子们眼中，学习再怎么突出，总感觉在高晴面前要黯然一些。他不敢离她太近。

但是两人又总会在校外碰见，大部分时候是高晴拿着一段时间积累的题目等他解答，两人便会像小时候一样，结伴而行。

而作为答谢，高晴也总是有各种理由，买一些新奇的文具和笔记本送给他，每个本上都写着乔硕一的名字。

所以他书桌上有好几个mini笔记本，不同风格的。

虽然他不理解那些笔记本对学习有什么用，不过还是却之不恭，整齐的码在那儿，待着。

一切的变化发生那天的下午，高乐突然来找乔硕一，递给他一张纸条，乔硕一打开后，里面写的“今晚7点，小河边”是高晴的笔迹。

放学后乔硕一就毫不犹豫的去小河边了，是的就是那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小河边，那里有一个小桥洞，以前高晴父母吵架后，她会偷偷藏那里，而那个小桥洞，也是乔硕一的秘密基地。

——— ——

虽是懵懂少年，那里他和她曾经彻聊过一次，是小学毕业典礼后的那天，高晴爸爸外面的女人突然杀到他们学校来了，打了高晴妈妈，闹得沸沸扬扬。

彼时，高晴的爸妈一起出席参加毕业典礼，乔硕一则是由爸爸作为优秀毕业生的家长代表发言。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和谐。

那晚高晴的妈妈突然来乔硕一家敲门，疯了一样拜托他找找高晴因为她失踪了。

等乔硕一到了那个桥洞时候，看到那双大眼睛，让他想起他们初遇那天的玉米地。那时的高晴眼睛亮亮的，透着一点调皮劲，充满了生命力。而那晚的高晴，乔硕一永远忘不了那个眼神，眼中充满了忧伤和无措。看到乔硕一找到她的时候，突然就无言的流泪了。

乔硕一是第一次见女孩子哭，他一下慌了，不知道怎么去安慰。高晴示意他坐下后，就聊起来她家的事，原来她妈妈一度想要带着高晴离开小城。

是高晴一直苦苦哀求留在这儿。

乔硕一，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离开么

高晴的眼睛突然又亮亮的，语气有点激动的，低低的说，是因为你，妈妈知道我想和你做同学，也就一直忍受了这么多流言蜚语，今天之后，这个地方我们是待不下去了。

少年的懵懂，乔硕一只听到因为你三个字时，莫名的感觉自己胸腔里有一股热血在往上涌动，说不来但是又隐隐约约的很欢喜。但是想到要和高晴分别时候，胸腔中的那股热血又陡然间一下被浇灭了。

好像回到年少时候，妈妈离开他的那晚，黑黑的夜色笼罩住他的窒息和恐慌。像被人突然打了一拳头似得，“不行，你别走，五个字”夺口而出。

高晴亮亮的眼睛，惊喜的看着乔硕一，就像得了100分，获得家长允许可以随意选择玩具一样。

那晚过后，高晴没有走，乔硕一也不知道高晴怎么和妈妈沟通的，但是毕竟他们顺利的一起迈入了初中的。是的一起，即使不在一个班，但是乔硕一还是可以时不时听见别人谈论高晴，说她的家庭，讲她的钢琴。

两个人可以偶遇，虽然感觉高晴已经成了大姑娘，麻花辫也扎成了利落的马尾，个头也长高了很多，小麦肤色下，眼睛更大睫毛更长了，但是只要两个人走在一起，似乎又回到了小河边两人一起捡石头画画创作的时光。

同样的乔硕一也一下窜高了很多，他本来就随他父亲，同样一头浓密的黑发下，最显眼的就是高挺的鼻梁了，眼睛炯炯。

不过与父亲不同的是，他比父亲多了一些孤傲，如果说父亲是书卷味，乔硕一应该是书卷中加了些孤冷吧，让人不容亲近。

—— ——

等乔硕一，赶到小河边时还不到七点，他坐在他们小时候玩的河岸上，等着高晴的到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紧急的事，高晴才会让高乐传纸条。等到天已经暗下来，乔硕一才隐隐看见一个人影走来，是高晴。

“乔硕一，我是偷跑出来的，来和你告别的，我今晚11点的火车就要离开了，爸爸在外地做生意出了事，我和妈妈要赶过去了”

“等我去了那边，安顿好会联系你的”

“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乔硕一只觉得脑子里，闷闷的响了一下，半晌哼出一个嗯字。他得做点什么，在这个女孩和她道别的时候，他得做点什么。

但他又什么也说不出来，是啊，他能做什么，从小到大，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别人离开，妈妈的离开一样，这个跟着他身后，一起捡石头，一起画画，一起跑啊跳着的女孩今晚也要离开了。

“硕一，对不起，答应好和你一起长大了”

高晴突然低沉着嗓音一直说着对不起，解释着，她妈妈熬不下去了，她爸爸外面出事了，她爸爸外面的女人也找人来骚扰她妈妈了。

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突然涌进乔硕一的心里，他一下抱住了高晴。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身上，笨拙却坚定的。

天啊，这个女孩要碎了，他不允许，那个光彩照人靓丽的高晴，这样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她还小，他也还小，他们确实是太小了，小到根本没办法应对生活的变数，只能被动接收命运的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