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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顾之聊对她那句话做出任何反应，沈清鸢脸上就已然浮现出疏冷倦怠之色。
“今天就到这里吧。”
顾之聊察觉到氛围变冷，但又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憋了半天却只憋出一句“那我把垃圾带下去吧。”
然后她就拎着垃圾袋站在紧闭的公寓门后半天没回过神，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
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的恋爱和交往，尽管它的开始源自于一场误会和戏弄，但她想只要自己坚持努力，总有一天清鸢也会喜欢上她，不是有那么一句老话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水滴石穿”......
之前生日的第二天，沈清鸢就带着她去买了衣服和搭配的饰品，全都是些平时她压根不会踏足的奢侈品店铺，而只要她们一进去，那些原本矜持冷淡的店员就像是被甜美的花蜜吸引来的蜜蜂般蜂拥而至，一口一个热情熟稔又甜蜜的的“沈小姐”。
她能做的也只有不断换上店员为自己挑选的衣服，虽然在她看来都没有她那件闪片外套时髦，但女朋友扫了一眼之后就一挥手，以“全部包起来”作为收尾，收获了更热情殷勤的一众店员。
而她则是拎着好几个有设计感的购物袋，在店员羡慕嫉妒的目光中一遍遍数着发票上那串数字后的0默默发愣。
沈清鸢看着她呆愣的样子捏住她的一缕头发促使她微微弯下腰，那缕不听话乱翘的头发在女人如玉指间绕来绕去，略一挑眉，那副精致眉眼间顿时有了和平时不同的生动风情，“怎么？不喜欢？那就再逛几家。”
顾之聊只是摇摇头，透过垂下的发丝望着她的眼睛，露出一个略带憨气灿烂至极的笑。
“喜欢。”
只是女朋友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却还没准备好给女朋友的生日礼物。
越是相处，越是了解，她越觉得沈清鸢像一只矜贵优雅的凤凰，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平时的吃穿用度自然不必说，都是最顶尖的那一档，但就算是最好的那一档，她也要从中再挑出最好的那一点，就如吃饭挑挑拣拣的时候一样，挑剔而娇贵，剩下的如垃圾般舍弃。
在她眼里大概没有浪费这一说，只有“勉强能用”和“不能用的垃圾”。
如果是其他人这样做，顾之聊会觉得过分骄矜，但放在沈清鸢身上却显得如此理所当然。
顾之聊想，她本就应该拥有这世上所有美好。
与沈清鸢相比，她自己有很多很多不足之处，还有很多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大概在外人看来她们并不相配。
但她有自信通过努力学习，成为一个足够配得上沈清鸢的完美恋人。
虽然没什么优点，但学习能力强这一点她还是有信心的。
唐岚背着笔记本从外面回来，就看到说是要和女朋友在外面约会的笨蛋室友正端坐在寝室书桌前，对着电脑不断敲敲打打，手边还有一个还没来得及拆封的新记事本。
“你不是要去约会吗？”
按理来说刚陷入甜蜜恋情的年轻大学生，再怎么着也该在外面你侬我侬到**点，再回来在寝室楼下依依不舍亲密纠缠个几十分钟才正常吧？甚至就这样直接夜不归宿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毕竟大家虽说还顶着学生身份，但已经迈过了成年的阶梯，正处于最自由的阶段。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经常能在楼下看到一对对抱在一起如胶似漆的小情侣的唐岚这样想道。
“约会结束，就回来了。”顾之聊表情严肃地盯着电脑屏幕，脸上难得一点笑意都没有，说话的时候甚至头也没回。
这副与平时不太一样的姿态一度让唐岚还以为是她在上什么很重要的课，然而她走过去的时候余光一瞥，在屏幕上看到的却是一个最近火起来的情感主播在讲恋爱小技巧。
“你在做什么呢？”
顾之聊正边听看上去很专业的情感博主讲课边拆开那本全新的记事本，“我不是第一次和人谈恋爱吗？今天好像还惹女朋友生气了，所以我打算总结经验，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积极学习进步，从今天开始我要写下这本恋爱日记，以后老了还可以和清鸢一起在躺椅上边晒太阳边翻看，两人一起回忆过去的青葱往事......你觉得怎么样？”
恰好这时情感主播的恋爱小课堂结束了，顾之聊拿起笔在本子封皮上兴冲冲地写下【恋爱日记】四个大字举起来给她看，顺便问了下她的想法。
唐岚匪夷所思地眉毛一挑，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表情也出现了少许崩裂的惊愕。
哪个正常人谈恋爱的时候会写这种类似于高中时的错题总结本一样的东西啊？
虽然平时总是一副傻乐的开朗模样，但和她一起住了三年，也把她作为观察对象暗中观察了她三年的唐岚可以说自己比认识顾之聊的大多数人都要了解此人深藏于开朗热情外表下的傲慢底色。
脑子聪明，长得好，光是有两点就能让一个人过上一帆风顺的人生，但顾之聊拥有的不仅是超乎常人的顶级天赋，还有坚定的进取心、专注力，这些特质让她从小就崭露头角，也就是所谓的少年天才，但又因为那份对自己的绝对信任和了解让她比绝大多数少年天才更为坚定强大。
她对于自己喜欢的事物拥有极高的热情和专注，但除了那些以外她都不会放在眼里，能够无视他人目光的坚定心性，换句话说就可以说是有一定的自恋情结。
顾之聊绝对不会因为其他人的观点而改变自己，因为她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就是最好的。
但她这个盲目自信过头的室友居然也会有主动寻求接受他人意见，想要改变自己的一天......天上怕不是要下红雨了？
“额，我觉得......挺好的？”唐岚能看出来现在的顾之聊不是在询问她的意见，只是想要获得肯定而已，况且这个行为本身虽然听上去有点奇葩，但本质上还是很不错的想法，至少能看出写日记的人对这段感情的认真，用笔写下来的话，说不定也能一定程度上减少她对于这段感情的负面情绪。
虽然她还是不太看好这段感情。
顾之聊现在看上去像是被突如其来的爱情冲昏了头脑，换种说法就是恋爱脑，现在的她看沈清鸢大概像是戴了特殊滤镜，认为她哪里都是好的。
啧，真让人头大。
按唐岚的性格，她压根不会掺和别人的感情，但这段莫名其妙的恋爱也可以说她才是那个导火线，要不是因为当初她把联谊的名额让给了顾之聊，现在大概这个傻子还把人当敌人看。
“对吧对吧！”顾之聊转过去继续听课，一边思考今天的约会，等到想的差不多了才慎重落笔。
【X年X月X日晴
今天第一次被清鸢带到了她家，开始脱敏训练，但效果微弱几乎为无，猜测为心理原因，要考虑如何攻克这一点。
清鸢饭量很小，而且很挑食，疑似胃也不好，可以现在开始准备一些对肠胃好的菜谱，学习做饭，以后可以给她带饭。
她讨厌的食材如下：胡萝卜、姜......
准备菜谱的时候要注意！】
顾之聊凭借记忆列出数量繁多的食材清单后想了想，又在这个感叹号后面打上大大的重点符号。
但是关于清鸢今天态度突然冷淡下来的原因，她还是没太搞懂，最后也只是在猜测的原因结尾打了个问号。
【或许是因为清鸢觉得这个承诺许的太轻松，觉得我是个很轻浮的人？】
她点开下一条视频，情感主播正好说到恋人之间不能不说的11条浪漫情话，顾之聊虽然还没完全参透，但总之还是先记了下来。
还有礼物......
清鸢都送了她那么多昂贵的东西，她送给对方的礼物虽然在价格上大概是比不上了，但要更用心才行。
顾之聊想到这里，下意识拿起手机在对话框里输入：【清鸢，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但很快又删除。
不行，这样的话就很没有诚意，礼物应该是自己调查猜测对方的喜好再送的惊喜。
顾之聊突然想起了自从发生联谊那件事后就再也没登上去过的校园论坛，或许可以去找找灵感。
-
【奇怪了，最近蝉姐怎么没出现了？】
【是脱黑了吗？】
【不能吧，那人都坚持黑了一年多了，比不少自称真爱粉的人坚持的都久，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就突然放弃了。】
【恨海情天啊，已经脑补一本小说了。】
【别管那什么黑粉了，最新消息，女神新交往的对象是某专业的第一！】
【家人们，其实我被资本做局了，要不然和女神交往的第一就是我了。】
【实不相瞒，我也是。】
【 1】
【谁啊？不认识，很出名吗？】
【就那个跳了两级上来的小学霸，之前据说因为空降抢了一个很牛的教授项目里一个资深研究生学姐的名额还闹出过一阵风波的，不过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这也是资本的力量吗？】
【啧，天才嘛，我等凡人望尘莫及咯。】
...
顾之聊翻了许久那些关于沈清鸢的帖子，最后找到的答案就是她女朋友好像什么都不缺，也没有对外表现出特别喜欢什么东西的取向。
真是个私生活无懈可击的人。
顾之聊大为叹服，莫名有些骄傲。
又过了好几天，这几天她每天都会准时准点给女朋友发早安午安和晚安，但对面也许是很忙，迟迟没有回消息。
嗯，毕竟是快到期末周了嘛，复习也是很花精力的，女朋友一定是在刻苦复习，真是个优秀的人。
不过想要送的礼物总算是有了些眉目。
她翻到之前一段校报对一次节日晚会上台演奏小提琴人气颇高的沈清鸢的采访，谈到她最近有什么想做的事，沈清鸢说的是：想看极光。
顾之聊看到这里瞬间就有了灵感。
虽然她现在还不能带着人去实地看极光，但是她可以把最美的极光放在盒子里送给女朋友，刚好可以用得上她之前在研究的一项技术。
有了目标，剩下的就是制作设计图和准备零件，然后组装成成品......
期末周很快就在她紧张充实的礼物制作和复习中到来了，而在这期间也不忘每日给女朋友问好，以及分享平时生活中的小趣事，只是或许那边依旧没有回消息，她也只能每日在甜蜜又酸涩的恋爱中的小小寂寞之中煎熬。
她有时也会盯着满屏绿色对话框的屏幕思考，会不会是因为女朋友的手机其实坏掉了，所以才一直联系不上，就这样纠结着纠结着，就不知不觉考完了所有科目。
就连考场都不在一起，好悲伤。
考完试后感觉到人生一阵空虚的顾之聊，边继续做要送给女朋友的礼物边想她好像除了X信以外就没有能联络到对方的手段了，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她，早知道就至少应该加一下女朋友之前那些朋友的联系方式的。
直到所有专业课的考试结束，她才收到了沈清鸢的消息。
又是晚上。
【过来接我。】
顾之聊急急忙忙打车去了发来的地点。
又是酒吧。
第二次进戚风开的那家酒吧，顾之聊已经不再是尴尬的都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了，上楼的时候还很熟络地和守在楼梯的两个黑西装打了招呼。
只是上了楼之后，顾之聊却发现走廊上一阵喧闹，喜欢看热闹的基因促使她加快脚步，走近一瞧才意识到好像是有人在打架。
大概是因为周围的人也和她一样都是看热闹的心思，只见众人围成一个圈，表情是相似的担忧，口头上劝着“算了算了，都是朋友”，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大打出手而并没有上前阻拦的意思，甚至还有人浑水摸鱼给其中某个人加油鼓劲。
“诶，他俩为什么打架啊？”她挤进劝架的人群里冲着一个后脑勺很自来熟地问道。
那人忙着看戏头也没回，也没发现一群熟脸里混进来一个陌生面孔，“啧啧，都是因为该死的爱情啊，我们这帮人都说了那女人没心的，这两个蠢货居然还会觉得自己会是不一样的，明知道那女人已经有女朋友了，还说什么可以当地下情人，结果人家还没说什么呢，这俩倒是先一言不合打起来了，要是传出去了丢的可是我们圈子的脸......”说到这儿她从鼻子里冷嗤一声，似乎是有些鄙夷。
“天哪，这也太荒谬了，人家女朋友还没说什么呢，这两个挖墙脚的居然先打起来了。”
那个后脑勺听到她附和更来劲了，连连点头，“可不是吗，人还是得活的清醒点。”
听完八卦来龙去脉的顾之聊仗着身高找到了一个最佳观赏点，看着两个穿着体面外貌出众的人在地上越打越温吞，眼看都菜的不分上下，她还好心支招应该先攻击身体哪一处最容易打出伤害。
刚要陷入僵持的战况在她几句话下发生了显著变化，愈发激烈起来，人群中传来一阵阵惊呼。
后脑勺惊了一下，但看到愈发精彩的战斗场面越发不能移开目光，“你还挺厉害的啊，学过吗？”
“是啊，我之前学过一段时间泰拳。”
“牛的牛的。”
顾之聊看着战况升级才心满意足地继续乐呵呵看起来，时不时跟着其他人喊一句“算了算了”、“别激动”之类的话，直到看到对面打开门的包厢里走出一个有点眼熟的人出来呵斥，她才恍然意识到这些人好像都是从沈清鸢让她去的那个包厢里出来的，包括正在打架的两人也是。
见戚风动了真火的样子，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狐朋狗友才勉强拉住了两个已经打出真火的人。
两人终于被强行分开，后脑勺见没戏可看了才转过来，想看看刚刚和她八卦的到底是哪个兴趣相投的朋友，结果回头看到了一张带着混血精致感的但对她来说十足陌生的脸，惊讶道，“你是谁啊？”
“顾之聊？你怎么在这儿？我还在想你怎么还没到呢！”戚风冲过来抓住顾之聊的手腕往包厢里冲，“快快快！你来了我就放心了。”赶紧把这个热衷于引发战争还喜欢火上浇油，身体却比玻璃还脆的大魔王带走！
顾之聊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连联系方式都没来得及交换，只能和新交的朋友摆了摆手后被拽着进了包厢。
戚风急急忙忙地把仰靠在沙发上的人交给她，“她胃病犯了，你快带她去医院！我还得处理这边的事！”
顾之聊听到那两个字愣了愣。
胃病。
她作为女朋友都不知道。
尽管另一边闹得要死要活的两个人也是问题，但更重要的是，沈清鸢很讨厌去医院，要是送她去很容易被迁怒啊，还不如把这件苦差事交给更名正言顺的顾之聊。
抱歉了，小学霸。
不过不知者无罪，而且你们刚在一起，想必沈清鸢对你还热乎着，她不会为难你的，大概！
戚风匆匆转过身又去拉架，看着一地狼藉心率加速，话语中丝毫没有对朋友的关怀，而是充满对自己固定资产的心疼，“行了行了，都别打了！要打就滚出去打，我这里可是用最好的材料装修的！你们知道有多贵吗？”
那边闹哄哄的声音渐行渐远，顾之聊之前还想着要看一眼那个被争抢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有没有她的清鸢好看，现在却顾不上那边的热闹了，而是专注着小心翼翼调整好姿势搀扶着人往前走，但沈清鸢逐渐疼的使不上劲，前进的速度很是缓慢。
顾之聊干脆一把背起她整个人，还记得要注意着不碰到她露出来的皮肤。
好轻，比她想象中还要轻。
脸色比平时更不好，呼吸频率也更急促，苍白脆弱的像是一张纸，仿佛能够轻易被风吹走。
这样不好。
顾之聊调整好姿势，偏头看着沈清鸢紧蹙的眉头稍松，皱起眉想道。
就是因为平时不好好吃饭，作息也不健康，经常昼夜颠倒，还总是喝很多酒又抽烟才会这样。
沈清鸢察觉到身体一轻，才微微睁开眼，眼前出现的是黑白挑染的蓬松自来卷，还有几缕不听话地乱翘着，随着主人的动作一颤一晃，活泼的仿佛有了自己的四项，轻易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鼻尖萦绕着甜甜的橙子味。
连洗发水都是橙子味的，到底是有多喜欢橙子？
她下意识揪住其中一撮拽了拽，顾之聊因为头皮上突然的刺痛“嘶”了一声。
她之前听到了戚风对顾之聊说的话，自然也明白戚风心里那点小九九，于是忍着疼痛开口阻止自己被听话的好学生送到医院，“不用去医院，送我回公寓，那里有之前医生开的药。”
明明有胃病，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可是还是去一趟医院比较......”
沈清鸢淡漠的声音打断了她之后还想说的话，原本安静伏在她背上的身体也开始轻微挣扎起来。
“如果你不愿意送的话把我放在这里就好，我自己也可以回去。”
只要认识沈清鸢足够久的人就会发现，这人看似迷人柔软的病弱壳子下是个十足冷酷的独裁暴君性子，一旦定下的决定就不容任何人质疑反抗。
就算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冷硬，声音也比平时虚弱。
这样一点都不好。
“......我知道了，我会送你回公寓的，你先不要乱动。”顾之聊沉默了很久，在沈清鸢彻底没耐心之前闷声说道。
好在戚风的酒吧就开在市中心繁荣地带，距离之前去过的公寓不算远，这个时间路上也不堵，打车十分钟就到了。
“清鸢，我们不要喝酒了好不好？”顾之聊把倒了温水的杯子递过去，又找出一张毛毯盖在沈清鸢身上，看着女人苍白的脸色脱口而出。
在心里憋了很久的话再开了个头之后剩下的话也好说了，她的声音逐渐变得顺畅，把内心那些压抑了很久的情绪慢慢倾泻出来，“酒喝太多对胃不好，还有烟也是，我觉得还是慢慢戒掉比较好，以后也要好好吃饭，那些朋友也是，总是带你来这种地方，一点都不顾你的身体......”
坏朋友。
回到公寓吃了药没多久沈清鸢就从胃部那股尖锐的疼痛中缓过来了，虽然还在疼，但已经是在她平时能够忍受的范围内，她听到顾之聊说的话放下玻璃杯，后轻轻扯了扯嘴角似乎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抬眼轻眯，“了了，你是我的什么人？要对我指手画脚吗？”
“我是......你的女朋友，我们难道不是在、在交往吗？”顾之聊没发觉自己的嗓音因为声带的紧绷变得有些哑，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双极美的狭长凤眼，眼睫浓密而纤长，眼尾晕染着美艳脆弱的红。
沈清鸢点头表示认同，但语气里满是无所谓，指尖轻轻划过柔软的毛毯，随后落在呆住的小女朋友眉心虚空一点，“我们确实在交往啊，但是也仅此而已，女朋友也不代表什么，你知道的了了，我有过很多女朋友呀。”
顾之聊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任何话，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胸腔里像是被剖开后填入柳絮，明明闷的难受，却又觉得有填不满的空洞。
“......可是，可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不是吗？”她想要急切地证明什么般向沈清鸢确认，眼眸湿漉漉的好像受伤极了，却还要倔强的望着她。
像是凌晨四五点的天空，比起明朗灿烂的白日多了层灰调的孤独深蓝色。
沈清鸢喜欢顾之聊这时候的眼神，原本高高在上的天才因为她露出那种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绝望的可怜眼神，很美，让她由衷感觉到连心脏和神经末梢都在抑制不住颤栗的兴奋。
这就是她想要的。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微微濡湿的眼眶，指尖微颤，触碰到的眼泪是温热的，鲜活的，让她发自内心的感到满足，“当然了，只要你乖乖的，就只有你一个。”
至少在她腻烦之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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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聊把脸埋进暄软的枕头里，像一具冰冷的尸体直挺挺趴在床上，从白天躺到了晚上。
了无生趣。
有什么比在第一次惹女朋友生气之后下一次见面又惹女朋友生气更让人难过的？那就是自那一次见面之后学校就放暑假了，她压根就见不到女朋友挽回自己的失误。
她在即将把自己憋死前慢慢转身，面无表情地思考人生。
“啊——”
好痛苦。
所以当时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说那种不过脑子的话啊！
这也不能怪清鸢，如果别人一上来就说她的生活方式不健康让她立刻改掉，她也会很生气的。
最后连准备好的礼物都没送出去就落荒而逃了。
顾之聊捂着自己似乎被注满酸涩青橘子汁的心口，越想越觉得难受，身体像是一只被煮熟的虾在床上慢慢蜷缩起来。
但是更让她难受的是，发现了女朋友好像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喜欢她这件事。
那要怎么办呢？
顾之聊突然从床上跳起来，眼神中充满斗志，那就要更加努力，想尽办法让女朋友更喜欢自己一点！
她想了很久，找到了几个切入点，鼓起勇气给沈清鸢发消息：【清鸢，你还需要我帮你做脱敏训练吗？】
盯着屏幕看了许久，眼睛变得干涩也不舍得眨眼，生怕错过了她的消息。
【好啊，你来接我。】
对方很快就回了她的消息，并且发来一个地址。
这次不是酒吧。
顾之聊忐忑的情绪瞬间就被小小的期待取代，清鸢也许只是嘴硬心软而已。
没看这次回消息都这么快吗？
【我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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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鸢关掉和顾之聊的聊天界面，手指无意识地滑动，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手机上面，舒适的沙发上仿佛长了刺，让她有些坐立不安。
要是知道母亲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她就不会下来。
“最近不是有一个全国级的绘画大赛吗？小竹好不容易回国一次就被画协那群人逮住，非要她当评委，硬是让她推迟了之前定好时间的画展，太过分了吧？小竹也是，都跟她说了多少遍了，就是从来学不会拒绝那些不合理的要求......”
沈清鸢含笑点头，时不时回应几句，做出恰到好处的反应，表示自己在关注母亲话题的良好态度。
沈家一共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沈清凰自小性格独立淡漠，再加上从小就承载了过多期待和压力，接受的是比精英教育更严苛的教育，忙于学习和家业，和家人并不亲近。
但她作为长女完美承接了所有人对她的期望，在专门请的家庭教师的教导和实战中很快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现在已经取代父亲掌控了整个沈氏集团。
于是发觉无法再长女身上获得养女儿的成就感的母亲便把所有精力和关爱都放在了她这个并不需要继承家业的二女儿身上，决定不请保姆，亲自来带这个孩子。
但她没有想到，小时候的沈清鸢和过分早熟自理的大女儿不同，是个精力充沛且喜欢调皮捣蛋的普通小孩。
人生一直顺风顺水、从没尝过辛劳滋味的千金大小姐终于在她身上尝到了身心俱疲的滋味，于是不久之后就把孩子还是交给了保姆带，她则是恢复了之前和圈中密友们出门游玩或是参加宴会，偶尔回家逗逗孩子的贵妇生活。
而母亲口中亲昵叫着的“小竹”全名朱竹，婴儿时期被父母遗弃在孤儿院，却因为出色的天赋无意间被去孤儿院做慈善的母亲发现，从而受到了沈家的资助，之后还被沈母收为养女。
在她被沈家收养，系统学习美术后只过了几年，就凭借万中无一的天赋灵气和勤奋刻苦的性格很快就在界内崭露头角，收获了许多有名大佬的欣赏，甚至还有一位已经封笔的泰斗级人物想要收她为学生。
和她不同，这才是母亲想要养的小孩。
前段时间朱竹作为特邀评委被请到了她参加的那个比赛。
母亲还在喋喋不休说着她自己的话题，丝毫不顾坐在对面的亲生女儿对这个话题有没有兴趣，但实际上她确实也不需要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她从来不缺有人捧场。
“哎呀，说起来之前那个省级比赛我听说已经结束了，你好像也参赛了吧，结果怎么样啊？”
沈清鸢攥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缓慢收紧，面上却依然是云淡风轻的微笑，“得了银奖。”
“银奖啊，也可以了，你毕竟都很久没有再练习过，能得到这个成绩也不错了，”一举一动都充满养尊处优气息的贵妇人说到这里单手托起下巴叹了口气，皱起眉看向她，“你这孩子也是，之前都坚持了那么久了，怎么高中的时候说放弃就放弃了。”
母亲的话语中并没有针对她的任何恶意，只是优秀的养女在前，自己这个缺乏才能的女儿的存在感便显得格外薄弱，甚至是有些碍眼。
“小竹当时可是一天都没懈怠过，从来也不任性......”她又开始念叨着那些陈词滥调。
沈清鸢觉得空气变得浓稠沉重，胃里好像有什么在翻涌，明明并没有实际碰到人，却莫名出现了想要呕吐的强烈**。
“所以我当时就说小竹那么厉害，你想学的话就让小竹教你，结果你硬是不要，你小的时候我就搞不清楚你在想什么......”
母亲声音中的困惑和微不可查的抱怨加剧了她想要呕吐的**，但沈清鸢却能保持住脸上微笑的体面表情，宛如那些难以抑制的生理反应并不存在般轻松写意，还有余力做出回应，“您说的是。”
握住手机的那只手用力到几乎麻木，直到手机再次振动，沈清鸢才回过神来，边缘印上的痕迹在她松开手后迅速充血变红。
【我到了！！！】
连发的三个感叹号充满感**彩，那人却仍觉得不够，又发了几个热情的小狗表情包。
沈清鸢以标准弧度扬起的嘴角不自觉松懈了下来，但很快听到母亲疑惑的“怎么了”时又恢复那副面具般的笑容，摇摇头。
刚好这时门外一个佣人推门，表情却有些微妙，“二小姐，有一位自称是您的女朋友的小姐找您。”
贵妇人听到这话只是挥了挥手，似乎也说累了，“既然找你就快点去吧，别让人家等久了。”
她并不好奇女儿的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她看来既然已经女儿是成年人了，交个女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
沈清鸢点头表示知道了，又让那人给顾之聊传话稍等片刻，她去换一身衣服。
顾之聊推着自己的小电驴在树荫下深呼吸。
从她进入这片地区候和她擦身而过的都是些豪车，入眼可见的都是看上去就占地面积极大的漂亮别墅，她这才意识到这里大概就是所谓的“富人区”，她偷偷查了一下，这里的别墅最差也都是动辄几亿的存在。
而沈清鸢发给她的地点，那就是在这些别墅里也十分亮眼的存在，占地面积更大，地理位置更卓越......总之就是一看就贵的要命，是普通人从元谋人时期开始打工都买不到的昂贵价格。
佣人走过来向她传达了女朋友的话之后，还问她要不要进去坐着等。
顾之聊连忙摆了摆手拒绝，“不用，我在这里等就好了，谢谢。”
她还没有准备好进女朋友的家，而且她连上门的礼物都没准备，怎么能这么草率地去见女朋友的家人！
顾之聊又在门口等了几分钟，终于看到雕花铁艺大门从中间打开。
“这是什么？”
沈清鸢看到她停在树下的小电驴，眯了眯眼，“你就是坐这个来接我的？”
“算了，你去车库挑一辆......”
没等她说完，顾之聊已经坐上去冲她一脸傻笑，现在恰好正处于太阳即将沉没地平线，白天刺眼的光线最温柔的时候，天空还弥漫着鬼斧神工的火烧云，“这个又可以兜风又可以看风景，很舒服的。”
沈清鸢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无奈妥协，坐上去之后报复性地用力抱住顾之聊的腰身，满意地听到顾之聊吃痛又努力忍耐的咳嗽声。
“没事，你就这样抱紧我。”顾之聊只觉得是种甜蜜的禁锢，羞涩的不行，又不舍得让她放开。
但不得不说，沈清鸢隔着那层衣服摸了摸顾之聊的腰，很细，但和她的细又不一样，是有锻炼痕迹的、很紧致的那种窄瘦。
“清鸢，你别这样摸我，我容易翻车。”
她听到顾之聊扭扭捏捏的声音。
别墅区的路很安静，绿化做的很好，空气清新，就算偶尔有车经过也很快就与她们擦身而过。
一想到自己在别人眼中的落魄形象，沈清鸢就一阵烦躁。
“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
顾之聊大声问她，声音里带着鲜明的纯粹笑意。
小电驴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迎面的风温柔又细腻，风中是绿化带植物的清爽气息混合着坐在自己前面的顾之聊身上的甜柑橘调，竟意外会变成一种让人无法讨厌的味道。
沈清鸢仰头望着斑斓浓郁的天空霞光，出来前整理好的长发被风吹得有些散乱，但她却奇怪的并不觉得烦躁，不知不觉从沈宅出来前仿佛被关在空气稀薄的狭窄盒子里，无法抑制的恶心感就逐渐消失了。
第一次觉得心情很轻松。
廉价的代步工具，并没有多喜欢的恋人，熟悉的不知道走了多少遍的路......沈清鸢看着自己的发丝被风吹到顾之聊衣领里，细微痒意让她不自觉缩起脖子，看上去很可笑。
仗着顾之聊要看路没法回头，沈清鸢泄露出几分真切的笑意。
不过确实。
这感觉并不坏。
身体却先一步违背了她的想法，她听到自己故作冷淡的声音。
“一般。”
感谢大家的订阅支持，爱上你们就如同呼吸般自然[红心][红心][红心]
这本想写一些更情绪化的东西，努力克服越写越平淡的毛病！虽然自我感觉这本比上一本有进步，但是数据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小丑]，但我能做的也只有继续写下去了，争取日六！不烂尾！[好运莲莲]
再次感谢大家看到这里（阿眠比心[红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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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