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病我觉得真的无所谓,但有些时候,它还是很麻烦。
最麻烦的一件事,就是黄姨定期带我去医院复查。
我不喜欢医院。那股无孔不入的消毒水味,总能轻易地把我拽回某个昏暗的午后。记忆里最后见到妈妈,就是在这样的味道里。她躺在那张惨白的病床上,身上盖着一块刺眼的白布,把我认识的那个会笑、会抱着我喊“小希”的妈妈完全遮住了。
我记得我站在床边,喊了她好几声。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急。可她就是不答应我。房间里那么安静,只有仪器冰冷的滴答声。我凑近了,闻不到她身上往日里暖洋洋、香香的味道,只有一股浓烈得让人想吐的消毒水味。
从那以后,这味道就成了我噩梦的开关。
所以每次黄姨说“小希,该去医院了”,我的身体都会先于我的意识变得僵硬。我会下意识地往我哥身后缩,手指悄悄攥住他的衣角。
我抗拒,但我从不敢真的反抗。
因为我心里藏着一个更深的、不敢说出口的恐惧——我害怕我哥又不要我。
是的,“又”。
这个字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我心口最软的地方。
那是有先例的。因为那次,我哥把我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