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望 第99章 第 99 章

忙过最初的阶段，作息终于又如往常一般规律了。

难得的一个周末，卓希瑶一点儿没浪费，稳稳地在家休息了两天，除了吃饭就是补觉，连秦丽敏让过去吃饭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根本没有出门的打算。

陆辰完全由着她，在卓希瑶拥着被子睡得天昏地暗时，会悄悄摸去厨房给她做些零食点心，或者轻手轻脚地在外间收拾家务，就这么放任她睡到自然醒。

等卓希瑶睡饱了或者饿醒了，两人就一起吃点东西，然后拥在沙发上说说话或者看电视，好在也只是两天，时间再长点，卓希瑶怕自己都要生出不去上班的心思了。

晚上正看着电影，何晴忽然打来了视频电话，陆辰起身把电视按了暂停，去了厨房。

接通后，映入眼帘的却是晃动的灯影，卓希瑶认真看了看，应该是何晴家里的玄关处，扫了眼时间，问她：“你这是刚回家？”

那边大约忙着换鞋，不见人影，只有声音忽高忽低地传来，“嗯，刚进门，憋了一肚子话，就等着跟你吐槽呢。”

卓希瑶笑，把手机支在茶几上，背靠着沙发，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什么情况？”

摄像头一番急速转换后，何晴也坐到了沙发上，拿起抱枕就是一顿嚎叫，“你知道我今晚干吗去了不？”

卓希瑶老实摇头，但一细想，隐约就有答案冒了出来，然而不等她说出来，何晴已经崩溃道：“相亲！我又又又又又相亲去了，我的天哪，别人过年是过年，我这过年净相亲了。”

卓希瑶差点笑出声，在何晴哀怨的目光中艰难地忍了下来，回归正题道：“然后呢？怎么样？”

“怎么样？”何晴怪叫一声，很是无语的样子，但又明显忍不了，竹筒倒豆子似的快速说着：“你都不敢想，我跟你说，今天这个真是绝了，也不知道谁跟我妈提的，说得是真好听，什么事业有成，有车有房，一表人才，我当时听着就觉得不可信，然后，转折就来了，说人家就是手上有点毛病，一点点，不影响生活。结果见到人，我差点都爆粗口，那叫一点点？！”

卓希瑶不禁皱起了眉，就见何晴连说带比划地给她形容，“就这个小拇指，咱们正常人是这个样子的吧，人家的呢，少了一半，短短地藏在那儿，看着又黑又细，跟肌肉萎缩似的，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受过伤。我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就歧视他，虽然也确实吓了一跳，但那时更多的是对介绍人的恼火，这不摆明了坑人嘛。”

何晴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卓希瑶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什么。

陆辰这时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过来，叉了一块橙子递给卓希瑶，卓希瑶张嘴咬下，听何晴继续说着：“但是都坐在那儿了，咱也不能转身就走是不是？然后人家可能还以为我没有发现，手就一直蜷着搁在桌面，因为还是右手嘛，也不能一直不动，吃饭就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快速扒拉两口。其实这都可以理解，换作任何人，身上有残缺，还是无法遮盖的这种，怕也很难坦然示于人前。但就是他那种躲躲藏藏，时刻窥视你的感觉，让我很别扭，还有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阴沉沉的，不是那种正大光明的直视，反倒是总冷不丁地掀起眼皮观察你，笑的时候也是扯着嘴角笑，眼里没有一丁点儿笑意，更让人害怕。你说……这样的人会不会心理也有问题啊？”

卓希瑶下意识搓了搓手臂，“你这么一说，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是吧，我也觉得瘆得慌，这人要是心理有问题，那可太吓人了！所以我一秒都不带耽搁地，立马就撤了。”

“吱”地一声，卓希瑶正要说什么，就看见陆辰拿在手里的果盘突然剧烈抖动了一下，似是叉子滑了一下，有几块切好的水果从边缘掉了出去，盘子里原本精美摆放的果块一时间四处散乱着。

卓希瑶倾身想要帮忙，陆辰已经按住了她，轻声说道：“没事，我来。”

“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以前就听人说，媒人的嘴，骗人的鬼，是一点儿都不能信，我算是见识到了。”何晴没察觉到她这边的动静，兀自说着，“我妈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介绍都推给我，难怪我哥早早就跑了，真是的，催不动我哥就来催我，我现在都怕了她了……”

说着想到什么猛地住了嘴，卓希瑶也愣了愣，但很快就安慰她：“阿姨也是着急，你好好跟她说。”

“我知道，但就是烦，所以才给你打电话嘛。”说着她忽然凑近屏幕看了看，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说曹操曹操到，老太太的电话这不就来了嘛，得了，你歇着吧，我给人汇报去。”

跟何晴这么一聊，卓希瑶的心情也多少受到了影响，说不上沉重，但确实很有些感慨，要在这茫茫人海中精准地找到自己的意中人，委实也太难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去看陆辰，却发现陆辰的脸色似乎有些发白，不知是灯光的原因，还是她的错觉，卓希瑶有些急切地掰过他的脸，认真看了看，又低头去查看他的手，“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没有，就是手滑了一下。”陆辰说着，看卓希瑶的手指因为碰到他也沾上了黏腻的汁水，拿纸巾给她擦着，突然说道：“我应该先去洗干净的，这样就不会弄脏瑶瑶的手了。”

“这有什么关系？一会儿去洗一下就好了。”卓希瑶的关注点明显不在这里，而是看着他道：“我刚才看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还以为你受伤了呢，吓我一跳。”

陆辰笑笑，“收拾地板一直低着头，是有些不舒服。”

卓希瑶赶紧拉他坐回身边，“先别忙了，电影还没看完呢，一会儿吃完水果再洗手。”

“好。”

许是顾念着大家忙于工作，这段时间公司茶水间的备货格外充足，零食点心咖啡水果应有尽有，且从不断货，于是大家一闲下来就不约而同地往那里跑。

这天下午赶巧又聚在一起，正三三两两聊着时，那王总突然拿着杯子走了进来，大约是没想到人这么多，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都深知这位王总不是那种讲究形式主义的老板，工作中更看重的是效率和成果，对工作的时长反而没那么在意，只要手头的工作完成了，任你喝茶聊天或是闭目养神，都不会说什么。

但到底是老板，这么猛地一出现，原本热络的聊天自然而然也就中断了，气氛多少带了些局促。

好在有会来事儿的同事立刻站了出来，搞怪十足又一本正经地大声道：“报告领导，现阶段工作已基本完成，正原地休整，敬请指示！”

那王总笑看了他一眼，先去接了杯咖啡，然后才慢悠悠地问道：“手头的都忙完了？”

人们连连点头。

“那还愣着干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只见那王总不紧不慢地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抬眼看向他们时笑意乍现，大伙这才反应过来刚被戏耍了。

果然，人已经笑着说道：“既然没事就早点回去吧，别搁公司耗着了，这段时间大家这么辛苦，就当是放个小假，想回家的就回家，想逛街的去逛街，玩儿去吧！”

话音刚落，欢呼声顿起，奔走相告间，所有人的脸上都难掩兴奋。

卓希瑶也没耽搁，收拾了东西就兴冲冲地跑去找陆辰了，然而这本该稀松平常的上班时间，陆辰却不在公司。

陆辰的助理看到她也很意外，毕竟从她中午离开到现在还不到两个小时，但身为助理，再清楚不过自家老板对太太的在意程度，于是急步上前，颇有些紧张道：“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没事，我们今天提前下班。”卓希瑶又看了眼办公室，跟他确认道：“陆辰出去了？”

“是的，需要我打个电话给陆总吗？”

“不用不用，我联系他就好。”

卓希瑶一边拿出手机，想起什么又问他：“他有说去做什么吗？”

助理摇了摇头，又很快利落道：“不过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不会超过五点，您先在办公室休息会儿。”

卓希瑶看向他，“他经常这个时候出去？”

助理大约也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多了，立刻避开了话题，只是道：“也没有，我先去给您洗点水果。”

原本雀跃的心情一点一点平静了下来，卓希瑶拿着手机，最后只是给陆辰发了信息，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复。

半个小时后，陆辰的电话终于回了过来，接通的瞬间，没有给卓希瑶说话的时间，他就立刻着急地解释道：“对不起，瑶瑶，我刚刚手机不在身边，这会儿才看到信息，我现在就回来，你别走好不好？”

声音里都是听得出的慌乱和急切，卓希瑶霎时软了心，之前梗在心中的失落、担心、疑惑各种让人不舒服的情绪也在这一刻淡了下来，轻声应他：“我不走，你别着急，开车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