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拯救男主 第16章 照顾

自那晚短暂的、令人心悸的靠近之后，房间里的空气似乎总是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张力。陆淮与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直播、代打、整理数据，按部就班，仿佛什么都没改变。但聂小逾却能捕捉到一些极其细微的不同。

比如，陆淮与会在起身时，看似无意地将热水瓶往他这边推近一些；会在深夜他自己结束工作后，不像以前那样直接关机，而是让电脑屏幕多亮一会儿，驱散部分房间的黑暗与清冷；甚至在他又一次因为笨拙地收拾碗筷而弄出声响时，没有再投来那种略带审视的沉默目光，只是几不可闻地叹口气，然后自己动手重新整理。

这些变化细小得如同蛛丝，却密密地织成一张网，将聂小逾心头那点因身份和能量问题而产生的不安，稍稍安抚了下去。他像一株渴望阳光的藤蔓，更加贪婪地汲取着这点滴的温暖，努力将自己更自然地融入这方狭小的天地。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乐于见到这种“冰山微融”的迹象。虽然陆淮与依旧话少，但聂小逾的存在感在不断增强。他不再仅仅是静态的背景，偶尔会在陆淮与打出极其精彩的操作时，忍不住轻轻“哇”一声，又立刻捂住嘴，瞪圆的眼睛里满是纯粹的惊叹；会在游戏等待界面，无意识地用指尖缠绕着自己垂到胸前的一缕长发，微微歪着头，神情专注地看着陆淮与的屏幕，那侧影在摄像头里美好得像一幅画。

【小尾巴今天也好乖！】

【他看主播的眼神啊啊啊，我没了！】

【主播你能不能理理你家小尾巴！他都快成望夫石了！】

【这什么绝世小可爱，主播真是捡到宝了！】

弹幕常常因为聂小逾这些无意识的小动作而沸腾。陆淮与偶尔瞥见，目光会在聂小逾专注的侧脸上停留一瞬，随即又快速移开，只是操作鼠标的手，似乎会更用力一些。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聂小逾身体的问题并未解决。那杯热牛奶带来的暖意是短暂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对某种能量的渴求，如同附骨之疽，时不时就会窜出来啃噬他的神经。他越来越频繁地感到疲惫，有时白天坐着也会一阵阵发晕，脸色也总是缺乏血色。

他开始更下意识地靠近陆淮与。不仅仅是晚上睡觉时，白天陆淮与坐在电脑前，他会把自己的小凳子挪得越来越近，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体散发的热量。他会假装看屏幕，实则悄悄将冰凉的手肘或膝盖挨着陆淮与的腿侧，汲取那一点可怜的暖意。

陆淮与对此……没有拒绝。

他甚至会在聂小逾因为寒冷而无意识轻微发抖时，将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扯下来，没什么表情地扔到他怀里。

“穿上。”

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带着点不耐烦。但聂小逾抱着那件还带着陆淮与体温和干净皂角气息的外套，却会觉得比任何暖炉都要有效。

他会把自己裹进宽大的外套里，只露出一张小脸和散落的长发，像只偷穿主人衣服的猫，偷偷嗅着衣服上令他安心的味道，然后满足地眯起眼睛。

这种无声的纵容和照料，让聂小逾心中的依赖与日俱增。他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陆淮与于他而言，不仅仅是任务目标，不仅仅是收留他的宿主，更是他在这个陌生冰冷的世界里，唯一的光和热源。

这天下午，陆淮与外出处理一点事情。聂小逾独自留在房间里，对着电脑练习陆淮与教他的几个连招。练着练着，一阵强烈的虚弱感毫无预兆地袭来，眼前猛地一黑，耳机里游戏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无法呼吸。

他慌忙摘下耳机，扶着桌子才没让自己滑到地上去。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那种熟悉的、能量即将枯竭的恐慌感再次攫住了他。

不行……不能在这里……

他挣扎着，几乎是爬回了床上，用冰冷的被子紧紧裹住自己，蜷缩成一小团，试图抵抗那彻骨的寒意和生命流逝般的虚弱。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等陆淮与回来。只要他回来，靠近他，就会好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陆淮与推门进来，手里还拎着刚从超市买的日用品。他一眼就看到了床上那异常隆起的一小团，以及散落在枕头上的、似乎比平时更显黯淡的乌黑长发。

他放下东西，快步走到床边。

聂小逾听到动静，艰难地抬起头。他的脸色白得吓人，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琥珀色的眼眸里氤氲着痛苦的水汽，看到陆淮与的瞬间，那里面迸发出如同溺水之人看到浮木般的希冀光芒。

“陆……”他声音微弱，带着颤抖的哭腔，“冷……好难受……能量不够。”

陆淮与的心猛地一沉。眼前的景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他没有丝毫犹豫，俯身连人带被子一起将那颤抖不止的身体捞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

熟悉的冰冷触感透过布料传来，怀中的人像一块无法被暖化的冰，细微的颤抖如同濒死小动物的哀鸣。

“别怕。”陆淮与的声音低沉而紧绷，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和生命力直接渡过去。他低头，下颌抵着聂小逾冰凉汗湿的头顶，感受到对方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抓着他胸前衣料的手指。

一种混杂着焦灼、无力以及某种更深沉情绪的东西，在他胸腔里激烈冲撞。他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怎么了，不知道“能量”是什么，他能做些什么，但他清楚地知道，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怀里消失。

他抱着聂小逾，在狭窄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像是困兽，试图用动作和紧密的接触驱散那该死的寒冷和虚弱。他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他只能这么做。

聂小逾将脸深深埋在他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那让他安心的气息，感受着那坚实怀抱传来的力量和温暖。虽然身体依旧痛苦，但那种濒临毁灭的恐慌，却奇异地被这个拥抱一点点抚平。

但此刻，在这个冰冷世界唯一的避风港里，他只想紧紧抓住这份温暖，直至最后一刻。

陆淮与感受着怀中人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和不再那么剧烈的颤抖，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一些，但眉头却锁得更紧。

这个麻烦，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棘手得多。

而他，好像也已经无法轻易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