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村有棵橙子树 第5章 橙子

时间像按了加速键，月亮已爬上夜空照亮长椅上的两人。

林柏村长的直播已经结束，村民们也已四散离去。

许小满盯着地上的白色月光左右晃动身体，看着模糊的影子在地上摇摆，又好奇地抬头看月亮，瞧见点点繁星间一颗流星划过，短暂地留下一道白色流光。

“流星！沉奕我看见流星了！”许小满突然瞪大眼睛兴奋地拍打刘沉奕的手臂。

“流星？”刘沉奕有些诧异地抬头观察天空，“我记得书记说过，她以前一抬头就能看见流星。”

“书记？”许小满灵光一闪，像是有所发现。

“小奕！你和你的朋友怎么还不回去睡觉？”林柏村长温厚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

“村长，您最近这是加练了吗？怎么又变帅了？”刘沉奕一边起身朝林柏村长走去，一边吹彩虹屁。

“哇！村长！我老听沉奕提起您，今天一见，果然惊为天人！”许小满摆出一副百闻不如一见的沉醉表情。

“哈哈哈。你是小满吧？沉奕常说她在学校里认识一位冰雪聪明的女生，长得像天仙下凡，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林柏村长套用许小满的话术回了一波彩虹屁。

“村长”

“快回去睡觉！年轻人别老仗着身体好就肆无忌惮地熬夜，有什么事睡醒了再说！”林柏村长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村委会并关上大门。

被打断的刘沉奕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但她也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村长晚上怎么会在村委会休息呢？

“没关系，你还有我呢。”许小满察觉刘沉奕失落的情绪，牵起她的的手往院子走。

夜晚的橘村微风习习，路边的草丛里不时传来不知名的昆虫叫声。月光把路面照得明亮，远处山坡上的橘园朦朦胧胧地泛着白光。

“抱歉，什么也没问到。”刘沉奕自责地垂着头。

“干嘛要抱歉？村长不是说了嘛，睡醒了再去找他。你要是深究起来，我才应该向你道歉，好像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那个护身符。但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再去苛责自己了，在事情彻底解决前，一味的反思自省，只会增加自己的痛苦与消极情绪，并不会有助于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可是只有不断地反思自省才能吃一堑长一智不是吗？汲取教训，保证下次不再犯。”

“那你现在汲取到了什么教训吗？”许小满盯着刘沉奕的眼睛，想看看她能给出什么合理回答。

刘沉奕沉默了。

许小满继续道：“尚未解决的事情如何复盘？又如何汲取教训？更何况这件事情的起因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护身符，应该说四个字：解脱执念。”

“我不应该把你卷进来的。”刘沉奕低着头喃喃自语。

“是吗？那你的意思是身为朋友，应该在朋友需要的时候躲得远远的？因为要避免被卷进去？”许小满的话字字诛心。

刘沉奕被吓得立马抬起脑袋，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嗫嚅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小满没有曲解她的话，但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

“沉奕，你是在害怕吗？害怕我们离不开这？还是说你真的知道些什么，但是瞒着不肯告诉我。我认识的刘沉奕一直都是勇敢坚韧的，遇见问题就想办法解决，把困难当做磨砺与挑战，而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许小满真想打开刘沉奕的脑袋，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刘沉奕抿住嘴唇，她害怕自己不够理智冷静时说出来的话会再次被曲解意思。

刘沉奕闭眼叹了口气，“关于这个地方的一切，我对你没有任何隐瞒，我们所了解到的信息都是相同的。至于不该把你卷进来的观点我还是坚持，因为是朋友，所以不该在对一个地方一无所知的时候把朋友卷进来一起冒险。如果我有能力，如果朋友喜欢，这另当别论，但现在不是。”

许小满无奈地看着刘沉奕，迟迟没有开口。

刘沉奕继续道：“如你所说，木已成舟，积极寻找解决办法才是我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对你的内疚和抱歉，我会化为动力，更加积极主动寻找离开这里的办法。”

刚走到院门口，许小满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的月光好暗啊。”许小满说着熟练地躲到刘沉奕背后，从她的肩膀上探出一双好奇的大眼睛。

“这又不是鬼屋，你躲我后面有什么用？而且你忘了，你上次躲我后面，所有的机关还有鬼都是从后面冒出来的。”刘沉奕语气兴奋到快要笑出声。

许小满一眼看穿她的坏心思，“刘沉奕，你觉得，我真的是许小满吗？”

“那你觉得，我是人吗？”刘沉奕反将一军。

“你现在确实挺不是人的。”许小满感到无语。

“哈哈哈哈......”刘沉奕捧腹大笑好一会，才因为喘不上气站直身体，“我去开门，你要不要躲墙角？”

刘沉奕话说一半，许小满已经躲在墙角摆好起跑姿势。

刘沉奕走到院门前，猛地一把将其推开，扫了一眼寸草不生的地面，发现她窗台下有一根插在地里的枯枝。

“树苗？你种的？橙子树？”许小满从刘沉奕身侧探出脑袋，好奇地打量那根枯枝。

“树苗？那不是一根插在土里的枯树枝吗？”

“亏你还是田间地头长大的孩子，连树苗枯枝都分不清。不是所有的树苗都是带着绿叶或是长得很粗大的，有的就是这种只有一根枝条。”

刘沉奕思索片刻道：“雪柳？”

“对，你还记得啊。当时插在花瓶里一直不开花，亏我每次还倒那么多营养液。”说到这，许小满察觉不对，“我记得我好像没换过水，但那个水一直是清澈的。”

“我，我们去看看那个枯，枯树苗吧，说不定有什么线索。”刘沉奕神色慌张地快步朝枯枝走。

两人站在枯枝面前，盯着它研究了好一会，因为没有想法所以一直没有行动。

许小满道：“要不拍照识图一下，看这是棵什么树？”

“一根枯枝能识别出来吗？”刘沉奕疑惑地看着许小满。

“应该不行。这根枯枝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是不是要给它拔出来？毕竟我真觉得它就是一根枯树枝。”刘沉奕说着就上手握住枯树枝开始发力。

瞬间，一道白色的流光凭空出现，与护身符化作的相同。它绕着枯枝转起圈来。

枯枝的左侧长出一根侧枝，长度与其相似。

“我的天！竹子都没它长得快！”许小满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景象。

“喵——”

一只毛发蓬松，通体橘黄的猫闪现在刘沉奕脚边。它乖巧地蹲坐着，尾巴一摆一摆，圆溜溜的黄眼睛正盯着刘沉奕。

“橘猫？”接连的离奇事件使许小满惊讶地合不拢嘴。

“一语成谶。”

“你想得美！有我在，别说勾魂了，三米之内都别想近你的身。”许小满抬脚踢向橘猫。

同时间，橘猫凭空消失，闪现在窗台上。

橘猫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然后惬意地趴在窗台上，“许小满，你可真粗鲁，竟然忍心虐猫。”

“你是猫吗？不过是个虚像罢了。”许小满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

“真是个有个性的灵魂，好玩。”

刘沉奕道：“这是什么地方？”

橘猫道：“执念空间。由执念构建的地方。”

刘沉奕道：“执念？解脱执念？解脱谁的执念？我的吗？”

橘猫笑道：“你想离开这当然是解脱你的执念，不然你打算解脱掉这里所有的执念？”

许小满道：“看不起谁呢！等会连你一起解脱了！”

橘猫哈哈大笑：“执念是灵魂的另一种说法。你们是灵魂，也是执念。”

许小满道：“你放屁！我没有执念！我大概理解你的意思，灵魂没有形态，但是如果灵魂带有执念，那它就会有形态，可以被看见。这也不对啊，那我怎么回事？”

橘猫道：“因为你猜的不对。”

许小满道：“因为你在骗人。拥有执念的灵魂会有一个执念空间，没有执念的灵魂没有这个空间。所有的灵魂互相之间可以看见。”

橘猫道：“随你怎么想。”

刘沉奕道：“你有用吗？”

橘猫道：“什么？”

刘沉奕道：“你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吗？如果不能，就快点滚蛋，不要耽误我们做事情。”

橘猫瞬间炸毛，但刘沉奕直接转头握住枯枝想要将它拔起。

“等会！”橘猫大声制止，“这是一棵橙子树。每长一根侧枝，就代表你刘沉奕遇到了一个带有执念的灵魂，侧枝发芽开花，就代表灵魂的执念开始被放下，如果长出了橙子，那这个灵魂就可以离开执念空间去往阴间。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一句，至今还没有一个灵魂放下执念去往阴间。”

刘沉奕道：“这橙子树苗不也是刚栽的吗？”

橘猫道：“那你的执念能被放下吗？你能获得解脱吗？”

许小满道：“等着瞧！到时候给你执念空间整消失了可别哭鼻子！”

橘猫哈哈大笑，“放狠话的时候一个比一个雄心壮志，验收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凄惨。”

刘沉奕道：“你可以消失了吗？因为你好像脑子有问题。混乱记忆与恐吓不是像你这样的，你现在更像是不听人说话且逻辑混乱。”

橘猫被气笑了，“我逻辑混乱，等你们真的接触到那些灵魂之后，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逻辑混乱。”

许小满道：“灵魂就是没了躯壳的人，说白了就是活着的时候逻辑不自洽，死了每天执念缠身，更没法做到逻辑自洽了，然后深陷执念，永远无法解脱。但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人跟人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两人都没注意到橘猫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她们开始打量起地上空空荡荡的院子。

许小满道：“你家院子里都种了些什么菜啊？有果树吗？”

刘沉奕道：“有辣椒，黄瓜，大蒜，生姜，小葱，番茄，橙子，草莓，苹果，西瓜，葡萄，芒果”

“停！”许小满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你家的院子是分区自动调节温湿度经纬度吗？这些水果是一个地方产的吗？你还真准备当一个没有逻辑的灵魂啊？”

“我是神仙。”刘沉奕双手合十。

“那请神仙直接弄一盘拍黄瓜出来，因为我不想看见地里长调味料。”

“地里不会长调味料，因为调味料已经在厨房的灶台上摆好了。你要不要试试农家乐？摘黄瓜，摘辣椒，拔大蒜，挖生姜，很好玩的！你不是很喜欢摘草莓吗？说很解压。”刘沉奕认真且期待的表情使得许小满不好拒绝。

“行吧！你种吧！”许小满说着卷起袖口就钻进种满蔬菜的院子，端着一个筛子开始摘菜。

“我们等会泡点柠檬茶吧。”许小满说着继续摘辣椒。

青色的辣椒突然变成黄色的柠檬，许小满无语地闭上眼睛，“你好歹长个青柠啊！”

等许小满睁开眼睛，辣椒树上真的长了几个青柠。

“你为什么不能再种一棵青柠树呢？”

“我没见过柠檬树。”刘沉奕的回复理直气壮。

“好了！让我安安心心地体验一会农家乐，不要再搞嫁接了。”

“这种应该不算嫁接吧，算天马行空。”刘沉奕低声地自言自语。

厨房里，许小满看着锅里始终不热的油，才察觉刘沉奕没有给土灶点火。

她刚想开口喊刘沉奕，又转念想逗逗她，便笑道：“沉奕，香不香？”

“嗯，好香。”刘沉奕正专心地拍黄瓜，根本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许小满闻言冷笑一声，“原来你家的灶台不用点柴火就能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