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护士来查房了,”林易伽攥紧了手,似乎想要留住掌心里时典的温度,“聊了几句。”
“是吗?”时牧在电话里简单询问了时典目前的情况,更详细的情况早就在检查报告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发送到他的手机上了。
时牧觉得奇怪,但怎么也猜想不到林易伽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略带疑惑地相信了林易伽的说法:“那就麻烦你照顾好小点了。”
林易伽喉结轻轻滚动,看向床上已经把自己包成了蚕蛹的时典,轻笑道:“那是自然,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被窝里的人听到动静蛄蛹了几下,悄悄拉开被子的一个缝给自己留了个口子呼吸。
林易伽挂掉时牧的电话,手机随手放在飘窗的窗台上,然后转身快步走向隆起的被子。
时典察觉到他靠近,很快把掀开用来呼吸的那个口子给压实了。
因为从小就自己一个人待着,小时候总是会担心晚上有鬼怪来把自己抓走,所以时典练就了一手非常好的压被子的技能,四周的被子都被他紧紧地压在身体下,林易伽伸手拽了好几下居然都纹丝不动。
时典虽然还有些不清醒,但感觉到被子外的动静还是有些骄傲地弓了弓身体,在被子里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但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腾空了。
林易伽连人带被子把他一起给抱了起来。
骤然失重的感觉让时典在空中扑腾了几下,很快双手攀住了林易伽的脖子,紧紧勒住他避免自己被一个不小心甩了出去。
林易伽双目含笑地看着他,臂弯里的重量沉甸甸的,他轻轻一晃,时典就受到惊吓般将他抱得更紧。
“你作弊!”时典瞪圆了眼睛看着林易伽。
这样近的距离里,林易伽能够清晰地看见时典每根卷翘纤长睫毛,看清他薄薄眼皮上蔓延着的每一根血管,以及眨动眼皮时,眼球表面缓慢覆盖上的水雾。
时典眼眶烧得发红,眼尾带着无法忽视的湿意,连生气都像是勾引。
林易伽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看着时典因为发烧生气而格外生动的眼神,嗓音低沉沙哑:“我怎么作弊了?”
时典晕乎乎地还没意识到两人现在姿势的危险性,他脚轻轻一蹬,不满道:“你应该扯被子,直接抱我是违规的。”
林易伽看着他说话间一开一合的嘴唇,上唇的唇珠因为高烧而不复光泽,舌尖却红得吸睛,仿佛雪地里盛开的寒梅。
“谁在跟你比赛了?”林易伽几乎要被气笑,时典在某些时候简直迟钝得让人生气,“你这种单方面的比赛,我怎么做都不违规。”
时典气呼呼地想要反驳,但涌上来的一阵眩晕让他连顺畅地说话都困难,他低头将额头轻轻抵在林易伽肩膀上,声音很轻:“你就是违规。”
他这副模样太过于脆弱,让林易伽想到了几年前浑身湿透被人从草地里捡回来的时典。
林易伽将他放回到病床上,时典仍然在不停地发虚汗,身下的床单已经被洇湿了。被放上床后,时典不舒服地往旁边挪了挪,然后伸出手拍了拍旁边空出来的半人宽的位置。
林易伽困惑地看向他:“?”
这样逗小猫小狗的手势是想要干嘛?
时典不满意他的反映,出声催促道:“快上来啊。”
那一瞬间,林易伽几乎把所有时牧知道之后可能会杀了自己的方式都想了一遍,才避免了在病房里就把时典狠狠收拾一顿的想法。
“时典,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林易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时典,看着他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咬牙切齿地说道。
时典却像是无法理解林易伽话里的意思一样,固执地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他缩了缩脖子,把自己往被子里藏了藏,只露出半张精致昳丽的面容,可怜兮兮地看着林易伽,说道:“我冷。”
时典总是这样,想要某件东西的时候,就会用这种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你。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用说,你就恨不得能够把所有的他想要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来,甚至还要担心自己拿来的东西太多,他是不是会抱不住。
这样的手段屡试不爽,即使林易伽清晰地知道这不过是时典迷惑人的把戏,但他每次还是舍不得看见时典露出失望的表情。
“冷还把被子掀开?”林易伽冷着脸将被子给时典掖好,然后动作迅速地脱下了自己的大衣,钻进了时典的被窝里。
时典顿时心满意足,小幅度地朝着林易伽身边挤去。
等到皮肤相互触碰到的那一瞬间,他发出了一声满意的喟叹,林易伽确实僵硬得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自从时典上了初中之后,两人之间连拥抱的次数都很少。时典一副看他不惯的中二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小时候软团子的可爱。
但就是十年前的林易伽,怎么也没法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有跟时典同床共枕的一天,并且对方还像个自发热的火炉一样,拼命地往他怀里钻。
他不得不推开时典贴过来的脸,掌心的温度滚烫,像带着火星子一般沿着血管染到了全身:“时典,你靠得太近了。”
时典仰着一张通红的小脸,无辜又单纯地看着他:“可是我冷啊。”
他只是下意识地遵从本心想要靠林易伽靠得更近,仿佛只有挨得再近一点,才能够让他身上的那股燥热歇下去。
林易伽三两下用被子把他包裹得更加严实,眼看着一丝风都透不进去,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你就不会冷了。”
时典挣扎了一下,连手都伸不出来:“……”
病房外渐渐响起了声音,因为正好装上流感爆发,急诊区的床位爆满。还是节目组找到关系,才让时典住进了最后一间单人病房。
陪护床也不知道被谁弄坏了一个角,根本撑不起来,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林易伽怎么也不会同意时典的要求,跟他睡在一起。
虽然他本来就心怀鬼胎。
时典本来就不舒服,折腾了几下之后也就没了力气,虽然没办法靠着林易伽,但至少能够跟他睡在一起,偶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都能够对上林易伽温柔到不像话的眼神,他才又放心地睡过去。
林易伽明明也困到不行,但却没有半分睡意,眼睛一瞬不动地盯着时典,仿佛只要失神一秒,时典就会从他面前消失。
“时典,你醒过来之后最好不要后悔。”
时典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为什么要大晚上泡澡,为什么要在浴缸里睡着,为什么身体不能够争气一点!!
谁能懂睁开眼睛就看见林易伽躺在对面的崩溃感!!!
尤其是他还能清晰地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特别是自己三番四次邀请林易伽同床共枕。
时典无声地尖叫,恨不得把自己闷死在枕头里。
林易伽听见旁边窸窸窣窣的动静,睡眼惺忪地伸手压在了时典的腰上,含糊不清地说道:“乱动什么,手上还扎着针呢。”
时典一把揪在林易伽的手背上,把他的手甩到一边去。
护士来拔点滴的时候吵醒了时典,这会儿都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手背上的针口都已经按压得没什么印迹了。
时典简直不敢回想护士当时的表情,明显一副吃到了惊天大瓜的模样。
林易伽揉着发疼的手背坐了起来,对上时典似笑非笑嘲讽的表情。
“怎么了?”
要不说林易伽是拿了影帝奖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呢,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够面色如常地问一句时典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时典几乎是要被他气笑:“林影帝睡得还挺好的哈?”
林易伽伸手捏了捏酸痛的脖子,因为时典睡着了也不老实,他睡得并不沉。
“还行,”林易伽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上午十点多了,“就是医院的床太硬了。”
时典嗤笑:“那肯定是比不上影帝家里几万的定制床垫。”
林易伽翻了翻护士留在床头的记录本,上面写了早上三次测量的体温数据,时典的烧已经退下来了,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上午就能够出院。
林易伽在地上找到了自己的大衣,衣摆处沾上了灰尘,他拍了好几下没有拍掉,最后还是皱着眉穿在了身上。
“我先回别墅一趟,”林易伽看向时典,他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却还不错,“中午让司机过来接你。”
时典一听,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回去。”
林易伽不同意:“最好再观察一段时间。”
时典已经手脚麻利地套上了外套,衣领外一圈白色的绒毛围着他的小脸,眼神清澈,哪里还看得出半分发烧时候胡搅蛮缠的样子。
“行吧,你自己注意一点。”
林易伽拿他没辙,替时典拉起帽子,指节轻轻从他的眼尾处蹭过。
时典眼皮轻颤,从林易伽手里夺过系绳,自己三五下打了个潦草的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