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鸟 第18章 交易

“一万五千两一次，一万五千两两次——”

眼见交易要结束了，陆云星连忙加价：“一万六千两！”

“一万六千两一次，一万六千两两次——”

“两万。”就好像故意和陆云星较劲，罗刹鸟直接拉高价格，再次引起一片惊呼，就连莺娘都停下来仔细看了看她，确认她的身份后才喊着：“两万两一次，两万两两次——”

“三万！”陆云星握紧的手心里全是汗。这罗刹鸟是跟她有仇吗，这分明是冲自己来的。

“四万。”罗刹鸟表情相当轻松，丝毫没有因为高价而担忧。

“四万两一次，四万两两次——”

陆云星咬咬牙，刚想继续掷筹码，被岳华拦了下来。

“不能再加了，”岳华若有所思，“她这副架势，摆明了是冲你来的，不管你加多少，她都会压过你，先别竞拍，静观其变吧。话说，你没和她谈吗？”

“我去找了，她不在，然后我就马上跟你来这了。”

“好吧，那就等待会结束了找她，两件事一起讲。”

“四万两三次——成交！！”

罗刹鸟朝陆云星挑了挑眉，气得她狠狠地抓着椅子的扶手。

接下来，拍卖照常进行，不过有了罗刹鸟这个前车之鉴，竞拍者加价变得谨慎了，唯恐再出现下一个“罗刹鸟”。至于她本人，完全没在意，仍然旁若无人地该吃吃该喝喝，还时不时看向陆云星的方向。

妈的。陆云星在心里暗骂，等待拍卖结束。

当最后一件宝物拍卖结束后，莺娘清了清嗓子：“感谢各位的参与，今天的拍卖到此结束，请幸运儿跟随门外的小厮前往拿取宝物。所有宝物不验真伪，成交概不退还。”

罗刹鸟跟着小厮来到了宝库，付了钱，拿到了那块玉，上下抛着把玩着，刚走出暗珍楼的后门，就被拦了下来。

“又见面啦，罗刹鸟，可否和岳某前往酒楼一聚，谈些要事？”岳华眯眯笑着。

罗刹鸟看着他身后冷着脸的陆云星，轻笑了一声：“好啊，不过，要由我来挑选地方。”

现在暂时没什么客人，狐妖站在柜台后打着哈欠，闭上眼睛养神。岳华敲了敲柜台，笑着打招呼：“哎呀，老板娘真是花容月貌，美如天仙啊，能遇到此等美人，岳某真是三生有幸啊。”

狐妖尴尬的笑了笑，看到了跟在后面的罗刹鸟。她使了个眼色，轻轻摇了摇头。狐妖会意，立刻换上笑脸。

“这位客官嘴可真甜，但是我不是老板娘，是老板哦。三位想要吃些什么呢？”

“来，既然是我请客，就由你买来点菜吧，想吃什么，随便点！”

“这可是你说的，”罗刹鸟狡黠一笑，“我要驼峰炙，冰糖燕窝粥，冰丝鱼翅，龙肝凤髓，还有猴脑眼珠羹。”

“好嘞，给您记上。”狐妖笑着拿起簿子开始记。

岳华抹了把汗，一副要碎掉的样子。罗刹鸟见此情景，又补了句：“去你这最好的包厢吃。”

“好嘞，您这边请！”狐妖把三人带进了一间几乎称得上金碧辉煌的包厢。

“师妹，我好像看到我爹拿着棍子朝我走过来了，是幻觉吗，哈哈……”岳华斜靠在陆云星身上，一副坏掉的样子。陆云星嫌弃地一推，随后看向罗刹鸟。

“你为什么和我们恶意竞拍，你应该不是很想要这玉吧。”她撇了眼被随意丢到床榻上的玉。

“谁说的，”罗刹鸟喝了口茶，“我可喜欢这玉了，可不得占为己有。”

“你骗谁呢！”陆云星拍桌而起，怒视着她，“你分明是知道我们想要，随意故意拍下耍我们！”

罗刹鸟没有生气，她看向岳华：“这就是你们请客的态度？”

岳华连忙拉着陆云星坐好。“我师妹年轻，不懂事，麻烦你谅解一下，之前听说一直是你陪着，辛苦了，来，我敬你一杯。”岳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伸向罗刹鸟。但她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地喝光了一杯。还把酒杯倒了过来，一脸挑衅地看着他：“你不喝吗？”

岳华汗颜。可以的话，他是不大愿意碰妖市的吃食的，是知道这是用什么做的，要是和人扯上点关系，那可得把他恶心死。

“看来你们没什么诚意啊，搞得我要害你们似的。”罗刹鸟遗憾地摇了摇头，放下杯子，一副起身要走的样子。

“哎呀，这事整的，来，喝喝喝！”岳华豁出去了，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没有预料中的腥臭，而是甜蜜的味道，几乎要赶上蜂蜜了。

看着岳华陶醉的表情，罗刹鸟笑了声，“这是玉露金盏，这家店的招牌，用鲜花酿的酒，要不是我，恐怕你们这辈子都喝不上吧。”

陆云星尝了一小口，立刻也露出欣喜的表情。店小二也在此时把菜肴上齐了，除了猴脑眼珠羹，其他菜肴和寻常的没多大区别，三人纷纷动筷子，夹着菜细细品尝。酒足饭饱，岳华抱拳，对罗刹鸟行了个礼。

“这饭都吃了，咱们不妨聊些正事吧。不知那块宝玉，你可否让给我们呢？”

罗刹鸟擦了擦嘴，抬眼看着他：“理由。”

“实不相瞒，此玉是一位富商被劫走的，价值你刚刚拍卖的时候也看到了，并且他已经提前告知皇上了，这要是他没及时献给皇上，那可是欺君之罪啊。要知道，当商人的必定有仇敌，那么多眼睛盯着呢，要是被抓住了把柄，可就遭了。”

罗刹鸟听着，点了点头：“哦，关我什么事？”

“啊？”

“他丢了玉，要被杀头，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其实也不是要求你可怜他，只是希望你能把玉卖给我们，这样你既没有损失钱财，我们也完成了任务，皆大欢喜不是吗？”

“你们要买这玉？我可喜欢这东西了，这价格，你们确定给的起？”

“你尽管说，能给的，我们都会给。”

“这可是你们说的，”罗刹鸟咧嘴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另一只手握拳，“十万两白银，少一分都不行。”

“你这是趁火打劫！刚刚成交价明明是四万两，没你这样抬价的！！”陆云星愤怒地说。

“嫌贵？那别买啊。”罗刹鸟一脸无所谓，“这玉我刚到手，都没捂热呢，马上就要给别人了，可不得收点利息。”

“我去你——”岳华拦住了陆云星，没让她继续骂，他擦了擦汗，显然也是被这个价格惊到了。

“这个价格，岳某觉得，是否太过不合理了呢……我们可拿出的钱都是富商给的，那富商并没有富可敌国，这个价格，对他来说也太过了。”

“贵吗？我可不觉得。他要是拿不出玉给皇帝，那欺君之罪下来，可是要抄家的，到那个时候，他能拿几个十万两来买命？”

“当然，”她话锋一转，“你们也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代替金钱。”

“请讲请讲！”

“我对那暗珍楼的花瓶姑娘感兴趣，你们去调查一下，看看她是个什么东西，就行了。”

“花瓶姑娘？那个暗珍楼的负责人莺娘？”

“暗珍楼有许多个花瓶姑娘，莺娘只是其中之一，鬼知道哪来那么多古怪的东西。你们只要去调查清楚，告诉我她是人还是妖兽就行了。这总算简单了吧。”

陆云星无语。让他们去调查黑市拍卖负责人，亏她说得出“简单”二字。

“这……好吧，我答应。”岳华咬咬牙答应了下来，“但你也要说话算话，不能食言。”

“我从不食言。”

“好，一言为定。”岳华拉着陆云星离开了。

“师兄，真要去那暗珍楼啊……”换上夜行衣的陆云星躲在暗处看着那富丽堂皇的暗珍楼。

“你看那罗刹鸟的样子，她会松口吗？反正我们只是看看莺娘是什么东西，不偷不抢的，不至于太惨。”岳华看着来往的人群，试图找到进去的时机。

不一会儿，一个牛头人身的妖兽推着一辆盖着布的板车朝暗珍楼走去。岳华朝陆云星使了个眼色，单手掐诀，一股水流从他的指尖涌出，将二人包裹成一个水球，并逐渐缩小，最后变成了露珠大小，趁牛妖不注意，从布的缝隙飘进了板车里。

牛妖推着板车走近暗珍楼内部，顺着楼梯走向了下层，进入了一个密室。密室内全是奇珍异宝，在柜子上分门别类，摆放地整整齐齐。密室的正中央是一张小版的八仙桌，一个花瓶姑娘被摆在正中间，似乎在闭目养神。两个虎妖一左一右站在两旁，眼睛紧盯着来者。

“干什么的？”花瓶姑娘睁开眼睛，开了口——这次的花瓶姑娘不是莺娘，虽然外貌一模一样，但妆容有些区别。

“大人，小的有宝贝要跟您交易。”其中一个牛妖讨好地笑着，掀开布，只见板车上是几个花瓶，一个匣子，和一件皮草。

“瞧瞧这个，万象骨匣，”牛妖把匣子拿出，递给虎妖，“由凶兽混沌的骨头打造而成。内部蕴含着一个小型的独立空间，可用于储存物品，还能领悟天地法则，提升对世间万物的感悟能力。”

虎妖把匣子拿到花瓶姑娘面前，还不断地转动，方便她看清所有细节。花瓶姑娘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下一个是罗刹锦篷，用罗刹鸟的羽毛编织而成，能御空飞行，还能发挥出强大妖力，震慑敌人。”

“还有这些聚灵瓶，都是用元婴期的妖灵炼化的，能吸收魂魄，只要持有者够强，来者不拒。”

牛妖卖力地介绍着，把东西一样样递给虎妖，再由花瓶姑娘查看。最后，他搓着双手，满脸期待地看着花瓶姑娘。

“万象骨匣，留，5000两白银，”她忽然露出嘲讽的表情，“杂毛斗篷和破花瓶，不留，送客！”

“等等！”牛妖慌张地拿起斗篷和花瓶先凑到花瓶姑娘面前，但是被虎妖拦了下来，“您仔细看看，这些都是真品啊，瞧瞧这花色，这文理，货真价实啊！！”

“呵，山鸡羽毛染的斗篷和烂泥烧的花瓶，也配进我这暗珍楼？丢出去，送客！”她再一次发出指令，这一次，牛妖没有了辩驳的机会，和斗篷花瓶还有五千两白银一起被丢出了楼外。牛妖摸了摸摔疼的屁股，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虎妖把匣子放在了一个柜子上就关上密室的门离开了，花瓶姑娘也再次闭上了眼睛，没了动静。确认无他人后，一小滴水珠从其中一排柜子后面飘了出来，膨胀，露出了包裹的二人。

“这花瓶姑娘真的这么灵，只靠看就能分辨真伪？”陆云星上下打量着花瓶姑娘。

“不知道，传闻暗珍楼也出过不少假货，但一般都是要高人才能认出，而且暗珍楼也说过不验真伪，概不退还，要能认出来的拍卖过程中就给人出来了，这儿又属于黑市，所以拍到赝品的只能自认倒霉。”

陆云星试探了一下，用手在花瓶姑娘面前挥了挥，发现她完全不搭理她，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我小时候在集市上见过花瓶姑娘，和这个差不多，也是花瓶上长了女人的头，自称是从生下来就被放进了花瓶里，你问她问题会帮你解答，当然，是要给钱的。”

“这我知道，是假的，其实是人躲在镜子后面，利用镜光仿造成花瓶长脑袋的样子，可是这个，”陆云星小心得把花瓶捧起来，掂量了一下，“是货真价实的脑袋在花瓶上。”

岳华刚要凑近仔细看，花瓶姑娘突然睁大了眼睛。“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她刚要大喊，陆云星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还顺手在花瓶上贴了张符。

“老实点，我们只是有事要问你，你若执意不配合，就让这爆破符炸死你！”陆云星装作恶狠狠的样子。花瓶姑娘瞪大着眼睛，看着两人——这让陆云星无比庆幸，她和岳华都提前在脸上贴了易容符，不会被看到真容——她似乎思考了一下，最终顺从地点了点头。

陆云星松开了捂住她的手，把花瓶放回了桌上。

“你叫什么名字，和莺娘什么关系？”

“我叫晚香，是莺娘的妹妹。”

“你们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身体是花瓶？”

“我们是阿娘的孩子，花瓶是我们的温床。”

“阿娘？什么阿娘？”

“阿娘就是阿娘啊。”晚香满眼无辜，似乎没有在说谎。

“你阿娘长什么样，是人是妖？”

“我和阿娘长得一模一样，阿娘是啥我是啥。”

感觉说了一堆废话。陆云星捧着晚香的脑袋：“你这头，能拿下来吗？”

晚香立刻小脸煞白，拼命摇头：“不行！我会死的！没有花瓶我会死的！！”

“小声点！”陆云星见她声音越来越大，作势要驱动爆破符，符纸发出莹莹亮光，吓得晚香直发抖。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晚香一听，立刻想要大喊。陆云星急忙去捂她的嘴，怎料她发疯般地扭动起来，头左右摇摆，都要让人怀疑会不会从花瓶上直接掉下来。岳华见势不好也上手去扶。

两人一瓶就这么扭动着，最终“砰”的一声，花瓶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