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屋檐下的水滴,不紧不慢地过着。漂亮阿姨后来真的带了几本故事书来,彩色的图画,字不多。我把故事记下来,晚上躺在床上悄悄讲给哥哥听。他有时会评价“这个王子有点傻”,或者“龙不应该被杀死”,但每次都会听完。
直到七岁那年春天,梧桐树刚冒出嫩芽的时候,福利院来了访客。
黄姨特意给我和哥哥换上了最新净的衣服,纽扣扣得一丝不苟。她蹲下来替我们整理衣领时,手有些抖。“小希,小瑞,”她声音比平时软,“待会要叫人,要有礼貌。”
会客室里坐着两个人。男人穿着笔挺的衬衫,袖口挽起一截,手腕上有道浅浅的疤痕。女人穿着淡紫色的毛衣,笑起来时眼角有细细的纹路。
“小瑞,小希,快叫人。”黄姨催促到。
“叔叔阿姨好。”
我和哥哥异口同声,声音在安静的会客室里格外清晰。
那位叔叔的目光越过哥哥,直直地落在我脸上。不,更准确地说,是盯着我鼻尖那颗小小的、淡褐色的痣。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透过我在看别的什么,又像是在确认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时间久到我都觉得鼻子有点发痒,想伸手去挠。
终于,那位穿着淡紫色毛衣的阿姨开了口,声音温和,话却像块石头砸进水里:“我们要何希跟我们走。”
黄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她下意识地把手搭在哥哥肩上,声音带着错愕:“杨太太,这……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两个孩子一起……”
杨太太转过头,有些为难地看向身旁的叔叔。
这时,那位叔叔终于把目光从我鼻子上移开。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他的声音比我想象的要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两个都带走吧。”他说着,目光在我和哥哥之间扫过,最后定格在哥哥紧绷的小脸上,“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杨太太明显愣了一下,黄姨随即脸上绽开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连忙点头:“行,行!都好,两个孩子都好!”
黄姨搭在哥哥肩上的手,这才微微放松下来。
我悄悄伸出手,勾住了哥哥的手指。他的指尖冰凉,还在轻轻发抖。我用力握了握,他反过来把我的手紧紧攥住,攥得我有点疼。
叔叔站起身,他很高,投下的影子几乎把我们两个都罩住了。他走到我们面前,没有蹲下,只是微微低下头,看着我们。这一次,他的目光很直接,先看了看我,然后格外认真地看向哥哥。
“何瑞,”他准确地叫出了哥哥的名字,“以后,由你来保护弟弟,也由我来保护你们,可以吗?”
哥哥仰着头,嘴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线。他看了叔叔好几秒钟,然后,非常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感觉到哥哥一直紧绷的身体,好像稍微放松了一点点。
窗外的梧桐树叶被风吹得哗哗响,嫩绿的新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其实我认为小希对于“家”这个定义来说就是有小瑞在的地方就是家。他就像一株没有根的浮萍,而何瑞是他唯一能抓住的,这个世界产生稳定连接的锚点。哮喘是悬在头顶的利剑,而何瑞是唯一能精准接下这把剑的人。因为何瑞记得他每一种呼吸声的含义,记得他每一种药的用法,能在任何他窒息的时刻给他一口救命的空气。因此,依赖何瑞,在本质上等同于“生存”。 有何瑞在,他才能活下去;有何瑞在的地方,才是能让他安全呼吸的“家”。所以我特别喜欢小希对着小瑞说“有哥在哪里都是家。”这种看似真理实则情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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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