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或砒霜 第2章 贰

“……”一下课，他就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她撇了撇嘴，转身回了宿舍，刚到门口，就对上祁松松探究的八卦目光：“戚姐，他们说你跟那个残疾帅哥关系特别好，你们之前就认识？”

“你听谁说的？”戚霜随口应付着。

“早八大家都看着呢。”祁松松的试探里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戚大美女，主动接近美强惨帅哥，好像偶像剧哦～”

不知道为什么，戚霜只能从里面听出揶揄，勉强调笑道：“没座位了而已，我不喜欢那样的，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当偶像剧女主角。”

“噢……”祁松松眉头松了，笑了一下，“也正常啦。”

戚霜却收敛了笑容，看着微信上他迟迟不回的消息，心里说不出的空虚。

77:“那我负责哪部分？”

半小时过去了，鸦雀无声。

77:“正经问题也不回答？”

77:“……有种明天别来上课，臭小子。”

正兀自烦躁着，昨天聊的那个学长秦沐阳发来微信：“学妹，今晚酒局还缺女生，你愿意来吗？”

她一口答应下来。

是开朗的社交面具惯性让她答应，还是在乎的人不给回应带来的不甘，让她想要报复性玩乐，她不知道，总之她知道很快就可以什么烦心事也没有了。

她拉着祁松松的手：“松松，要不要去喝酒？”

祁松松愣了一下，那种无措不像是她这般伶俐的人该有的，但只是一闪而过：“啊，可以是可以，不过，都有谁啊？”

“一些学长学姐。”戚霜耸肩，“我也不知道具体有谁，不过嘛，有帅哥。”

“哦……”祁松松点点头，倒没有花痴或兴奋，只是淡淡一笑，“那好吧。”

酒吧里灯光昏暗，戚霜到的时候，点的几大桶酒都上来了，学长们招呼着她坐下，几巡过后，各类游戏，戚霜应对自如，她知道今天就是来社交的。

“好了好了，下一个挑战：喜欢的人在现场的喝。”

很多人都含笑灌了一口，戚霜沉默着。

祁松松见她没喝，端起的酒杯也莫名其妙地放下去。

“哎？这有个不老实的。”她被秦沐阳抓住了。

“不是，我口渴了，怕你们误会。”祁松松摆摆手，甜甜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戚霜怕她不适应，给她倒了杯白开水，开玩笑道：“来，兑着喝。”

她咬唇没说话，抿了口白开水。

酒过三巡大家都上头了，问题也从简单变得露骨。

祁松松的挑战是亲吻身边的同性，而戚霜是给列表里随意一个不在现场的同辈异性打电话说“想你了”。

戚霜爽快地帮祁松松完成了任务，轮到自己，心里却像是有蚂蚁在爬——呵，人选越清晰，越难下手。

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不死不休。

无趣的系统铃声响了六下，终于被犹犹豫豫地接起，简谧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什么事？”

“你为什么不回信息？”任务的话语到嘴边又咽下去，她脸红心跳，只留下一句掩饰般的疑问。

偏偏旁边的人像看绯闻一样谛听。

他的声音更抖：“我有事。“

“你声音怎么这么不对劲，身体不舒服？”

“你到底要干嘛？”

“我想你了。”

他倏尔摁断了电话。

对面传来嘟嘟的忙音，再喝多上头也得尚存理智，戚霜打字发过去一条信息：“喝酒玩游戏，别在意。”

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等了很久，他什么消息都没有发出来。

她的解释也石沉大海。

她哈哈一笑，冲着众人举杯：“继续继续！”

祁松松嘟囔着问她：“怎么又是他啊？”

“哦？戚大美人有故事啊！”

戚霜听见这些稀稀落落的起哄声，意乱情烦，回得很大声：“没故事啦，只是因为和他最不可能啊。”

闪光灯下的男男女女释放着快感，简谧可以想象得到。

——她那样的女孩，生活大概就是被精彩填满的吧。

他看着刚刚慌忙下弄倒的止痛药瓶，删掉了那句“少喝点”。

她那样热情，说不动人是假的。

虽然他还理不清楚这一切的逻辑，但是——

小组作业的问题可以课上交流，无可厚非的关心也可以避免——天使般的脸蛋，万不可因他而破碎。

他好害怕她闯进自己发霉的世界，好害怕生命里罕见的温度，把他融化成一滩血水。

戚霜周五的时候再见到简谧，他依旧没主动说话，只是把一个U盘推给她。

“这是？”

“作业。”他言简意赅。

她插上U盘，映入眼帘的是一篇精美的ppt，从名著的内容分析到读后感到思考延伸已经齐全，她咽了咽口水：“我加什么进去呢？”

“随便你。”

“也就是说，你已经全做完了？”她瞪大眼睛。

“今晚ddl，你喝成那样，我指望你做？”

“哇，好喜欢你啊！”她夸张地大叫，或许说“喜欢”是轻浮了些，但这一刻，戚霜是真觉得他是菩萨转世——主动包揽小组作业的，不是菩萨是什么？

他耳根子热了，脸上肌肉却显出愠怒的颤抖：“滚。”

“干嘛……”

“背熟一点，别拖累我。”

“知道啦。”她拽着他的胳膊，“你真好，我请你吃饭吧。”

“别碰我！”他甩了甩胳膊，可惜力度并不大。

好在戚霜还是知趣地松开了。

她委屈地小声道：“我们现在还不算朋友吗？”

他看了她一眼，浑身的刺不知所谓的脱落了一般，只剩下跟身体一样软绵绵的无力感。

蹙眉叹息，却引来她不知胆怯的追问。

“你说呀，叹什么气？”

他看了她一眼，语气硬邦邦：“算……算吧。”

一点小恩小惠，她表现得像个开心到飞起的小女孩：“你可不许反悔。”

“嗯。”

“真假的？”她捏捏他的肩膀，她确定那里有感觉，“那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烦死了。”他语气很臭，脸色梆硬，可是，心虚其实一探便知，毕竟如果戚霜的手再靠近他一寸，总能感受到那苍白的颈竟然不是一般的灼热。

天气突然有些变冷,Ｔ市的天气预报并没有预料到，外面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戚霜看见，边上的人打了个寒噤，但似乎是不想被人看见，他就连动作幅度，也克制得可怜。

看到他这副样子，戚霜就没来由地心动，偏偏他在身边的时候，这种感觉要更难控制一些。

她不住轻声问他：“你带伞了没？”

他蹙眉：“别管。”

“就管。”她按住他打颤的肩膀，“你不会着凉吧？”

“不会。”他答得斩钉截铁。

“我送你回去吧。”

“我说了你别……”他抬眸想瞪她，见她双眸含水，又好似半难过不难过地盯着他，他叹气，语气软了一点，“就一点路。”

“所以我很方便啊。”戚霜笑了。

他犹豫几秒，又道：“我有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