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望 第91章 第 91 章

到了医院，来到病房门口时，吕墨停了下来，“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谈，我在外面等你。”

“好。”

一路上，吕墨都没再多问什么，卓希瑶对此很是感激。

许是特地作了安排，这是一间单人病房。

卓希瑶进去时，那王总正倚着床头看手机，听见动静，立刻转头看了过来。

外面天色暗沉，病房里早早开了灯，灯光下，那王总脸色有些苍白，衬的脸上的淤青很是吓人，乌黑的眼珠直直望过来时，更是让人心下一颤。

看到是她，那王总很快就笑了，只不过立刻就疼的龇牙咧嘴起来，这个样子的他反倒让卓希瑶的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你……”那王总想要说话，结果话刚出口就捂着胸口一阵轻咳，卓希瑶上前几步，犹豫着问道：“需要我去叫护士吗？”

那王总摆了摆手，稍缓了缓，才开口问她：“你怎么来了？”

卓希瑶在距离病床两三步处站定，认真道：“王总，我来……是想跟您协商处理这件事。”

“协商？”那王总毫不意外的样子，似乎早料到了她会这么说，却又故意道：“怎么协商？”

到底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卓希瑶说的有些艰难，“我知道这件事让您受到了伤害，也十分理解您现在的心情，所以如果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们会尽量办到。”

那王总听后似是觉着好笑，问她：“那你觉得我会有什么要求？医药费？赔偿金？”

不等卓希瑶回答，他又哼笑了一声，“你要是准备拿这些来解决，我劝你趁早歇心，若真有诚意，就让你家陆辰亲自跟我道歉，或许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那不可能！”卓希瑶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

那王总没想到她拒绝的这么干脆，当下就叫嚷道：“诶，我可是受了伤的啊，现在还搁你面前躺着呢，让他过来道个歉不过分吧？”

“可是陆辰也受伤了。”卓希瑶倔强地说着，“而且也不一定是他的错。”

那王总眯了眯眼，脸色很不好看的样子，“卓希瑶，你想说什么？”

“王总，我虽然不清楚事情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但我知道，陆辰决不是会无缘无故就动手的人。”卓希瑶说着停顿了一下，尽量委婉道：“我是说，会不会是当时说的什么话让他误会了，所以才……”

“照你这么说，那还是我的错了？”

他这个反应，其实已经变相地承认了一些什么，但此时再追根究底也于事无补，卓希瑶只好忍气吞声地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况且事情已经发生，再论对错也没有意义。”

那王总几乎都要被气笑了。

卓希瑶继续道：“所以我是想，大家都各退一步，这样……”

“如果我不呢？”

卓希瑶皱眉看着他，无法理解，“为什么？”

“这有什么为什么，平白挨了顿打，就这么轻易揭过去？”

“可是你也动手了，这样对你没有一丁点儿好处。”

“那又怎么样？”

卓希瑶张嘴想要说话，那王总一抬手止住了她，完全无所谓的样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在你来之前我的律师就已经来过了，后果我比你清楚，但我不在乎，毕竟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拘留罚款什么的，双方都逃不掉，可就算真要被拘留，对我来说，也不过三五天，可他就不一定了，估计没个十天半月是出不来的。”

卓希瑶气结，当下不管不顾道：“王总，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这么针对陆辰，是因为我吗？”

话刚落地，就见那王总实实在在地愣住了，该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把天窗开的这么彻底，神色间罕见的多了一丝不自在，却还是坚持道：“我不是针对他，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他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

“可这跟您有什么关系？”卓希瑶直截了当道：“王总，人是我选的，生活也是我自己的，陆辰好不好，我过得怎么样，这些都不劳您费心。”

那王总难得的被噎了一下。

只是不等他说什么，卓希瑶还气不过地又加了一句：“况且陆辰本身就很好。”

那王总瞪眼看她，明显被气狠了，话语脱口而出，“他那么好，会因为几句话就下狠手？只因为我说想跟你交个朋友，就冲动愤怒的像个失去理智的野兽？卓希瑶，这不正常你没发觉吗？还有他每天风雨无阻地接送你，防贼一样地守着你，到底是不相信他自己，还是不相信你？你有想过吗？我告诉你，他在全方位的掌控你，我一个外人看着都觉得窒息，你真的一点儿都没察觉吗？我要是没猜错，你跟他在一起，别说任何其他男的，就是女的，同事也好，朋友也好，见面的时间都极其有限。这些，都是他造成的，这样的人有问题，他心理有问题你知道吗？”

“他没有！”卓希瑶大声道，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

那王总却是笑了，不紧不慢地换了个坐姿，看着她，语气嘲弄，“是他没有，还是你明知他有，却不敢承认？卓希瑶，你不会也是那些传说中的恋爱脑吧？”

“那你呢？”卓希瑶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奈何那王总的话激的她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栗，当下便针锋相对道：“你又是出于什么心理？羡慕？嫉妒？不甘？还是单纯的见不得别人好？”

“见不得别人好？你就这么看我的？”

“那不然呢？你所做的这些，多余无用，且充满着恶意，又是想做什么？”

那王总咬着牙，豁出去一般，“我想做什么？我喜欢你，你说我想做什么？”

“……”

就在几个小时前，两人还在甜品店里谈及此事，那会儿大家多有顾及，说话也是点到为止。此时此刻，却都一副全然不顾的样子。

卓希瑶也被他这一通阵势唬的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抚了抚额头，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王总，谢谢您的喜欢！但我之前说过了，我有陆辰，我……”

“我也说过，谁也不能保证当初的选择就是对的，况且你并不了解他。”

卓希瑶叹了口气，心想，难怪陆辰会动手了，照他这么说话，动手那是迟早的。

但眼下她只能如实说道：“我了解的。”

“你了解？”

“是的，我了解。”卓希瑶定了定神，坦然道：“王总，如您所说，关于陆辰，我不会一点儿都没察觉，甚至我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知道他爱我，超越一切的爱，只这一点，就已足够。你觉得他在掌控我，或许吧，可在我看来，他只是处处以我为重而已。王总，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不是我，所以感知不到陆辰的专注和用心，你不是我，所以也不明白我对他的心疼和珍惜。我们能在一起，陆辰付出了太多，所以他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但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问题，是我没有做到位，是我没有给到他足够的安全感。”

那王总近乎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卓希瑶低头笑了笑，又接着说道：“扪心自问，如果今天的事，换作是我，有女生对我言语含糊地表示要与陆辰交朋友，怕我也是要控制不住恶语相向的。说实话，只是这样想想，心里都很不舒服，但我知道陆辰不会，他一定不会。您看，这就是他给我的底气和安全感，所以归根结底，是我做的不够好。”

那王总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半晌长舒一口气，放弃了什么一般，突然感叹道：“你的陆辰，可真是让人羡慕！”

卓希瑶愣了愣，也玩笑般回道：“若要说羡慕，怕是羡慕我的人更多呢。”

“好吧，是我低估了。”

低估了什么？！他没有说，卓希瑶也没有问。

那王总却又抬眼看她，“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如果是我先遇到的你，会不会是另一种可能？”

卓希瑶下意识排斥这样的可能，“不会。”

“这么肯定？我是说，如果更早一点，你没有结婚，不，再早一些，你还在上学，十六七岁，那时候我先遇到了你，会不会……”

卓希瑶笑着摇头，“王总，您高看我了！我这个人普通又无趣，更没有任何出众的才艺，就算真遇到了，您也一定看不上那时的我。”说着想起什么，又弯起眼睛笑，“而且十六七岁，那时候陆辰已经在这里了。”

“你说什么？”

“是这样，我跟陆辰其实是打小就相识的，只是分开的早，为了找我，他很早就来了这里。所以……别说十六七岁，就是六七岁，陆辰也已经在我身边了。”

那王总定定地看着她，“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说我从头到尾，一点儿机会都没有是吗？”

“抱歉，辜负了您的心意。”

那王总明显郁闷的样子，低着头盘腿坐在病床上，不再看她，“行了，我知道了。”

“那……”

“那什么那？！”那王总不耐烦道，整个人看起来极度别扭又不爽，“算我宽宏大量，不跟他计较。”

至此，卓希瑶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