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该体面些 第21章 好奇怪

芮嘉参与的这个关于心理应激机制的项目，整体下来并不算特别复杂，只是所需要的数据收集较多一些。

但好在同意收集的病人术后恢复得都相对稳定，目前半个多月的跟进还算顺利。

自那晚段宋摔门而走后，芮嘉这几天除了忙着找教授推荐信报夏令营，每天也怀着忐忑的心照常来医院，只是都没见到人。

拐弯抹角地问了几次方肖洄，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所以，还是离职了么？

他们那天的情绪都不太对，或者可能都有些过了头。

他不清楚段宋起初说的“补偿”究竟是否需要，但至少最后的那句“永远不会原谅”却是不争的事实。

他还是离远些吧，芮嘉想。

这几天气温升得厉害，科室楼道总是热得像是蒸笼，再加上来来回回的人，着实教人闷得喘不上气，下午尤甚。

由于上午有课，芮嘉吃完午饭才赶到医院。

方肖洄估计在开会，他到的时候没见到人影，简单发了个消息，他就进了病房。

这间病房三个人，除了一个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剩下两个都是上了年纪的，一个阿姨，一个大爷。

虽然只有大爷接受数据收集，但芮嘉跟旁边的阿姨也渐渐能说得上话。

之前每次来的时候，他都会带些水果，给三个人都分点。后来张姨知道了，时不时也会专门煲些少油少盐的汤，让他顺带着也带过来。

“今天这汤最好喝！”大爷喝着汤，笑得很欢。

芮嘉坐在旁边，贴心地递给他一张纸。

还没夸完，阿姨先笑着插上嘴，“老杨啊，小芮哪次送汤你没这么说？”

两人平时就喜欢开着玩笑斗嘴，氛围轻松，芮嘉也并不打算劝，经常就是静静坐在旁边看着他们。

“咋了，还不让我夸小芮了？”大爷撇撇嘴，故作不服气的样子。

“谁说不让你夸了？”阿姨接过女儿递过来的一瓣橘子，塞进了嘴，“倒是你换个词啊，来来回回就个‘好喝’，我都替小芮觉得敷衍。”

芮嘉急忙干笑着摆摆手，解释：“没有，没有，不觉得敷衍。”

“看吧，”大爷一听立马扬眉吐气起来，炫耀似地拍了拍芮嘉的手，“人家都不说什么，就你一天天地瞎操心。”

“咋就瞎操心了？”阿姨明显要跟他急。

见状，芮嘉也只得跟着再圆场，“不是瞎操心，阿姨这是关心您呢，爷爷。”

也不知是不是被戳到了心窝子，阿姨放弃了继续挖苦，嘴里却不承认，“谁关心他啊。”

“我还不要你关心呢。”大爷嘴也不怎么软。

芮嘉无奈地摇摇头，扭头看向阿姨女儿，只见对方一边收拾着餐具，一边也同样无奈地朝他耸了耸肩。

芮嘉看到她的口型，说的是“两个老顽童”。

两人会心一笑。

只是视线准备撤回时，忽然被身后的病床吸引了去。

那张病床靠着窗，一个瘦弱的身躯静静蜷缩在床上，阳光明亮炙热，但落在那人身上却莫名有些惨淡。

那人背对着这边，像是完全隔绝在这片欢声笑语之外。

芮嘉偶尔从大爷、阿姨和方肖洄口中听过几句，女孩有扩心病的家族史，几年前母亲、姐姐先后因此去世。

那之后她父亲几乎每个月都会带着她来附属院检查，负责接诊的医生也反复确认过她的心脏并没有问题。

扩心病虽说遗传的概率大，但也并不是绝对，医生也多次劝他们向好的方面考虑。

他们本来也渐渐信了，可直到几个月前，一次心脏造影彻底打碎了所有的幻想。

然而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一个月前，一场车祸带给她一笔巨财，交换的筹码却是她的父亲。

她所剩的唯一亲人。

听别人说下葬的那天，她全程都没有哭，面对所有的嘘寒问暖也都会回应，像是完全接受了所有的不幸，大家甚至以为她是想开了。

直到那晚被人发现自残在房间……

索性送得及时，保住了命。

心脏内科那边床位不够，女孩暂时被安排到了外科这里。

但无论医生怎么劝，她却始终不愿意接受手术。

芮嘉盯着女孩的背影怔了一会儿，趁这边两人还在说话，走到了窗边。

刚才他给她倒的鸡汤还摆在小桌子上，没有动。

“你不想喝吗？”他轻声问。

女孩没有回话，只是用胳膊挡住了双眼，似乎并不愿意看到他。

芮嘉并不意外，他也知道自己问什么她都不会答。

毕竟之前的几次都是这样。

白色的纱布缠在纤细的手腕上，格外有些突兀。

芮嘉有些无措地站在一旁，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其实人有时候真得很可笑，明明自己都自顾不暇，却还总是下意识地希望抱着自己可怜的同情心去关照别人。

更何况他自己都是个治不好的病人。

他能干什么？什么也不能。

默然许久，芮嘉将手心的苹果放到病床旁的小柜上，便转身往回走。

刚走到大爷身边准备坐下的时候，病房门突然被打开。

下一秒，熟悉的身影骤然出现在眼前，芮嘉呼吸一滞，大脑有些空白。

看到他，段宋似乎并没有多惊讶，淡淡瞥了一眼便转身看向床上的大爷。

“段医生！”大爷明显有些激动，坐起了身，“这几天怎么都没见你啊？”

“对啊，刚才我们还念叨你呢。”阿姨也在旁边笑着附和。

闻言，虽然刚才没参与，但芮嘉莫名有些心虚地舔了舔唇沿。

“这些天有点事，请了假。”他听到段宋说。

这几天压在心口的石头终于稍稍缓解，芮嘉略带轻松地呼出一口气，却看到段宋的目光不经意落过来，他赶忙止住。

不过，还好没有辞职。

“这几天恢复地怎么样？”或许是他自己的错觉，只见段宋继续询问起两人，语气明显温柔许多。

芮嘉觉得有些新奇。

“吃东西都注意吗？”

“注意着呢，”大爷端起面前喝干净的小碗，“喏，刚喝了小芮带过来的鸡汤，这孩子可贴心着呢，总给我们送各种营养汤。

话音未落，芮嘉不同声色地蜷了蜷垂在身侧的手指。

“是啊，想不恢复都难呐！”

“妈，说什么话呢，什么不恢复，快呸呸呸。”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比我还迷信？”

趁着场面混乱，芮嘉偷偷偏头望过去，看到段宋正在手里的本上记着东西，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们说的话。

他有一丝小失落。

后面段宋又问了些什么，他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尴尬地站在一旁，像是中学时被罚站一样，不敢多动。

问那个女孩的时候，段宋跟他一样，没得到回应。

芮嘉看到那个女孩仍然是方才的那副姿势，挡着眼睛。

段宋却也不恼，仍是一个问题不差地询问完，记了些床旁仪器上的数据才往外走。

芮嘉犹豫着，最终还是紧跟上去。

隔着两步远的距离，芮嘉跟在段宋身后，一时不知道应该先说些什么。

直到快走到办公室的门口的时候，他终于鼓足勇气，“你病好了吗？”

“你会煲汤了？”

几乎同时说出口。

心跳忽然漏了拍，芮嘉有些难以置信，他本以为段宋不会再跟他说话了的……

就像是那天晚上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他们像是刚认识不久一样，客套地随口说着话。

但很快他便回过神，快走两步跟上，回答道，“还是之前的水平，这是家里阿姨做的。”

之前高中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他突然心血来潮跟段宋说他想学做饭。

当时段宋早已对他这想出一招是一招的毛病熟视无睹，只是面无表情地在旁边提醒他。

“你别把自己烤熟了就行，臭。”

“放屁，我可是天赋型选手，好嘛？”

“不信……”

也确实，大话还是说早了，他做出来的菜真是一道比一道难吃。

尤其是对他做的汤，段宋曾垮着脸给出一条极为精辟恰当的评价：“像是在喝泡了十年地沟油，又擦了几百双脚的抹布熬出来的毒药。”

又油又臭。

刚回答完，两个拿着挂号单的人便拦在了面前，他们说挂了专家号但是找不到主任科室，问能不能带他们过去。

芮嘉瞥到他们的单子，并不是心外科，需要到对面那栋楼会诊。

见到这情景，芮嘉咬了咬下唇，低声对段宋说，“医院我熟，我可以带他们过去。”

他想着，临走前是一定要为段宋做点什么的，哪怕是像现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话音刚落，只见段宋黑沉沉的目光有些意味不明地落在他脸上，眉头皱了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信不过他吗？

“我真的知道，不会带错路。”他又继续说。

“不用，”段宋忽然说，刚才还正常的语气似乎混进些不爽，“我去就行，你先去我办公室，等会我回来一起做个数据整合。”

“哦，好吧。”芮嘉点点头，有些失望地捏了捏衣角。

等见不到段宋和那两个人的人影，芮嘉才进到办公室，坐在门口的椅子上。

窗外的树叶绿意正浓，遮盖住了大半视野。

楼上估计是有人要做手术，隐约能听到轮子滚动的声音，闷闷的，很轻。

所以，段宋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了永远不会原谅他么？那为什么又要主动跟他搭话？

好奇怪……

嘉嘉小餐馆开张喽[让我康康]

芮嘉：第一道菜，鱼香肉丝!

段宋：……是糖拌铁丝。（糖多肉硬，其实还腥）

芮嘉：第二道菜，麻婆豆腐！

段宋：……是油泡豆腐渣。（油太多，豆腐还被弄成了渣）

芮嘉：第三道菜，西红柿炒鸡蛋！

段宋：……蛋包西红柿。（某人先放西红柿，后直接倒鸡蛋液）

……2000 years later……

芮嘉：我不信！最后一道菜，凉拌黄瓜，这个总没问题了吧？

段宋（默默吐出东西）：……你把酱油当成醋了……

芮嘉：……

段宋：趁着开张第一天就倒闭吧，双“喜”临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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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