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鸟 第8章 不孝

“喝——”陆云星出剑，直刺一具木傀儡的脖子。木傀儡双手发力，紧紧夹住剑身，令其动弹不得。突然，它脚边冒出一根藤蔓，如蟒蛇般向它袭来。木傀儡松手用力一踢，迫使陆云星和他拉开距离，转身抓住藤蔓。但藤蔓在被抓住后立刻开始发光——引爆符！

木傀儡想要松手，但藤蔓上早已生出倒刺，牢牢固定着木傀儡的手，使它无法挣脱。“嘭！！”随着一声巨响，木傀儡被炸得稀巴烂。

“不错，”欧阳玦发出赞许，“利用木法和符纸共同攻击，取长补短，是不错的策略，你进步很大，想来不就就能冲击金丹期了。”

陆云星微微喘气，向欧阳玦行礼：“谢师傅指导。”但随后，她不满地看向在树上打盹的罗刹鸟，故意放大声音“我可不像某个家伙，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就知道吃喝玩乐。”

罗刹鸟慵懒地睁开眼睛，瞥了一眼树下的人。

“我已是大乘期了，还修炼什么。”

“难道你要一直满足于现状吗？”

“无所谓，自我三百年前渡劫成功进入大乘期，我就再也没有修炼过。”

“三百年前？！”陆云星回想了一下书籍的内容，“我看书上说，三百年前的确有一次剧烈的天地异象，发生在凤栖国皇城内，那是你在渡劫？”

“你觉得呢？”罗刹鸟翻身坐了起来。

“自那之后凤栖国就灭国了，百姓几乎无人生还，该不会是你干的吧？”

罗刹鸟皱起了眉头，似乎不喜欢这个话题。“是又怎么样？”

“那可是整整一国百姓啊，你全杀了？你怎么能如此草菅人命！”

咻的一声，罗刹鸟从树上下来。“管那么多干嘛，你很闲吗？既然闲着没事干，不如和我切磋切磋，看看你有没有长进。”

“你——”陆云星看向欧阳玦，寻求他的意见。他点了点头。“点到为止。”

罗刹鸟与陆云星对视着，围绕着场地中心的图案缓缓走动。陆云星这次学乖了，按兵不动，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罗刹鸟率先出手，三枚羽刃飞快甩出。陆云星抬剑格挡，并顺势将羽刃甩了回去。罗刹鸟白手接住，但此刻陆云星已经冲到了她的跟前，用力挥剑，挥出剑气。罗刹鸟丝毫不惧，扬爪挥出风刃。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将两人强制分开。

“不错嘛，比上次有长进。”

“少虚情假意，接着来。”陆云星甩出几张符，符纸在空中长出细小的藤蔓，将纸张包裹，变成了小鸟的形状。藤鸟飞快地移动着，尖锐的喙啄向罗刹鸟。

“在我面前用鸟形傀物，班门弄斧。”罗刹鸟轻笑一声，衣袖一挥，化作一只紫灰色的大鸟，和藤鸟在空中追逐了起来。双方的速度都非常快，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痕迹。陆云星看准时机，甩出一张烟雾符，罗刹鸟改变了飞行的轨迹，而陆云星则在此时双手掐诀，紧随其后的藤鸟立刻身体瓦解，所有藤蔓首尾相接，编织成一个圆形笼子，将罗刹鸟困于其中。

“认输吧。”

罗刹鸟发出戏谑的鸟啼，大力挥动着翅膀，随后连带着笼子如不要命的亡命徒般狠狠砸向地面。藤条被撞得粉碎，飞溅的碎片令陆云星连忙抬袖遮挡。待她重新恢复视野，已不见罗刹鸟的身影，只觉得脖颈处被尖锐的物什抵住了。

“你输了。”罗刹鸟的指甲抵着她的脖子，血液在那层肌肤下汩汩涌动。

“……愿赌服输。”话是这么说，但陆云星仍然心有不甘。

“别泄气，小丫头，至少你比第一次见到我时强了不少，继续加油哈。”罗刹鸟拍了拍陆云星的头，但被对方立刻拍开了。

“废话，现在我心中郁结有所减少，自然是变强了不少，总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地打败你！”

“好啊，那我可等着这一天，你可得好好活着，可别提前死了。”

“哼！”

“报！”一个信使跑了过来，在欧阳玦面前单膝跪下，“集萃司有委托派来，请师傅查收。”

欧阳玦接过信笺，仔细阅读了一番，递给了陆云星。“星儿，你意向如何？”

“交给我吧，师傅，徒儿一定圆满完成。”

此次的委托来自南地的绿屿村，周围植被环绕，郁郁葱葱。委托人是林阿婆，她坚称自己的儿媳妇是妖兽。

林阿婆的丈夫死得早，一个人拉扯大儿子林禾生长大。林禾生也争气，当上了村子里的私塾先生。他的妻子是同村的柳清络，两人育有一子，可惜前几个月夭折了。自那之后林阿婆便大呼小叫，硬说柳清络是妖兽，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宝贝孙子。林家当然不承认自己的女儿是妖兽，林禾生更是不信。他和柳清络虽是媒婆介绍相识的，但一见钟情，情投意合，婚后更是伉俪情深，琴瑟和鸣。同床共枕的伴侣是妖兽这件事，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的。更何况柳清络为人温婉友善，还经常帮助私塾的学生，深得学生和其父母的尊重。因此不管林阿婆怎么哭怎么闹，大家都不相信她说的话。

大概实在看不下去林阿婆没完没了地闹，有人提了建议：“你说你儿媳妇是妖兽，我们只是普通人，分辨不出来，那你为什么不去请位除妖师来看看呢？”林阿婆觉得有道理，于是立刻去发布委托，希望有人来帮忙。

“禾生啊，她真的是妖兽啊，你要相信娘啊！！”陆云星和罗刹鸟被带到林阿婆跟前时，她正边哭边锤着一座房子的大门。经旁人提醒，她才转身看向两人。

“二位就是除妖师？”在知晓二人身份后，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泪纵横，“两位大人啊！我儿子被妖兽迷了眼，要被害死啦，你们一定要帮帮我啊！！”

罗刹鸟眼疾手快闪到了一边，因此陆云星可不就被抓住了手。她瞪了一眼有些幸灾乐祸的罗刹鸟，然后手忙脚乱地安慰道：“林阿婆，您别这样，快快起来，有什么事咱慢慢说。”

“我不起，大家都不相信我，你要是再不帮我，我儿子就彻底没救了。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陆云星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劝导。罗刹鸟在一旁开了口：“没事，小丫头，你让她跪着，咱就一直耗着，等她儿子被啃吃干净了，咱直接走人，还省了动手的功夫。”

林阿婆一听，立刻站了起来，怒视着罗刹鸟，胸膛剧烈起伏。“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咒我儿子死吗！”

陆云星连忙拦着她。“林阿婆，你别跟她置气，她是我的灵兽，不懂规矩，咱不跟她计较。您消消气，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阿婆缓了一会才冷静下来，可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清络那孩子嫁给禾生的时候，的确很好，把屋子打理得井井有条。有时候我腰腿酸痛，她也会帮我捏肩按摩，就像我亲生女儿一样。后来她生了孩子，也不舍得让我带，怕我累着，我的确对她很满意。

可是后来，她生了一场大病，痊愈后就开始不对劲了。先是胃口变大了，并且总是要吃肉。我觉得毕竟生了场大病，补一补是正常的，可她那饭量只增不减，几乎一顿就要吃三个人的饭菜，身子还不发胖，实在是怪异。

接着就是村长家的黑狗，每次看到清络就狂叫不止。不是说黑狗什么的极具灵性吗？它一定是发现清络不对劲，所以在提醒人。结果没几天那黑狗就被人发现死在了草丛里，身上全是孔洞，很难想象会是人干的。

然后是我的大孙子，我可怜的孙子呦。本来他可黏清络了，但自从清络大病初愈，他就不愿意挨着她了，还老躲在我身后。我问他：‘怎么不去找你阿娘啊？’他跟我说，阿娘怪怪的，让他害怕。我想着没多大事情，但是没几天我孙子就溺死在河里了，我的宝贝孙子啊！！”她再也控制不住了，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陆云星赶紧拍着林阿婆的背，帮她缓过气来。“这确实有些不对劲，但一时间不好判断，不如让我们仔细看看柳清络，之后再下结论吧。”

一听这话，林阿婆又苦着个脸，无奈地说：“可是这个不孝子把我赶出来了，根本不让我进门，我又怎么让你们见面呢。”她又敲起了门，“禾生啊，你个不孝子！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却为了个妖怪把我赶出家门，家门不幸啊！！你就算不相信我，那你总得相信除妖师吧，你那么相信柳清络，就让除妖师看看她，看看她到底是什么！”

可屋内毫无动静，完全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不孝子啊，气死我了！！”林阿婆一屁股坐在地上，猛锤自己的大腿。

“您别急，让我看看。”陆云星上前查看着大门轻轻推动。木制的大门只是微笑的移动了一下，露出丝线一般的一条缝。“一个是在内侧插上了门栓，”陆云星拔出了剑，大喊一声，“林夫子，得罪了！”她挥出剑气，直接劈开了门栓，打开了大门。

“可以了，我们进去吧。”

从大门进入，首先是大堂。林阿婆一进入就诉起苦来：“你个没良心的，为了个孽障，把一手养育你长大的老娘赶出家门，好不害躁！亏你还是私塾先生，简直是误人子弟！就算她柳清络不是妖兽，那这事怎么解释！我可是听说了，有人在树林里看到她和一个男人相会，言行举止尤为亲密，简直就像——”

话音未落，一个茶杯从内堂飞了出来。陆云星连忙把林阿婆推开，直接被砸出个口子，鲜血直流。

“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