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鸟 第28章 深宫轶事

来人衣着华丽，仪态万千。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眼尾晕着胭脂，让那双眼睛妩媚而有一丝深藏不露。红唇微挑，面露笑意，肤如凝脂，发如乌木。

“奴才见过长公主！”小禄子激动地行了个礼。

“免礼，”尊玥公主的视线从未离开过眼里要喷出火的殷嫔，“殷嫔娘娘刚刚说要罚谁呢？”

“当然是罚这拎不清的狗奴才和这两个狗眼看人低的下贱玩意。”殷嫔的态度收敛了不少，但嘴上没收敛。

“呵呵，亏殷家还是世家呢，怎么教出的女子如此粗俗，一口一个下贱。就算是青楼的歌姬舞姬都不会说出这种话。”说完，她捂着嘴笑起来。

“你竟敢拿本宫和青楼的**比！傅曌月！我可是你的庶母，谁给你的胆子！！”殷嫔的气量让她一点都忍不了。

“当然是皇上给的，本宫可是父皇的第一个孩子，是皇后所生长公主，”傅曌月轻蔑地看着殷嫔，“还庶母，一个在嫔位待了十年的女人，也配让我叫庶母？痴人说梦，有贵妃和妃们在前头排着，你算老几！！”

“你！你！”殷嫔气得说不出话来。傅曌月的话直接戳中了她的痛点，可偏偏她也不能对傅曌月说出更恶毒的话。

“你什么你，本宫怎么不知道殷嫔还有口吃这个毛病呢？还是快快去休息吧，万一哪天父皇有兴致来看看你，却被你染上了恶疾，那可是罪该万死啊！”她冲小禄子使了个眼色，“小禄子，母妃等着呢，还不快去！”

“嗻，奴才这就走！”小禄子脚底生风地带着陆云星和罗刹鸟走了。

“贱人！贱人！”殷嫔破口大骂。

傅曌月冷漠地看着在一旁急得团团转的宫女：“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家娘娘带走，想等着受罚吗？”

秋兰连忙把殷嫔往一旁拽：“娘娘，咱们快走吧，不然要是皇上知道了，您又要被罚了。”

殷嫔不甘心地瞪了傅曌月一眼：“这个仇，我记下了。”她冷哼一声，扭头走了。

从小禄子口中，陆云星了解到了二人。傅曌月是皇后所生长公主，备受疼爱，所有好东西都紧着她来，性子也养的娇纵了些，但为人正直，从未闯过祸，课业也完成地很好，并且都是在被人招惹的情况下才出手，所以皇上默许了她的行为。

至于殷嫔，她是三品文官殷大人的二女儿，是在皇上登基的那一年进的宫。殷家近段时间功绩都快低到地底了，本来皇上是不想让殷家的女子进宫的，可殷大人苦苦哀求，发誓一定会提高功绩，还拿殷家是开国功臣这事来做筏子，皇上才勉强答应，给了个嫔位，但要是想晋位，就不可能了。

殷嫔一直觉得，自己能入宫是因为被皇上看中了，因此心高气傲，到处得罪人。可她也不想想，自己无才无能，相貌平庸，家族又不得势，怎么可能被皇上看中。一段时间后，宫里的其他妃嫔和下人都意识到了殷嫔一点都不受宠，可偏偏她不自知，大家全把她当成了乐子。

而殷嫔本人，眼看着一年又一年过去了，一同进宫的人几乎都升了位分，甚至连比自己晚进宫的都成了妃和贵妃，自己却在嫔位纹丝不动，皇上还几个月才来看她一次，可不就急了。可她不反省自己，反而觉得是其他妃嫔使得坏，破坏了皇上对她的感情，因此越发跋扈，欺凌宫人、擅自用刑数不胜数。皇后多次处罚她，她全当成是皇后对她的嫉妒。

直到有一次她怒气上头，直接给了皇后一巴掌。这下可惹恼了皇上，险些把她打入冷宫。还是皇后不断求情在饶她一回。只不过惩罚是少不了的。殷嫔被禁足了一年，住处被安了一所小佛堂，殷嫔在禁足期间须每天念经，捡佛豆，吃了不少苦。

一年后，殷嫔总算学会稍微收敛一些，至少在皇上和其他妃嫔面前收敛了自己，心里却恨得牙痒痒。因此今天可不就逮到机会发泄了一通。

“意思是，家族让她进宫，皇上不重视她，她却怪罪其他妃嫔是吗，”陆云星扯了扯嘴角，“还真是可悲的女人。”

“后宫就是这样的，一群女人为了个男人挣得头破血流，最后连自己都斗没了。”罗刹鸟在一旁插嘴。

小禄子没有认同也没反驳，带着二人来到了瑶华宫，让人通知了皇后一番后走了进去。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了。这位就是皇上请来的除妖师。”

“走近些，让我看看，“皇后笑眯眯地打量了二人一番，“哎呀，真年轻啊，叫什名字，几岁了？”

“回皇后娘娘，贫道陆云星，今年二十四。这位是我的灵兽。”

“瞧瞧，和曌月一样的年纪，已经这么厉害了。”皇后转头和宫女笑着，随后握紧了陆云星的手，“陆姑娘，想必你已经知道了皇上为何请你来，那么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皇后娘娘，贫道想，先到每个宫里看一看，再呆一段时间，瞧瞧究竟有没有妖兽作怪。”

“好好，听你的，本宫会让人腾出地方让你们暂住，你们就安心调查好了。”

“贫道谢过皇后娘娘。”

陆云星先在皇后的瑶华宫里看了一圈，随后去了其他妃嫔居住的地方。妃嫔们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都让宫女给她们塞银子。玉贵妃更是大气，直接让人把一顶朝冠送给了她们。陆云星连连摆手，说只是做分内之事，什么都没要。

到了殷嫔宫里时，她自然没给人好脸色看，一脸阴沉地看着陆云星在屋里四处查看。

“这就好了？只是看看？”殷嫔显然不满陆云星只是到处看看的行为，“你这个贱人，是不是瞧不起我，故意敷衍了事，想让妖兽害死我！”

陆云星皱起了眉。“殷嫔娘娘，我方才已经检查过了，您的宫里没有问题。而且我一视同仁，从来没有瞧不起你过。接下来我会暂住在宫中，继续观察有无妖兽。所以请你不要心急。”

“什么，你这小贱人要留在宫里！”殷嫔暴起，一把掐过陆云星的脸，“我就知道你这贱人包藏祸心，说，你是不是想勾引皇上！你这狐媚子！”她扬起手就要扇耳光。

啪。巴掌落在了殷嫔的脸上。“你，你竟敢打本宫！”她怒视着罗刹鸟。

”哦，没看见？”罗刹鸟又甩了殷嫔一巴掌，力道直接让她后退了几步。“第一次见上赶着找打的。我说殷嫔娘娘，你怎么就笃定自己宫里有妖兽呢？该不会就是你搞的鬼吧，哎呀，有妖兽却不告诉别人，娘娘的心思好歹毒噢。”

“放肆！你一小小灵兽，敢打我！你信不信，殷家能扒你和那个小贱人一层皮！”

“信，我可太信了，毕竟，殷（阴）沟□□嘛。”罗刹鸟嘲笑道。

“贱人，本宫和你拼了！！”殷嫔咆哮着冲过来。但罗刹鸟直接一脚踹飞了她，疼得殷嫔直不起身子。

“殷嫔娘娘骂来骂去就是这两句话，不烦吗？”罗刹鸟活动了一下手腕，准备继续打。陆云星连忙拦下了她，小禄子也凑到跟前：“二位快走吧，别被她耽搁了，还有其他几位娘娘那儿还没去呢！”他推着二人往外走。

“狗奴才！瞎了眼了，看清你的主子是谁！”殷嫔吼着。但三人完全没听她的话，直接走了。

“娘娘，快起来吧，别招惹她们了，他们好歹——”秋兰话都没说完，直接被殷嫔甩了一巴掌。

“你什么意思！吃里扒外的东西，本宫是什么人，要怕她们两个贱人！”她狠狠地掐住秋兰的胳膊，满脸狰狞，“说，你是哪个贱人派来的！来害本宫，挑拨皇上和本宫的感情！！”

秋兰疼得浑身冒汗。“娘娘息怒，奴婢效忠的人只有您啊。只是那除妖师是皇上请来的，是玄天门的弟子，也算得上是皇上的臣子，您这样羞辱她俩，就怕皇上会怪罪于您啊！”

“哼！”殷嫔冷哼了一声，松开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一个下贱的除妖师，一只低等灵兽，本宫怕什么，只要殷家花点钱，就能买她们十条命。再说，皇上念在旧情，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秋兰都快无语死了。殷嫔到底怎么会认为皇上和她有旧情，又怎么会觉得除妖师能随随便便除掉。总之秋兰快被殷嫔蠢死了，好在过几年她就可以出宫了，不然她干脆一头撞死得了。

“圣旨到！”屋外传来吴公公的声音。殷嫔眼睛一亮，以为是皇上要和她旧情复燃了，马上跑出去蹲下等待。吴公公开始宣读圣旨，当听到自己被升为妃位时，殷嫔高兴地浑身颤抖，几乎要抑制不住地狂笑起来。

可接下来，她笑不出来了。“禁足于宫中，终生不得离开。”吴公公笑着读出了接下来的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殷嫔瘫坐在地上，“终生禁足，这和进冷宫有什么区别！”

“娘娘可别这样说，好歹您也升了位分不是吗？”吴公公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不可能！本宫不信！皇上怎么可能这么做！他忘了和本宫在一起时的甜蜜了吗？他怎么可以辜负本宫的一片真心！”她爬了起来，要往外跑，“本宫不信！本宫要亲口问皇上！”

吴公公一抬手，立刻有几个太监拦住殷妃，把她拖回了屋内，锁上了门。殷妃拼命拍打着门，叫嚷着殷家不会放过他们的。

“娘娘，省点力气吧，光是侮辱除妖师这一条，就能直接把您赐死了。留您一命，也是看在殷家是开国功臣的份上，还请娘娘不要再消耗殷家的功德了。”

看着吴公公带着人走了，殷妃终于崩溃大哭起来：“为什么！皇上你为何如此狠心！”

“二位大人，有何高见？”带着陆云星和罗刹鸟看完所有妃嫔后，小禄子试探地问道。

“有点思绪，但是还远远不够。对了，可以让我们去冷宫看看吗？”

“冷宫？”

“对，万一是冷宫的人心生怨恨，招惹了妖兽也说不定。”

“好，这边走。”

小禄子跟门口的侍卫打了招呼，带着二人进了冷宫，边走边介绍。皇上除了处死过罪大恶极的妃嫔，从未把人送入冷宫，因此现在在冷宫居住的，都是先皇的妃子。她们目光清冷，话语间全是对先皇的怨恨，但对皇上却有些好感。

突然，一个人影扑了过来，直接跪在了三人面前。

“皇上，求求你原谅臣妾吧！臣妾和您道歉！求求您了！”那人痛哭着。

陆云星定睛一看，吓了一跳。这是个浑身棕黄的女人，衣衫褴褛，四肢畸曲，更恐怖的是，她长着一张猴子的脸，露出两颗大龅牙。

“这，这是什么人！”陆云星震惊地问了。罗刹鸟则一把推开女人，警惕地护在她前面。

“哦，这位啊，”小禄子的话语里带着些蔑视，“这是先皇的妃子，庶人殷氏，因为妄图用巫蛊之术谋害皇贵太妃，被打入冷宫后被巫蛊之术反噬了，然后没几年就疯了。”

“殷氏……莫非是殷嫔的家人？”

“正是，二位大人，殷家的人不论男女，是出了名的愚蠢放肆，为了一己私利，什么都做的出来，还请二位小心那些人。”

“哈哈，什么皇贵妃，本宫才是皇上的真爱，哈哈哈哈哈！！”刚刚还在哭泣的殷氏此时又笑了起来，跑回了屋内。陆云星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真是可怜啊，为了个男人变成这样。”

“我可是听说过的先皇相当昏庸暴戾，遇到他这个癫子，可是倒了八辈子霉。”

“嘘！”陆云星捅了捅罗刹鸟，瞥了一眼小禄子，“皇上可是先皇的儿子，别乱说话！”

“二位大人放心，”小禄子开口，“皇上也头疼先皇的所作所为，了解朝臣们受过的委屈，所以才到处体谅他们，也让类似殷家的人能苟延残喘。不过最近皇上已经开始清算这些家伙了，想必不久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这些话涉及到朝政问题，所以陆云星没有深入询问。所有地方都看完后，小禄子带着二人面见了国师。

国师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有着长长的山羊须，一身白袍，点缀黑色花纹。小禄子向二人介绍，他是从先皇时期就开始辅佐治国的黄国师。

“皇上请二位来，定是信任二位的能力，不知二位调查的如何了？”国师声音洪亮，完全不输年轻人。

“启禀国师，我们已经有些思路了，”陆云星开口，“方才的调查，共发现三处可以的地方——一处是玉贵妃的宫殿，一处是殷嫔的宫殿，还有一处是冷宫庶人殷氏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