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
蒋临汀靠在门框上,看着里面那个几乎要与书桌融为一体的背影。台灯的光晕勾勒出谢屿白紧绷的肩线,空气中弥漫的焦躁奶香比昨晚更甚,混杂着挥之不去的咖啡因和……一丝极淡的血腥气。
蒋临汀的眉头拧紧了。他没有像上次那样暴怒地冲进去撕卷子,只是悄无声息地走到谢屿白身后。
谢屿白完全沉浸在题海里,对身后的靠近毫无察觉。他正对着一道复杂的物理压轴题,笔尖悬在纸上,微微颤抖,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他的左手,果然又不自觉地掐住了大腿,指节用力到泛白。
就在那指尖即将再次陷入皮肉的前一秒,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了上来,坚定而有力地将他的手指从腿上掰开,然后紧紧握住。
谢屿白浑身一颤,猛地回头,撞进蒋临汀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眼睛里没有责备,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沉沉的、让他无所适从的心疼和……不容拒绝。
蒋临汀强行把他从题海里拖出来,塞给他一杯温牛奶,逼着他休息十分钟
而蒋书鸿,依旧沉默。只是某天清晨,谢屿白在书桌上发现了一本纸张泛黄、却价值连城的绝版竞赛题库,扉页上没有任何署名,只有力透纸背的两个字:“慎用。”
圣华高中的图书馆自习区,安静得只剩下书页翻动和笔尖摩擦的细微声响。谢屿白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专注地整理着联考前的最后一批错题笔记,周身收敛的信息素沉静如水。
一道阴影投了下来,带着一股刻意释放的、带有侵略性与审视意味的雪松味信息素,像冰冷的针,刺破了自习区的宁静,也精准地指向谢屿白。
谢屿白笔尖一顿,抬起头。
站在他桌前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穿着熨帖校服的Alpha。他面容英俊,眼神锐利,带着一种属于优等生和世家子弟特有的、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谢屿白认得他,学生会会长,楚风,常年占据年级前三,家世显赫,也是……学校里公开暗恋蒋临汀最久、也自认为最有资格的Alpha。
“谢屿白同学?”楚风的声音温和,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但他周身那带着冰冷压迫感的雪松信息素,却毫不客气地试图侵扰谢屿白周围的空气。“真是用功啊,难怪最近……进步神速。”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谢屿白面前那厚厚一摞、写满蒋临汀名字的笔记,以及谢屿白颈间那个看似装饰、实则内藏玄机的黑色皮质项圈。
谢屿白放下笔,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周身那沉静的奶香信息素如同最柔韧的屏障,无声地抵御着雪松信息素的试探与压迫,没有丝毫波动。
楚风对他的沉默不以为意,反而向前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那温和的假面下,尖锐的恶意不再掩饰:“住进蒋家的感觉,不错吧?从一个需要伪装才能入学的‘特招生’,到现在能登堂入室,近距离‘辅导’蒋少……不得不说,你的手段,确实让我刮目相看。”
他刻意加重了“辅导”两个字,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只是我很好奇,”楚风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刮过谢屿白清瘦的脸庞和颈间的项圈,“你用这种……近乎谄媚和自我牺牲的方式,拼命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又能抓多久呢?联考?呵,就算你走了狗屎运,考得不错,你以为就真的能弥补……阶级和出身的天堑了吗?”
他的雪松信息素猛地增强,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挑衅,试图强行穿透那层柔和的奶香屏障:“蒋临汀只是一时新鲜,或者……同情你。等他玩腻了,你觉得你和你那个病重的父亲,还能在蒋家待几天?到时候,你还能靠什么留在圣华?靠你这身……廉价的奶味儿?”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带着侮辱性的语气说出来的。
周围的几个学生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窃窃私语声开始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楚风那毫不掩饰的、充满敌意的Alpha信息素,也看到了谢屿白在对方信息素压迫下,依旧挺得笔直的脊背和没有丝毫变化的表情。
谢屿白缓缓站起身。他的动作不疾不徐,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他比楚风稍矮一些,但此刻,他那双总是低垂的桃花眼抬起,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怯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平静。
“楚会长,”他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与他周身柔和奶香截然不同的力量,“我的成绩,是我一笔一划写出来的。我留在哪里,不劳你费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楚风胸前代表精英身份的学生会徽章,语气平淡无波:“至于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是否廉价,更与你无关。有时间在这里关心别人的私事,不如多想想,如何在下一次考试中,保住你年级第三的位置。”
他没有释放信息素对抗,但那绵里藏针的话语,和在这种高压信息素挑衅下依旧不动如山的姿态,反而形成了一种更强大的反击。
楚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那伪装的温和彻底碎裂,眼神变得阴沉。他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沉默寡言、甚至有些软弱的贫民窟Alpha,竟然敢如此直接地回击他,而且精准地戳到了他的痛处
就在这时,一股霸道而熟悉的茉莉茶香信息素由远及近,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冲散了楚风那充满挑衅意味的雪松寒气。
蒋临汀单手拎着书包,懒洋洋地走了过来,像是没看见楚风难看的脸色,径直走到谢屿白身边,手臂极其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哟,楚大会长,有事?”蒋临汀挑眉,眼神扫过楚风,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和不耐烦,“没事别挡着我家家教给我补课。我这次数学要是再不及格,你负责?”
他根本不给楚风说话的机会,揽着谢屿白就往外走,留下楚风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铁青,周身那失控的雪松信息素尴尬地弥漫在空气中,衬得他像一个自作多情的小丑。
周围的目光从审视谢屿白,变成了带着同情和嘲弄看向楚风。
蒋临汀甚至没回头,只是侧过脸,对靠在他怀里的谢屿白低声说,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的人听清:
“以后这种闲杂人等再来烦你,直接让他滚。闻到他身上那味儿没?跟消毒水似的,难闻死了。”
谢屿白被他揽着,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不容置疑的守护力道,以及周身那将他严密包裹的、温暖而霸道的茉莉茶香,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他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回头去看楚风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
这场挑衅,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戛然而止。而谢屿白在那看似柔和的回击与蒋临汀强势的维护中,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清晰地展现了他的棱角,也让一些人开始意识到,这个来自贫民窟的Alpha,或许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样,可以随意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