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睁开眼时,坐在一旁的秋夏书记已经消失不见。
“这就是灵魂的执念吗?”许小满回忆着刚才闭眼看见的画面,“那这里应该是秋夏书记的执念空间,村长只是一个虚像。”
“执念不应该是幻化在空间里的吗?为什么我们需要闭眼才能看见?”
“长出侧枝的时候我们根本就没有见到秋夏书记。发芽开花结果,不对啊,橘猫三句话三句半都是假的啊!”许小满后知后觉。
“没意思,特别没意思。”
橘猫突然出现,蹲坐在两人近前。
“也许长出侧枝是因为我们进入了一个执念空间,至于发芽开花结果,遇到一个灵魂就会发芽,它愿放下执念就会开花,执念彻底被放下就会结果,橙子能送灵魂去阴间。”
听着刘沉奕的分析,许小满连连点头。
“怎么了橘猫?怎么看起来不开心啊?”见它这幅模样,刘沉奕开心极了。
橘猫咬牙切齿道:“别高兴的太早,这才哪到哪。你解脱不了执念,也送不走灵魂。”
刘沉奕道:“怎么破防了?我可什么话都没说。”
许小满道:“王恒。这个应该可以送走。”
橘猫道:“你们试试。”
“凭空消失。有意思。”许小满盯着刚才橘猫待过的地方。
刘沉奕道:“我们现在需要找到进入王恒执念空间的办法,因为按照橘猫气急了的反应,代表我们猜对了。”
许小满道:“那先回院子呗。慢慢商议。”
两人原路返回。
那根侧枝还是光秃秃的。
许小满坐在床头,脑袋靠在墙上。
刘沉奕道:“我们进入了书记的执念空间,回来时候发现树苗长了一根侧枝。刚才我们挨着书记闭目养神,看见了一段往事。”
“执念空间从字面上理解,就是按照灵魂的执念1:1还原的空间,那么我们闭眼看见的故事在书记的执念空间里表现为一棵树?还是说我们看见的故事与书记的执念无关?会不会是橘猫故意让我们看见的?它现在可一句实话都没告诉我们。”
许小满偏头看向刘沉奕,她出神地咬着嘴唇扣着手指。
“村长让我们第二天去找他,但是第二天去的时候村委会和村长都不见了,书记出现了,还带来了一棵树,碰巧让我们看见一段故事,这太巧了,环环相扣。”
“就像被设计好的连环套,引导着我们一步步走下去。”
“村长和书记,会不会是同一个灵魂,或者它们是假的?”刘沉奕大胆的猜测无法说服她自身,她只好忐忑地看着许小满,想从她那里获得一些肯定。
“假的?虚像?还是说其它灵魂化成它们的样子?但哪个灵魂...橘猫吗?它的目的是什么呢?它到底想干什么呢?单纯的看戏吗?”
“它告诉我们多少信息,我们对执念空间的了解就有多少,其它时候就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等到我们撞进死胡同了,它再出现提供一点信息,我们就会继续往死胡同里撞,没有尽头,就有无尽的戏可以看。”
“而且它只要不断提供假信息,戏就会越演越精彩,我们也不会对它产生怀疑。”
“没错,因为它只是改动了信息的顺序,我们在探索的时候也只会觉得是自己记混了,或者是忽视掉了不同阶段的细节性问题。”
“那我们现在要顺水推舟吗?毕竟以我们现在的处境也没办法将计就计。”
“来都来了,不妨看看橘猫,或者说背后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沉奕,我有个猜测,其实橘猫可能也不知道那棵树苗是什么来头,它也是信口胡诌。本想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我们戳穿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橘猫好像对我们而言没什么用,至少目前没用。”
“它要是听见你这句话,一定大破防!”
“它不是早就破防了吗?执念空间,它属于其中的哪一部分呢?”
“缔造者。”橘猫蹲坐在书桌的正中心。
刘沉奕道:“你来的太迟了,我们已经推理完了。”
橘猫道:“没有证据的推理叫做猜测,难听点叫臆断。你们现在就是臆断。”
许小满道:“那也总比你满嘴胡话来得好。”
橘猫叹了口气,“我堂堂一个执念空间缔造者,连一棵小小的树苗都没法解释清楚,多丢人啊,所以就靠着我的经验之谈进行了一个初步猜测,还挺准。”
刘沉奕道:“那你再猜测一下,我们要如何进入王恒的执念空间?”
橘猫道:“我猜你最关心的是书记的灵魂是否真的在这里。”
刘沉奕道:“回答不了的问题就不要拿出来试图吊我胃口,我不吃这套。”
橘猫张嘴愣住,冷笑一声,“不逗你们了,不然后面没好戏看了。你们闭眼能看见的故事,是灵魂记忆深处最难忘的往事。想看谁的,就在心里默念谁的名字。这条信息一定准确无误。”
橘猫说完,又凭空消失。
刘沉奕道:“想谁的名字,就能看见谁记忆深处最难忘的往事,那我可以想王恒的名字,然后去看他记忆深处最难忘的往事吗?”
说干就干,刘沉奕翻身上床,随即躺下。
刘沉奕侧头看向许小满的后背,“躺着更适合闭目看故事吧?”
许小满转身看她,“你在树底下闭眼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书记?还是秋夏?还是叶枫?”
刘沉奕垂眸,“想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场很真实的梦,想快点醒,想真实的看见书记喊我,喊我小奕。”想到这里,刘沉奕如梦初醒,“呵,我竟然相信骗子的话。看来你说的没错,我真的是被大橘勾了魂了。”
“你不是被勾了魂,你是慌了神。越是着急越容易出错,你的理智在你看见书记的那一刻就散掉了,橘猫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让你相信它半真半假的话。”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好像走进死胡同了。”
“死胡同?天无绝人之路!我许小满的字典里就没有‘死胡同’这三个字!没有路就走一条出来,走不出来就砍,砍不出来就挖!我还不信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会没有路走!”
“要不我们再去那棵树底下找找线索?”
许小满冲刘沉奕打了个响指,“孺子可教。”
走到院门口时,刘沉奕突然停下,皱眉思考着什么。
“小满,我有个想法。我们可以在心里想着那棵大树,把它作为目的地,然后再走出我的执念空间。”
“嗯,可以。”许小满牵起刘沉奕的手。
两人朝着正前方走出五步,周身的暖阳瞬间消失,眼前的景象也变为绵延数里的树荫。
粗砺的纸张摩擦声被两人敏锐的耳朵捕捉到,她们一同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坐在树干边,手里拿着一张报纸,上面的文字像小孩涂鸦,照片里的人好像会动。
“墨水屏?”许小满眯着眼睛想看得更清晰一些,“开了流畅模式的墨水屏?”
“会不会是他不识字?”刘沉奕在心里盘算如何上去同王恒搭话。
“不识字看什么报纸?那图片还会动。”
“如果那报纸上刊登的是关于他的故事呢?那张会动的图片是他的记忆。”
“你有想法了?”
刘沉奕笑而不语。她指了指后面,示意许小满先藏起来,伺机而动。
许小满比了个OK,朝后退了几步站定,做出个“请”的手势。
刘沉奕笑着转头,朝王恒走近。
“您好,请问您是王恒吗?我是报社”
“你是来采访我的吗!我要在这!”王恒一听见刘沉奕的声音就出声打断她,紧接着踉跄地站起身,在报纸上画圈。
“像狗撒尿占地盘。”刘沉奕心里嘀咕。
“您”
“我......”
刘沉奕一开口,王恒就迫不及待地“和盘托出”。从离家出走,讲到去报社分享故事。罗里吧嗦,声泪俱下,谎话连篇。
总结如下:王恒当年离家出走是为了寻找常年在外做生意的王父,想要做个孝顺的儿子养他。王恒坐车去到城里迷失了方向,他不识几个字,也不知道王父的住址。在寻找工作的路上中暑晕倒了,一头栽倒在赵叔超市正门口,正好赵叔在门口搬东西救了他一命,并好心收留了他。他在超市勤恳工作,一秒钟都不曾停歇。日子久了赵叔的女儿乐乐便倾心于他,哭着闹着吵着要王恒娶她。赵叔得知此事,态度坚决,一定要王恒娶乐乐。王恒百般推辞,因为他想着家里的秋夏还等着他回家娶她呢。得知王恒不肯娶她的乐乐彻底崩溃了,从超市的阁楼上跳了下去,摔昏迷了,赵叔见状受了刺激,瘫痪了。王恒每天照顾瘫痪的赵叔和昏迷的乐乐,还要经营超市。数年如一日,没有一句怨言,只是觉得对不起在家里等着他的秋夏。
“啪!”
一根粗壮的树枝打在王恒嘴上。
一棍,两棍,三棍......
许小满的动作像在捶肉泥。
“敢造书记的谣,你真是找死!找死!找死......”许小满边说边捶。
王恒双手抱头躺在地上蜷成一团,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看着眼前场景,刘沉奕想起许小满在拳馆打拳的样子,出拳收拳的速度足够快时能看见残影,还能听见风声。
问候祖宗十八代的时间有一些漫长。直到许小满开始咳嗽,刘沉奕才敢站起身小心翼翼靠近她。
“走!”许小满迅速牵起刘沉奕开始跑,一直冲到院子里才停下来。
刘沉奕递给许小满一杯喝不完的水,扶着她慢步走到屋檐下的躺椅上坐着。
突然,树苗被白色流光环绕,侧枝瞬间发芽长出绿叶,开了一朵白色小花,随即长出一颗椭圆形的橙子。
许小满道:“王恒那种人死了真是造福社会!”
刘沉奕道:“这是他放下执念以后长出来的橙子?送他去阴间的工具?”
“他爱去哪去哪!我是不想在看见他了!”许小满举起水杯猛喝几大口。
“要不”
“儿子!儿子!”
院子外有女人带着哭腔的呼唤。
刘沉奕道:“这么巧吗?我刚准备摘了橙子去送给王恒呢。让他去阴间见阎王,好下地狱。”
“儿子?王恒的妈妈?”许小满疑惑地看向刘沉奕。
刘沉奕耸肩,她也猜不准。
“怎么这颗橙子是她的?一长出来她就来收获了?”
“诶,你别说,又开一朵花了!”刘沉奕看着侧枝上新开的小白花皮笑肉不笑。
咚咚咚!
“儿子!儿子!”
咚咚咚!
砸门声和女人的呼唤声交替响起。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开门,还是不理睬。
许小满道:“开吧!她要是一直敲门我们怎么办!灵魂即是执念!万一是真的呢!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嗯,确实很烦,至少先解决敲门的问题。”
刘沉奕说完快步朝院门口走。
“诶诶诶!”许小满快步跟上拦下她,“你可以先在门口装一个大铁门,这样你等会开门之后她就不能进来。”
刘沉奕眼睛一亮,随即在院门口安上一个同样大小的铁门。
很快,看着加了一道铁门的院门刘沉奕发现不对劲。
“这也不对啊!院门是朝里开的,这用铁门挡着了,不就打不开了吗?”
“你傻呀!你把院门换成铁门不就行了!”
刘沉奕一时愣住,竟有些无措。
“这么着,你在院门外面加一个铁门,这总行了吧?”
“这个可以!”
刘沉奕兴奋地拉开院门,外面果然多了一层栅栏式的铁门。
铁门外站着两个女人,一前一后,一老一青。年老女人的右手死死抓着年青女人左手的手腕,指关节凸出,指甲像要插进肉里。
许小满道:“乐乐?”
“乐乐!”刘沉奕大喊一声。
年青女人诧异地抬头望向两人。
年老女人恶狠狠地瞪着两人,像狗护食一般龇着牙把年青女人往她身后藏。
许小满道:“明明是你拼命砸门扰我们清净!现在反倒装出一副遇到恶人奋死抵抗的样子!”
刘沉奕道:“你儿子叫什么?”
年老女人的眼神更加凶狠,后槽牙咬地咯吱作响。
刘沉奕道:“王恒?”
年老女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刘沉奕继续道:“你放了她,我送你去见王恒。不然你就继续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