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月亮他不说话 第1章 Chapter1

十一月的苏格兰高地，虽未正式入冬，却已是寒冷刺骨，凛冽的风自北方呼啸而来，使得禁林在弥漫的冷雾中若隐若现，黑湖表面也泛着铅灰色的冷光，只有巨乌贼的触角偶尔懒洋洋地拨动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又迅速消失在沉郁的湖面之下。

雾霭沉沉的天空下隐约可见霍格沃茨的尖顶塔楼，潮湿的冷空气一层层渗透城堡古老的石墙。走廊里，学生们呼出的白雾瞬间消散，画像们都变得格外安静，许多人挤在画框角落里假寐，或是把自己裹在厚重的油彩披风下，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就连平日里最喧闹的皮皮鬼，似乎也厌倦了在这沉闷天气里捣蛋，城堡内弥漫着一种冬日特有的静谧。

西莉亚·琼斯坐在魔法史教室靠窗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羽毛笔，教室里回荡着宾斯教授平淡无奇的声音，像一只嗡嗡叫的苍蝇，伴随着羽毛笔画过纸面的“沙沙”声，空气里飘浮着灰尘和羊皮纸的气味，引人昏昏欲睡，与前排那两个一直偷偷传纸条、不时发出压抑嗤笑的格兰芬多男生不同，西莉亚的心早已飞向了窗外的魁地奇球场。她的目光一次次掠过拱形窗户——那里空无一人，灰蓝色的天空下，球场轮廓显得十分模糊。

“一周后就是对斯莱特林的比赛了。”西莉亚在心里默念。作为赫奇帕奇的找球手，她将遇到的对手是雷古勒斯·布莱克——那位虽比她低一年级，却已崭露头角、技术不凡的斯莱特林新秀，更重要的是，他拥有的是一把光轮1500，速度上占据绝对优势。

“梅林！”西莉亚沉重地叹了口气，她几乎能听到扫帚掠过耳边的呼啸风声，观众席上山呼海啸的呐喊，以及那个金色飞贼划破天际、难以捉摸的轨迹……

“至少我们不能输得太难看。”这个念头让她不自觉地蹙起眉头。

“琼斯小姐。”

宾斯教授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她的思绪。西莉亚猛地回过神，这才发现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她窘迫地站起身，膝盖不慎撞到桌腿，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能告诉我们，在妖精叛乱中，是哪位首领领导了所谓的‘血腥叛乱’吗？”宾斯教授透过厚厚的眼镜片看着她。

西莉亚的心猛地一沉，刚才的神游让她对问题一无所知，脸颊迅速发烫。就在她准备硬着头皮承认不知道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斜后方轻轻传来：“是邋遢鬼拉拉。”

西莉亚几乎是本能地、带着几分慌乱地重复了这个名字。

宾斯教授似乎接受了这个答案，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随即又恢复了他那波澜不惊的讲述。西莉亚松了口气，悄悄回头，想向那位出手相助的同学道谢。

那是一个坐在角落里的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袍子，浅棕色头发柔软地搭在额前，面容略显疲惫，但那双灰绿色的眼睛里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温和与沉静。西莉亚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微笑，对方只是轻轻颔首回应，便继续低头记录笔记了。

“他真是个好人。”西莉亚心想，这个安静的格兰芬多与她印象中学院常见的热闹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下课铃终于响起，学生们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教室。西莉亚迅速收拾好东西，快步穿过人群，在那个男孩即将走出门廊时拦住了他。

嘿！刚才……真的非常感谢你！”西莉亚说着，脸上绽开一个毫无保留的、赫奇帕奇式的灿烂笑容。没等对方回应，她已经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绣着小獾图案的魔法伸缩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用彩色糖纸包裹的蜂蜜公爵糖果，不由分说地塞进男孩手里——有滋滋蜜蜂糖、巧克力蛙，还有几块看起来特别诱人的奶油杏仁糖。“这个给你！算是谢礼！我叫西莉亚，西莉亚·琼斯！”

男孩看着怀里突然多出来的一堆糖果，明显愣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这太多了。我只是举手之劳。哦，对了，我叫莱姆斯……”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呼喊便从走廊尽头传来。

“西莉亚！快！队长说趁着天还没全黑，再练一轮配合！”一个高大的赫奇帕奇追球手在走廊尽头朝她挥手。

“来了！”西莉亚应道，又回头对莱姆斯报以歉意的微笑，“抱歉，我得先走了！下次魔法史课我帮你占前排座位！再次谢谢你！”

说完，她便像一只轻快的鸟儿，转身汇入了涌动的人流。

莱姆斯·卢平站在原地，直到西莉亚·琼斯那头温暖的金棕色长发消失在楼梯的拐角，才微微低下头，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悄悄爬上他的嘴角。

正打算转身离开，三个熟悉的身影便从石柱后闪了出来，脸上挂着那种莱姆斯再熟悉不过的、属于“掠夺者”发现了新奇事物时的表情。

“哇哦！”詹姆·波特一把搂住莱姆斯的肩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打趣笑容，他掐着鼻子夸张的模仿着西莉亚的声音：“‘下次魔法史课我帮你占前排座位’——月亮脸，看来你的好运气来了！蜂蜜公爵的最新款，见者有份？”他说着，手已经快活地伸向了那堆糖果。

小天狼星慵懒地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双手插在袍子口袋里，他灰眸中闪烁着恶作剧般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接着用一种慢条斯理、带着几分布莱克式高傲的审视目光道：“主动给姑娘提示，卢平？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小矮星彼得在一旁发出细碎而紧张的笑声，眼睛崇拜地在詹姆和小天狼星之间来回移动，附和着说：“是、是啊，莱姆斯，我们都看见了！那么多糖果！那个赫奇帕奇的找球手，对吧？她可真大方。”

莱姆斯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拍开詹姆企图“打劫”的手，小心地将糖果收进长袍内侧的口袋。“别闹了，只是同学间的互相帮助。”

不经意间，他的目光扫过西莉亚刚才的座位，发现椅子上落下了一条黄黑相间的围巾。

他走过去轻轻拾起，羊毛材质异常柔软，还残留着淡淡的柠檬草香气，边缘绣着小小的“C.J.”缩写。他犹豫了一下，将围巾仔细折好，郑重地放进了自己那有些旧却十分整洁的书包里。

“看来我们的找球手小姐落下了她的围巾！”詹姆眼尖地发现了，立刻凑过来，用搞怪的语气说：“需要‘尖头叉子’先生帮你策划一个浪漫的归还计划吗？”

“谢了，詹姆，”莱姆斯温和地拒绝道，“我自己能处理好。”

小天狼星挑了挑眉，没再继续调侃，只是拍了拍詹姆的背：“走吧，我们去厨房找点吃的，或者想想怎么给斯内普找点新乐子。”

城堡窗外，天色愈发阴沉，而魁地奇球场的方向，已经隐约传来了扫帚划破空气的嗖嗖声响。西莉亚骑着她的彗星260，这把扫帚虽然比不上光轮系列，但这是她攒了整整一年的零花钱才买到的宝贝。当她握紧扫帚柄时，一种熟悉的安心感涌上心头。

“今天重点训练找球手和团队的配合。”队长马克·麦克米兰对全队说“布莱克的速度优势很明显，但我们可以通过团队配合以及找球手的灵活性取胜。”

训练开始了。西莉亚在空中穿梭，她的金棕色长发在脑后飘扬，眼睛不断扫视着整个球场，寻找着金色飞贼的踪迹——当然，今天他们用的是训练用的替代品，一个不断变换颜色的魔法小球。

“注意你的俯冲姿势，西莉亚！”击球手艾丽斯喊道，“太急转弯会失去平衡！”

西莉亚点点头，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魁地奇不仅考验技术，更考验心态。

训练进行到一半时，西莉亚注意到球场边缘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雷古勒斯·布莱克站在那里，他穿着斯莱特林长袍，面无表情地观察着他们的训练，他身边还站着两个西莉亚不认识的斯莱特林学生。

“他在侦查我们”追球手杰克低声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让他看吧”马克平静地说“我们没什么可隐藏的。继续训练”！

但西莉亚却感觉到雷古勒斯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那专注的凝视让她感到不安。她想起一周后的比赛，想起他那把光轮1500的速度优势，心中不由一紧。

训练结束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西莉亚从扫帚上下来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冻得发紫，脸颊也麻木了。

“不错的训练”马克拍拍她的肩膀，“但你需要更自信些，西莉亚。别让布莱克的名声吓到你。”

西莉亚勉强笑了笑，没有说出她刚才感受到的那股令人不安的目光。

当她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时，温暖的空气瞬间包裹了她。西莉亚瘫坐在扶手椅上，家养小精灵立刻送来了一杯热可可。她小口啜饮着，试图驱散身上的寒意和心里的烦闷。

“西莉亚？我听说你今天训练得很晚。一切都好吗？”克丽丝·斯卡曼德抱着几本厚厚的魔药学书籍，从门口探进头来。

西莉亚微笑着招手让她在自己旁边的扶手椅上坐下。“还好，就是有点累，毕竟对手是斯莱特林，压力不小。”

克丽丝放下书，压低声音说：“我听说雷古勒斯·布莱克今天去球场看你们训练了？”

“你也听说了？”西莉亚有些惊讶消息传得这么快，她下意识地裹了裹身上的长袍，感觉有一丝冷意。

“莉莉·伊万斯告诉我的，”克丽丝说着，做了个鬼脸，“她不是有个斯莱特林的朋友吗？叫斯内普的，消息好像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西莉亚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她很快露出了一副好奇的神色：“哦！我记得她，那个红头发的格兰芬多姑娘是吗？她长得可真漂亮，为人也特别好。你们去年就一起去过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鼻涕虫俱乐部了吧？她和那个斯莱特林是在恋爱吗？”她暂时忘记了训练的疲惫，身体微微前倾。

“我不清楚，”克丽丝遗憾地摇摇头，随即也压低声音，带着分享秘密的兴奋，“不过我听说，格兰芬多那个追球手，詹姆·波特，一直在追她。”

“波特！”西莉亚轻声惊呼，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脖颈，“我只记得他头发乱糟糟的，魁地奇打得倒是不错。听说喜欢他的女生还挺多的，但我不太明白……”她话没说完，突然顿住了，手指在锁骨处来回摸索，脸色微微一变。

“怎么了？”克丽丝注意到她的异样。

“我的围巾……”西莉亚喃喃道，眉头皱了起来，开始在随身携带的绣着小獾图案的伸缩袋里翻找，“就是我妈妈刚寄来的那条，黄黑相间的新围巾，边缘还绣了我名字的缩写，它不见了。”

克丽丝也帮她四下张望：“你是不是训练完太累，落在更衣室了？”

“不可能，”西莉亚肯定地说，努力回忆着，“训练时根本没戴，我记得下午上魔法史课的时候还围着。”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脑海里闪过下课时的混乱场景：她匆忙追上那个帮她的格兰芬多男孩莱姆斯·卢平道谢，塞给他一大把糖果，然后就被队友叫走去训练。

“难道是落在魔法史教室的座位上了？”西莉亚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条了。”

“别担心，”克丽丝安慰道，“明天一早去教室找找看，说不定还在那里。或者，会不会有哪位好心的同学捡到了，会交到失物招领处？”

“希望如此吧。”西莉亚说着，又喝了一口热可可，但心里却因为丢了心爱的围巾，更添了一丝沮丧。

与此同时，在格兰芬多塔楼里，莱姆斯·卢平正坐在公共休息室的壁炉前读着一本《高级魔咒理论》。

“还在想你的赫奇帕奇姑娘？”詹姆突然从后面冒出来，扑到他对面的扶手椅上。

“她不是‘我的’'赫奇帕奇姑娘”莱姆斯平静地说，眼睛没有离开书本，“而且，我们明天有魔咒课测验，如果你还记得。”

小天狼星懒洋洋地躺在旁边的地毯上，头枕在交叠的手臂上：“得了吧，月亮脸。你从回来就一直盯着那本书的同一页。”

莱姆斯知道瞒不过他们，只轻轻叹了口气，合上了书：“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把围巾还给她比较合适。”

“明天早餐时就可以”詹姆建议，“大庭广众之下，多么浪漫啊”！

“或者你可以私下还给她”小天狼星说，嘴角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更亲密。”

莱姆斯摇摇头，从书包里拿出围巾。黄黑相间的颜色在炉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暖。“也许我应该写张纸条，让猫头鹰送去。”

“梅林啊，你可真是个胆小鬼”詹姆夸张地叹了口气，“就这么简单的事：‘嘿，你掉了围巾，给。’”

但莱姆斯却觉得事情没有简单，他不想让更多的人接近他，那就意味着会接近他月圆之夜的秘密。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围巾上绣着的“C.J.”字母，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窗外，一轮近乎圆满的月亮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提醒着他即将到来的变形。

莱姆斯深吸一口气，将围巾仔细地叠好，放回了书包深处。

“也许下次魔法史课再还吧”他轻声地对朋友和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