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该体面些 第26章 无妄之灾（忆）

上了初中，加了好几门课程，明显比小学要忙很多。

不仅天没亮就要起床去上学，而且一天下来课都排的满满的，再加上老师偶尔拖会堂，有时候连去个厕所都可能是奢望。

以前一起上小学的时候，只要下课闲得无聊，芮嘉就会跑上楼站在六年级班级门口，找段宋。

但是现在，虽说他们的班级也还在一栋楼，但是基本上一天都见不到面，两个人都忙。

初三生要更痛苦些，不仅早读的时间更早，甚至晚上还专门安排了一节晚自习。

但为了能和段宋一起，芮嘉只能强迫自己也跟着早起晚睡，不过好在学校的教室晚上不怎么关门，他不至于在外面受冻。

他算是提前体会到什么叫寒窗苦读的感觉了。

但有一件事情，在芮嘉看来可以说算得上是为数不多的一件喜事，关于身体上的某种悄然变化。

其实说起来刚发现的时候，感觉并不怎么好，甚至让他感觉到羞耻。

“哥哥。”公交车上，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问问段宋。

家里舅舅仍然常常不见人影，但对着舅妈说这件事，他觉得有点难以启齿。

不对，是非常非常非常难以启齿。

“怎么了？”段宋本来正看着窗外，闻言转过头。

“就是……”芮嘉抿抿发干的唇沿，明明话到嘴边却忽然被堵住。

他一只手无意识地微微用力，卷着胸前的书包带，吞吞吐吐半天，“就是……”还是一句完整的话也吐不出来。

见状，段宋微微蹙起眉头，眼底闪过一丝烦躁，“到底想说什么？”

“我……”

算了。

“我就是想问，”芮嘉壮胆似地清咳一声，忽然凑到段宋耳边，压低了声音，“你有没有做过那种梦……”

“什么？”段宋一时没搞清楚这家伙又在弄哪出，眉头跳了一下，“什么梦？”

却在下一秒，嘴巴忽然被捂上。

“你小点声。”芮嘉黏黏糊糊地说，眼神慌乱地朝四周来回扫了一圈。

见没人注意到，他才又用手挡着嘴巴，扭扭捏捏地开口，“就……那种梦啊，然后醒来就……”

段宋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怪不得今天早上这么磨蹭，而且从出门到现在一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今天早上是第一次?”段宋不像他这样遮遮掩掩，直接开口。

芮嘉咬着唇点点头，脑海里还是早上突然惊醒，然后狼狈跑去厕所的事情。

想着，耳根到脖颈愈加燥热地难受，他真恨不得现在就在车上扣出一间三室一厅。

不过还好，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醒得早，在舅妈起床前就把床单换了去，没被当面撞上。

要是真被撞上，他觉得自己会完，然后顺利荣登成为全球第一个因为尴尬而死的蠢蛋。

“这很正常。”正尴尬着，段宋忽然又说，语气很平静。

“啊？”芮嘉窘迫地转头对上他的目光，眨了眨眼，“不会有问题吧？”

段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嗯。”然后打开手机，不知道敲了什么。

芮嘉刚想凑上去看，段宋已经先一步将手机举到他面前，是一张百度网页界面。

【青春期的男生出现遗精现象其实很正常，不需要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然后下面就是一些具体介绍，包括原因、过程，还有……怎么处理。

芮嘉看着，不自然地吞下口唾沫，耳尖染上些红。

“以后少看点无脑电视剧，多学些有用的东西。”段宋不动声色地盯着他泛红的脸，沉声说。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芮嘉又疯狂迷上电视剧，还偏偏喜欢些狗血俗套的偶像剧。

有好几次，自己哭得稀里哗啦还不算，还非得闹到对门，硬拉着段宋过去跟他一起看。

段宋：“……”

你没事吧？

所以说，很多时候，真不能怪段宋脾气差，关键是这家伙实在是太欠揍。

“才不是无脑电视剧，”芮嘉立马表示不认同，反而开始埋怨起他，“只是你不懂，好嘛。”

“呵呵。”段宋冷笑一声，没工夫跟他争论。

“而且电视剧也有好多有用的东西，你才不会知道。”芮嘉目光转向别处，撇了撇嘴，忽然又想到什么。

“再说了，”他放低声音，咕哝着继续说，“就算学有用的东西，谁会专门搜这些去学啊……”

段宋：“……说不过你。”

下一秒，芮嘉终于心满意足地靠到他肩膀上，长舒出一口气。

他终于要长大了，真不错。

见状，段宋无语地垂眼看了下擅自凑过来的脑袋，些许熟悉的洗发水的香气钻进鼻子，他也叹出一口气。

这家伙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啊……

周三晚上，初三年级还没下晚自习，老师今天留的作业并不算多，没多久芮嘉就开始清闲起来。

班里有好多人，除了几个为数不多的，大家公认的卷王外，就只剩他一个。

其中就包括他同桌，林飞帆。

林飞帆个子比较矮，甚至比他还低点，但是眼睛片却厚得要命，眼神总是呆呆的。

即便成绩已经在全年级遥遥领先，他还是一天到晚卷个不停。

但是，人还是蛮好相处的。

基本上每次芮嘉跟他说话，都会给出回应，虽然很多时候只是敷衍的一个“嗯”。

看了会儿新发的语文套卷上的小说，芮嘉抬头看了眼挂钟。

八点二十，距离段宋下课还有十五分钟。

想着，他快乐地将卷子胡乱塞进桌兜，站起身背书包。

他一边整理着衣服，视野里林飞帆还纹丝不动，只见他坐得笔直，正对着一张数学卷子愁眉苦脸。

不知道是在憋什么大招。

“帆帆，我先走喽。”芮嘉朝他笑笑，像往常一样打了个招呼，便出了教室门。

楼道不知开了哪几扇窗户，迎面吹来的风凉凉的，之前生出的困意忽然被吹散，混在空气里。

好舒服，芮嘉快乐地呼出一口气。

等段宋下课，一定要快点拉着他去买校门口那个摊子的糍粑。

好几天没有吃了，芮嘉心想。

准备上楼前，他看了眼手表，还剩差不多十分钟。

刚好他想去个厕所，上完回来应该就差不多能接到人。

然而，他进到厕所，一股刺鼻的味道忽然迎面扑上来。

他一时受不了，皱着眉偏头咳嗽了几声，嫌弃地扇了扇。

可烟味还是很重。

博雅每周升旗仪式上总会强调严抓吸烟喝酒之类的事情，但还是会有人屡教不改。

厕所依然还是案件多发地。

“好没素质。”芮嘉低声抱怨一句，用手掩着鼻子就要出去。

然而，他刚准备抬脚，里面忽然传出一声。

“谁，谁在外面？说谁没没素质呢？”

是一个听起来不怎么好惹的声音。

芮嘉心里咯噔一下，更坚定了赶紧跑的心。

可刚走到门口，右肩骤然一紧，有只手抓了上来。

不等他挣扎，那人的另一只手直接抓住他后颈部的衣服，硬将他拖进去。

厕所没有开灯，只隐隐透进些外面楼道的灯，此刻正烟雾缭绕。

“奇哥，就是这小子。”

刚进到里面，身后的人突然用力一推，芮嘉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生生摔到地上，紧接着脑袋重重撞在墙上。

疼痛一瞬间蔓延至全身，芮嘉眼角挣出些一片红。

“嗯？原来是你。”一个高高的男生走到他面前，嘴角叼着烟，见到他语气忽然很惊喜。

芮嘉茫然地盯着他，看到猩红的烟头上落下些烟灰，闪了一秒便不知道落到了哪里。

芮嘉自觉自己在学校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况且这个人他更是见都没有见过。

还有刚才把他抓进来的那个刺猬头，他也压根没有印象。

“你们是谁？”芮嘉强压着咳嗽的冲动，开口问。

“连我们大名鼎鼎的奇哥都没听过？”旁边刺猬男抢先一步回答，抬手嘬了口指缝中夹着的烟。

而这个所谓的“奇哥”见状嘴角勾出一抹笑，“真不认识我？”

芮嘉：“……”

谁要认识你这个吸烟怪啊。

现在都是文明社会、文明校园好不好，瞎装什么black社会！

这人简直是有病。

等他出去，他一定要把这两个人全部举报！

但他当下也只能心里说说，毕竟现在敌众我寡，他一个人完全不占优势。

他不想挨揍。

他现在只希望段宋能立马下课，赶紧过来救他……

“听说许静媛喜欢你？”“奇哥”突然开口，目光不明地俯视着他，双指捏走烟嘴，熟稔地在半空抖了抖烟灰。

“许什么？”芮嘉眼神微微错愕，压根儿不知道这人说的到底是个谁。

“许静媛，”那个刺猬头在旁边不耐烦地重复一遍，满脸嚣张，“长着的耳朵是用来吃屎的吗？”

话刚说完，只见“奇哥”忽然朝这人腿上狠狠踹了一脚，刺猬头险些跌进小便池。

芮嘉被吓得一激灵，滚了滚喉咙。

“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这干什么，是吗？”

站稳后，刺猬头立马换上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还不忘奉承，“是是是，我小点声。”

“奇哥”这才转过头，继续盯着芮嘉，眯了眯眼。

“听许静媛说，你哪好来着？”说着，芮嘉看到他一点点朝自己逼近。

对方似乎真得在思考什么，走到芮嘉脚边，狡黠地笑着蹲下来，语气有些玩味。

“哦，对！”“奇哥”倏地举起食指，伸到芮嘉面前，“说你不吸烟，比我文明多了。”

见状，芮嘉忍着心里的恶心，往旁边偏了偏脑袋，哑声解释，“你们找错人了。”

“我真得不认识什么许静媛。”

啪！

左侧脸颊突然涌起一阵火辣辣的疼，芮嘉还处于懵的状态，眼眶却已经疼得红起来。

下一秒，肿胀的脸又被狠狠捏住，脑袋嘭地再次撞上墙。

“你他妈不知道，还乱勾引个屁啊！嗯？”“奇哥”已经收了笑，眼神突然狠厉起来。

芮嘉对这突如其来的恶意完全没有准备，只是惊恐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几秒后，他艰难地吐出声音，为自己争辩，“更——没有，勾引。”

这人却像是没听到，脸上的力量更重，口腔壁上的肉狠狠抵着牙床，疼得芮嘉有些发昏。

直到嘴里突然被塞进什么东西，刺鼻的味道呛得他眼角立马滚出些泪。

“唔——”

他疯狂地想要摆头，脸却被死死钳制住完全动弹不得。

“你不是文明吗？啊？”

“怎么现在也在吸烟啊？”

“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喜欢上了吗，文明人儿？”

“嗯？”

一股绝望的苦涩徘徊在胸口，芮嘉觉得好难受，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他真得好想哭。

凭什么这种无妄之灾要发生在他身上……

小宋哥哥，你能不能快点来啊……

我真得好难受……

临近窒息边缘，下课铃声忽然响起。

脸上的力量骤然一松，芮嘉立马吐出嘴里的东西，随即狂咳起来，脸憋得通红。

“下课了，奇哥。”刺猬男在旁边提醒说。

“奇哥”已经起身，见他这幅样子冷笑一声，搓了两下手，又踢了下芮嘉的腿。

芮嘉痛苦地皱起眉，又是一阵生疼。

“你出去最好别乱说，不然我可不保证下次会做出什么。”

芮嘉仍旧咳着，那人见他不吭声，又用力踢了他一下，“听到没有？”

“奇哥，万一有人下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刺猬男有些慌张地朝门口望了望。

那人这才放弃，甩下一句“晦气”，就带着刺猬男落荒而逃。

你们这群狗东西……

芮嘉狠狠瞪着他们的背影，扶着墙站起身，走到外面洗手池旁，狠狠往脸上泼了几捧水，又漱了好久的嘴巴。

上楼到班门口的时候，秦铄铭一胳膊拦着段宋的脖子，两人刚好从里面出来。

“怎么了，嘉嘉，头发怎么乱成这样？”秦铄铭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余光里，段宋正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还有，脸怎么这么红？”

闻言，他咬咬唇，不想在人这么多的时候说出自己的狼狈遭遇。

于是撒了谎，“没什么，铭哥，就是刚才太困，在教室睡了会儿。”

“那就好。”

秦铄铭又简单说了两句，便告别了他和段宋。

校门口的路灯最近才换了新，灯光亮得有些刺眼，扎得眼睛想流泪。

两人走在灯下，身后是逐渐拉长的黑影。

到达往常等车的路边，两人停下脚步，芮嘉双手抓着书包带，低着头，心不在焉地踢了一块石子。

旁边，段宋垂着眼睫，看着从见面到现在总共没说超过五句话的人，目光幽幽。

良久，他终于开口，“怎么了？”

话接上章，这次简单谈谈嘉嘉。

其实相比于小宋，嘉嘉他的所有情感都更直白，也因此往往做很多事都很少会考虑后果（除了分手那次）。

其实在写他的时候，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也会跟着很精分。怎么说呢？主要就是，虽然现在他是比较懦弱胆小，但是他内心深处仍然保存着以前活泼的性格。只是它的表现需要一个导火索，就是小宋。我想，渐渐地其实他能感受到小宋对自己的态度的，所以会试探着去回应，比如装可怜求收留。

晚安[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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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无妄之灾（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