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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聊越想越觉得自己对沈清鸢的了解还不够多，视线下移，她鬼使神差打开了从画室拿出来的垃圾袋，很轻，也没装什么东西，她纯粹是闲的没事才把这包根本没装多少东西的垃圾袋拿下来的。
垃圾袋里唯一有点重量的东西，就是被藏在一堆花里胡哨糖果包装纸下的一包被捏的皱扁的烟盒。
烟盒里还有半包烟，很明显不是会被误以为抽完才扔掉的。
顾之聊盯着这个被扔掉的烟盒，眸中漾起笑意。
还留在画室平复心情的沈清鸢突然听到手机收到消息的震动声。
【z：圆圆我好爱你哦。】
即将恢复正常速度的心脏因为这句话再次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起来。
沈清鸢无力地捂住脸。
傻子。
她的视线从指缝间穿过，漫无边际地在屋内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原本的画被取走后重新变得空白的画板上。
指尖微动。
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拿起画笔。
等到空白的纸面上已经勾勒出一个完整的轮廓时她才猛然回过神，看着自己鬼迷心窍画出的东西恼火地蹙起眉，动作间带了点火气直接把画笔扔进洗笔筒。
她低头望着原本清澈的水中浮现出丝丝缕缕的深蓝，微微眯起眼。
真是让人讨厌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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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项目的进度有了很大的推进。
实验室里的每个人路过试运行场地时隔着玻璃看到里面不断通过各种测试、刷新各项记录的半人高机器人，都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顾之聊做出的全息投影测算系统也成为了最终少数被正式采用的几个提案之一，在这台最新救援机器人身上得到了实际应用，能够更精密地测算通过摄像头观察到的地形的同时整合相关经验做出应对紧急措施，并生成全息投影的地形图传输回来供专家组研究，特别是在探索未知地形时很有用。
暴脾气学姐赵梓乐对于自己的提案没被采用感到不可思议，隔三差五就缠着方教授介绍自己这个系统的优点，被骂一通依然不改。
付雪看着自家不服气又固执的要命的好友难得有些无力，“救援机器人要安装那种攻击性强的要死的系统是要干嘛？”
顾之聊作为被采用的一员，也经常被这位学姐骚扰。
不过后来听说是被方教授推荐到军方那边采用了，四处找人求认可的赵学姐也终于消停下来，只不过走路都多了几分肉眼可见的意气风发，被付学姐吐槽走起路来像只鸭子也没挡得住她见人就咧到耳后根的笑。
“等到做完最后一轮测试，全部合格之后就能正式发布了。”
实验室的其他人最近都在疯狂赶论文进度，顾之聊的本科毕业论文已经在之前就完成的差不多，更何况现在还只是大四上半学期，相比于其他学姐，顾之聊就多了几分清闲。
想到女朋友之前参加的那个比赛应该是最近出结果，于是她特意等到时间在寝室蹲守直播看决赛。
说是决赛，其实也相当于是颁奖典礼，毕竟最后只剩下十位选手，两两一组上场展示时优劣就很明显，接下来就是评委给留到最后一轮的每位选手的作品做出评语，然后决出最优秀的金奖。
刚做完兼职回来的唐岚也拉着椅子过来凑热闹。
“看！清鸢在那里！”顾之聊看到站在一群选手之间神色平静的沈清鸢，激动的恨不得站起来鼓掌，事实上也确实站起来了。
唐岚无语地把人按下去。
“看到了看到了。”
就算是在会把人变丑的镜头里，女朋友的美貌也没有半分失色，站在一群人中也好像在发光般瞩目，摄像机好像也知道这一点，有意无意地往那边切镜头，沈清鸢无意间抬头对上摄像机，便礼貌性笑了一下。
唐岚看到了被这个笑惊艳的轻微晃动了一下的镜头画面，同时还有自己身边被惊艳的倒吸一口凉气的室友。
“你看你看，那是我女朋友诶！她一定是在对我笑！”
“嗯嗯，看到了看到了。”
唐岚像是哄小孩一样敷衍她。
还好顾之聊此刻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女朋友身上，没发现她的浮于表面的敷衍。
唐岚看着横幅上写的【XX杯】就上网搜了一下，发现似乎是个挺有口碑的比赛，在业内含金量也很高，一直听说沈清鸢画画很厉害，传闻她高中的时候还是个美术生，当时的成绩本来也能被国内最好的几所艺术类学府录取，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参加了普通高考还直接考上了这里。
因为太离谱，所以她一直觉得这个传闻的真实性存疑，觉得只是夸大了。
但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能登上这种专业级别的大赛，还能留到最后一轮。
顾之聊看到评委席上坐着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好像女朋友上一次比赛的评委里也有这个人，听刚刚主持人的介绍，这个履历背景金光闪闪叫朱竹的人这次并不是评委，只是负责点评的特邀嘉宾。
台上坐一排的领导讲话和介绍评委的环节终于过去，到了最后一轮比赛开始的时间，要从十位选手中选出一名金奖、两名银奖和三名铜奖，剩下的四位虽然也会有奖状，但也就是安慰奖的意思。
唐岚看着展示在大屏幕上的画作，虽然她不是专业的，但也能看出每一幅作品都各有各的惊艳之处。
然后终于到了沈清鸢，弹幕顿时热闹起来，都是些对她的容貌和画技的彩虹屁。
“到了！”
这一次的比赛主题是“梦”。
之前上场的选手们的画作大体分为两类，要么是美梦，要么是噩梦。
沈清鸢的画却有些不同。
明月高悬下是一片近乎于墨黑的汪洋大海，浅金色的月光静静流淌，把海浪也镀上层层叠叠柔和的金边，而更夺人眼球的是从地平线蔓延而来深深浅浅的蓝紫色鸢尾花，生长的高花枝簇拥在一起把一支空荡荡的独木舟托举至半空。
月光下，在黑镜般的海面上映出有些畸形的影子。
明明没有任何体现出噩梦的元素，甚至可以称得上富有幻想童话气息的画面，却透露出一股深重的忧郁和怅然，独木舟和伸长的花枝在黑色水面映出的影子是灰色的，仔细看那影子，仿佛水面下有一只形状扭曲宛如张牙舞爪的怪物。
“朱竹老师，您觉得怎么样呢？听说沈清鸢选手上一次比赛您也在呢，真是缘分啊，但很可惜上一次她稍逊一筹获得了银奖，您认为这一次的作品她有所进步吗？”主持人收到主办方的指示，主动把话题抛给一直没说话的朱竹。
和外界对她的狂热追捧不同，朱竹本人是个朴实低调的人，长相也只能称得上清秀，然而一旦对上那双光芒内敛的眼睛，就无法把她当做一个普通人。
“我之前也说过，沈清鸢，”朱竹听到自己的名字才抬起头，皱眉看向面色稍冷的沈清鸢，“你的作品里全是对自己技巧的炫耀和满足，我看不出其中有任何属于你自己的东西，整幅作品很完整，对于结构、色彩、明暗关系的处理也十分出众，但在我看来这只是对大师之作拙劣的模仿。”
身经百战的主持人似乎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不由得愣住了，挂在脸上的笑都僵住了。
“对于主持人的提问，我其实觉得很可惜，因为没有看出你和上一次相比有任何进步，这个问题我之前也和你说过，看来你完全没听进去。”
朱竹的语气和表情里都带着淡淡的遗憾和真诚，一看就知道她并没有说谎，也不包含任何私情，她只是把自己内心的最真实感受说了出来。
也正因为如此，才更让人感到绝望。
沈清鸢能感受到周围所有的视线像是针一般扎过来，有一瞬间她甚至错觉那些目光真的变成了实体，落在她身上产生了淡淡的刺痛感，有震惊、疑惑、同情、嘲讽、庆幸......
明明她知道自己还站在台上，却仿佛回到了无数次惊醒的噩梦之中。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连站在台上的力气都只是勉强维持，上台前的期待和骄傲被现实毫不留情地打碎，却还能习惯性地微笑维持体面风度，对她说的话回应点头。
谁也看不出面对如此严厉的批评还能从容微笑、虚心请教的沈清鸢，现在想的是撕碎这幅画。
“7号选手沈清鸢，最终成绩为87分，获得铜奖。”
后来打分的五位评委中的四位说出的也都是和朱竹差不多的评语，虽然欠缺了一些个人风格，但也没像朱竹那么苛刻，评语的重点还是落在称赞她的基础坚实，但最初充满溢美之词的弹幕评论也受到了影响，直播画面上方划过的弹幕风向逐渐转变成负面。
最后只有一个和朱竹年龄相近，从打扮上叛逆气质拉满的评委坚持给出高分，看上去是真的很欣赏沈清鸢，“学习的时候大家不都是从模仿开始的吗？她只是暂时还没找到自己的风格而已，基本功就已经这么扎实了，构思框架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差一点灵感，以后要是开窍了肯定不得了，朱老师你就是太死板了。”
沈清鸢就算听到了最后这位评委的夸奖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最后面色平静地躬身感谢后抱着奖状从容走下台。
主持人的声音有些飘忽，主办方原本是听说了这位和沈清鸢之间似乎存在某种关系，才让她主动抛话题的，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她也只能把尴尬埋在心底，继续主持下一组选手的流程。
唐岚也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她还挺喜欢这幅画的，有一种吸引看客眼神的魔力，可能这就是普通人和专业人士看待作品的不同吧。
顾之聊倏然站起来，凳脚划过地砖发出刺耳的声音。
“诶，你干嘛去？”唐岚扯住她的袖子，差点整个人被那股牛劲儿连人带凳子一起摔倒。
顾之聊眼尾泛红，唇瓣紧抿，穿上外套，“我要去找她。”
她想抱抱看上去很难过的圆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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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