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或砒霜 第17章 拾柒

中秋结束了，假期最后一天晚上，大家都回到了T大宿舍，大学这个小社会，灯火重新亮起。

? 戚霜放下东西直奔简谧公寓，迎面撞上了进宿舍的祁松松。

??她扬起笑脸：“呀，戚姐，这么急要去哪里？”

她随意扯谎道：“我有些东西落家里了，去买一点。”

“知道啦。”祁松松想了想，又拽着戚霜的衣袖道，“对了，这几天我写了首歌，等你回来我弹给你听。”

“真厉害呢，好呀。”戚霜有点惊讶，但此刻也没太放在心上。

“那你晚上一定要回来哦！”

“嗯。”

她头也没回地往简谧那里去了。

外面的风很冷，戚霜的手凉凉的，毫无征兆地贴到简谧后颈上。

他的肩很快很轻地颤了一下。

“我脖子很容易敏感。”他面无表情道。

“哦。”她放下手，“你中秋都干嘛了？”

“你呢？”他反问。

“我回去看爸妈了，一直在家里。”她把头靠进他怀里。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哦……我也是，一直在家。”

“你家也在T市吗？”

“不在。”

他不想再聊下去，转移了话题：“吃饭了吗？”

在不在又如何，说白了，他哪有家可以回？

只是他不得不预设：说出没回家的实情之后，她或许会追问，那会儿他再看起来很窘迫，实在折磨。

——那个家，没有人盼望他回去。

戚霜呈大字躺了下来，语气懒洋洋：“没吃，今晚回宿舍吃，我不在你家留宿。”

他突然感到很奇怪：“那你来干嘛？”

戚霜笑意一滞，语气冷下来：“你什么意思？我就只能来跟你睡啊？”

他垂眸，思索半晌：“我以为你那样想。”

“滚滚滚。”她摆摆手，“就知道你没憋好屁。”

“我——”

“好了好了，我就是想你了，想和你说说话，但我看你也不想跟我说，我走了。”戚霜难受了一瞬，心一横站起身，又想起自己在学校里撒的谎，想着的确不能耽误太久，便真决定要走。

“这么快？”

“嗯。”

“哦……”他麻木的手掌在腿上紧扣，动作太小，她没发觉。

门被她关上。

他怔愣在原地，面色有些发白。

她真的在讲感情吗？可明明那天……

他的心被揉皱，软了一刹，可是挽留的话此刻已经如鲠在喉，她脚步声渐远，他早就错过了被看穿的时机。

戚霜回宿舍之前去便利店买了两支牙刷，一条毛巾特意没要包装袋，拿在手里让祁松松看到，免得这八卦的小家伙老是有“十万个为什么”。

没办法，谎话要被相信，就要有形状。

进宿舍，祁松松正抱着吉他弹着那首歌——她说那是她自己写的，旋律很特别，完全没有和市面上那些模版网红歌同质化，而且是毋庸置疑的好听。

祁松松看到她来了，立刻把谱好的歌词折起来，假装自己只是在背乐谱。

一曲弹完。

“好听。”戚霜由衷道，“要是写一副词就是一首完整的歌了，你有啥想法吗？”

祁松松笑笑：“这……我哪会呀，我语文不好，写点音符玩玩就得了。”

“我真感觉你很有这方面才华诶。”戚霜真觉得祁松松一直在给她惊喜——她和她的外貌许多时候极不相称。那张天真甜美的鹅蛋脸之下有时不是烂漫，她的活泼，有时也有浮夸的成分。她的眼神时常复杂多变，藏着很多道不明的阴影，换句话说，她跟自己一样，似乎有一张社交面具——戚霜思索道。

她望着她，眼里很是欣赏，心头也从刚刚的失落变成软绵绵的一片。

“松松，你真有趣，我第一次见会写歌的人。”戚霜坐到祁松松身边，“我看看咋写出来的？”

祁松松脸微红，她看见戚霜在打量着那张歌词纸，赶忙拉过她的手，扶到自己的琴上：“来，我教你。”

她拉过她的手轻轻扫着弦，另一头，替她按着不同的位置调音，温软的触感让她几乎要把头埋进戚霜颈窝里，脸颊莫名其妙开始发烫。

好在，戚霜没有察觉到异样。

“你学多久了？”

“十年。”她闷声告诉她。

“怎么了？”戚霜掰过她的脸，“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祁松松生硬地拿下她的手，笑了笑：“哪有啊，应该是弹沉浸了吧，我，很少不高兴的。”

两人的聊天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是戚霜的小姨，韩天的妈妈。

“喂？小霜啊，中秋怎么没来小姨这玩？”

“啊，小姨好，我妈说韩天高三了，不能打扰他学习。”

“韩天这孩子自己有这么上心就好了，他这会还在打游戏呢。”

客厅韩天抱怨的声音传来：“妈，我刚写完所有作业，昨天还补了课，你就这样说我？”

戚霜听见，笑容立刻僵在脸上，背脊一阵阵发麻，心口一阵阵发闷：“你昨天还补课了？”

“对啊，就你那个同学给我上的。”韩天盯着电视屏幕，操纵着手柄，镜头都没看一下。

“哦哦……那你，那你好好学呗。”戚霜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露出的笑容十分勉强，“那小姨，先不说了，我们学校阅读周放小长假我再来看你。”

电话挂断有一秒钟的忙音，她的手已经被汗洇湿。

她打开寝室门，急步往外走。

“姐，你又要去干嘛？”祁松松站了起来。

“吃饭。”她撂下一句话就关了门。

“那我们——”

“砰——”

“一起啊……”祁松松的声音被隔绝在门内，没有回音。

“简谧！”她握着他门锁钥匙的手气得发抖，“你不是说你回家了吗？”

“嗯……怎么了？”他被她的突然折返吓了一跳。

“你不是一直在父母家吗？不是不在T市吗？为什么中秋节的时候给韩天加了课，谁上的，鬼上的吗？你他妈的耍我呢？”

“你不在家吗？”他回避她的瞋目，垂眼道，“你在家来找我干嘛？”

“我家离这里又不远！”她迟疑了一瞬，“这是重点吗？我是问你为什么连这种日常报备也骗我？那还有什么是真的？你还有多少大事瞒着我？”

“没有。”

“别再骗我了，你根本就是把我当作可有可无的人，就是觉得我贱，你说得好听，其实对我跟对一条狗又有什么区别？”

“你……”他看了看她，语气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不然你有什么可防着我的？怎么了？给韩天补完课还有别的安排呗？有的是我这样的女变态想找你呗？你和我明说啊，我退出。”

他无力争辩，说真话显得自己更渺小。

他喘上一口气，发狠道：“那你就这么觉得好了，我又没逼你喜欢我。”

“傻b。”她几乎处于崩溃边缘——也可能是因为，她在他这里几乎没见过她想要的那种，男人对她极度迷恋，听话的安全感，此刻所有的不满全都爆发出来，“我问你为什么骗我，你他妈的到底敢不敢回答我，我要听你说别的狗屁话吗？你说的出什么好话？”

“做吗？”

“这是好话？”她又惊又怒，“你羞辱我？”

“没有。”他低头，声音有点抖，“做吗？”

“现在跟你做个屁呢？意义是什么？”

“会开心一点。”

“开心？”戚霜掐住了他的脖子——可也许出于最后一点心疼，还是没用尽全力。

她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嘴唇，不是吻，是咬，咬到他的脸徒劳地动了动，咬到他喘不上气，咬到他放弃挣扎——

也许他本来就没打算抵抗，也许他已经没力气抵抗，但戚霜不在乎了。

风暴来临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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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拾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