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 第4章 被拉黑了

薛宁点开顾拂舟的照片，这是一张很清爽的照片，没什么特别的构图设计，看起来也不像特意摆出的造型，应该是摄影师抓怕的。

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这张照片看起来很有氛围感，在一处靠山的别墅门前的木栏杆边，一个少年倚在栏杆处，目测少年很高，身形颀长，头发微微卷。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张照片冲击到，薛宁不自觉去扯自己头发，掩饰自己微微发烫的脸，他将照片放大，照片中的人看着镜头，眼神看起来很随意地盯着前方，嘴角也微微扬着，像是别人叫他微笑一下，他还没来得及将嘴角弧度收回去就被抓拍定格。

放大后看清照片周边的环境，没有其他人家，度假区？难道是网上拷的照片？薛宁承认这张照片里的人很好看，但他不能肯定这个人就是顾拂舟，他看到照片上的日期，是一年前的。

说不清心里有点失落还是别的，就好像他想象中的顾拂舟应该是这般模样，但顾拂舟发照片太犹豫了，多半是从网上拷贝下来的网图。

薛宁一下子对这个人没了兴趣，他有点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浪费这么多时间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哪怕对方声音好听也不行，再说了现在什么不能做假？也许他的声音也是假的呢。

心里纠结了一会，将顾拂舟拉到黑名单，毫不犹豫按了确定键。

薛宁上了游戏，老二老三也在线，只是今天那两人不在状态，死了好几回了，薛宁这把输了后干脆关了游戏。

他拿起手机，他的微信通讯录里人很少，郁冬仪此刻应该在跟女朋友亲热，薛宁又把顾拂舟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他将那张照片拷贝下来，想查一查原图出处，他想用原图甩在顾拂舟脸上。

结果这一查让薛宁有点意外，网上根本没有，难道不是网图？疑惑的同时又看着手机屏幕上这张照片发呆。

烦躁啊，今晚也不知怎么了，做什么事都定不下心，完全不像以前的自己，自从加了顾拂舟的微信开始，自从顾拂舟每日微信问候开始，自从听到顾拂舟的声音开始，直到现在，他都在对这个陌生人猜想与否定中做着幼稚又别扭的事。

大约是被顾拂舟那短短几秒钟的语音弄得心烦意燥，薛宁直接甩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

而在京都大学的宿舍里，顾拂舟看到薛宁要他发一张照片过去，他翻了翻手机，找到一张毕业的集体照，薛宁却嫌弃他的照片看不清，顾拂舟实在没办法，他给自己哥哥顾寂帆打电话，他知道顾寂帆以前会抓拍他，希望他哥能给他发一张自己的照片。

顾寂帆虽然好奇和不解，但他还是找到了自己弟弟去年在顾家老宅门前的一张抓拍，当时顾寂帆觉得很好看就随手保存了，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

发完照片对自己弟弟的反常行为尤为好奇，难道顾拂舟在学校谈恋爱了？谁会看上他这个闷葫芦？这个闷葫芦又怎么会轻易看上别人？从小到大，顾寂帆是没见过顾拂舟给过别人一个正眼。

顾寂帆实在忍不住了，他当即拨了个电话过去，“拂舟，好端端的你要单人照干什么？学校里需要？”

“没什么。”顾拂舟正准备将这张照片发给薛宁，然后安安静静等待薛宁回复，现在他不想跟顾寂帆说太多话，浪费时间。

“拂舟，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或者是遇到让你心动的人了？你知不知道你这反常举动，按心理学解释，就是在心动的人面前的一种自我开屏。”

顾拂舟在听到顾寂帆说的话后，微微犹豫，回道：“没有，没什么事我挂了。”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挂断后，看着顾寂帆发来的照片，照片是去年拍的，跟他现在一样，只是现在头发比去年稍稍短了些，也不是自来卷了，顾拂舟比较自己与去年的样子，感觉变化不大。

他将照片发给了薛宁，顾拂舟在心里设想了很多以后怎么跟薛宁相处，他乖乖等着薛宁回复，可是等了很久薛宁并没有回复他，顾拂舟想着这么晚也许薛宁洗澡去了，他再等一等。

深夜已至，他看了无数遍手机，每次结果都一样，难道他没看见？

再一次看过时间，忐忑很久，顾拂舟决定再发一条信息提醒他。

“薛宁，照片看到了吗？这张很清晰了。”

这一发不得了了，消息没发出去，前面还多了个红色感叹号，他知道，这是薛宁把他删除了。

这一瞬间，顾拂舟心里冒出很多念头，薛宁为什么拉黑他？他做错什么了吗？是他长得不好看？为什么一句原因都没有就把他删了？

顾拂舟突然有点害怕起来，小时候别人不愿与他一起，长大了还是这样。

他捧着手机，他决定再等等，也许薛宁是不小心按错了，也许薛宁因为自己发了一张不清晰照片生气了，等气消了就会把他加回来。

顾拂舟等了很久，对话框依然安安静静。

他在书架上拿了一本专业性数学书看了起来，只有这时候他才会冷静下来，可是今天不行，他翻着厚厚的书本，看着上面专业的密密麻麻的怪异符号，原本这些可爱的数字公式是顾拂舟最喜欢的，他享受这种解题过程和得到最后的结果。

但现在的他心很乱，手也在不自觉颤抖，那些奇妙的字符再也不可爱了，像是一个个怪物，要将他拉进去。

顾拂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薛宁不会不理他的，一定不会的，他只是不小心触碰到了拉黑键。

他又拿起手机，对话框还在，薛宁给他发的信息每一条都在，他像一个阴暗里孤独的偷窥者，他一行一行看着薛宁给他发过的信息，顾拂舟翻到信息最上面，薛宁的地址还显示在那里，南城大学公寓楼302室。

或许是不想错过这个朋友，他决定再给薛宁一次机会，若是薛宁真生气了，那他就去找他，希望他不要生气，他嫌自己发的照片不清晰，那他就去薛宁面前让他看看，他没有骗他，希望他们还是朋友。

若是薛宁只是不想跟他做朋友了，那他也不会再勉强，薛宁不愿成为他的朋友，那就算了，或许自己就不应该有朋友。

就在他给自己想了两个理由后，手机震动，他看到薛宁邀他视频通话。

＊

薛宁大抵觉得自己今晚多少有点毛病，好好的游戏玩不下去，为着一个连长相都不知道的人烦了一天，现在他就要看看对方长什么样，薛宁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这完全不像自己。

对方没让他等太久，视频通话声音不过响了几声后，薛宁手机界面就显示对方正在接通。

在接通的一刹那，薛宁骂了自己一句，在对方没有看到他，他也没看到对方时，迅速挂了视频。

薛宁抓了抓头发，将视频通话改为语音通话，又一次拨了过去。

这次接通很快，只响了一声那头就接了起来。

语音视频接通，薛宁没说话，对面的顾拂舟也没开口，就这样，两人似乎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局面，仿佛小孩子赌气，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样。

就在薛宁想着要不挂了的时候，对方声音传来，通过看不见的网，顾拂舟的声音传进薛宁的耳朵里。

声音依旧好听，跟白天一样好听。

“薛宁，我是顾拂舟，微风拂面，一叶扁舟。”顾拂舟快速解释自己的名字后就等着薛宁回复。

薛宁又一次沉浸在顾拂舟的声音里，他胡乱回复，“我是薛宁，安宁的宁，那张照片是你本人吗？”

“是。”

“哦，你确定是你本人而不是偷了你朋友的照片？”

“是我，我没有朋友，除了你。”

薛宁不怎么相信顾拂舟这句话，人怎么可能没有朋友，但是又想到他疯狂给自己转钱的操作，薛宁好像又有点明白了。

“如果照片是你本人，那你长得还蛮帅的嘛，不过比起我来还是差了一点。”

“是吗？”顾拂舟声音淡淡的，哪怕没有情绪起伏，听起来很舒服。

“那是当然，这种事怎么能骗人，不信等会我也给你发一张我的照片，看了我的照片你就知道这世上还有比你好看的人。”

“好。”

薛宁还是不太习惯与陌生人交流，决定把电话挂了。

“那个，我还有事，先挂了。”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本来还想说一句晚安的，对方每天早中晚问候，他也应该礼貌回应一下，但他有点说不出口，他们才刚认识，说晚安会不会太亲密了点？

挂断后，薛宁纠结要不要发照片过去，自己刚刚其实就是逞一时之快，并不是真想让顾拂舟看到自己的样子。

纠结半天，他在手机里翻了翻，他好像也不太爱拍照，竟然翻了好久也没找到满意的。

最后干脆用自己那组被摄影工作室买走的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照片上，薛宁穿着宽松的白色拼接T恤，天蓝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耳机挂在脖子上，背上的竹篓里还有一大束红色玫瑰。

少年骑着车，微风拂过，天是蓝的，花是红的，鲜艳夺目。

薛宁将这张照片发送完成后就关了手机，他不想去揣测顾拂舟收到照片后有什么话想说，他现在不想听。

太晚了，他要睡了。

＊

顾拂舟没想到薛宁真的发了照片过来，他有想象过薛宁长什么样的，但是他想象不出来，薛宁的声音很好听，清脆的，不是那种成年后低哑低音的，那段语音听着很舒服，他觉得薛宁的长相一定也跟他的声音一样。

看到照片的一瞬间，顾拂舟觉得手里的手机仿佛生了根，有了灵魂，将他摄入其中。他忘记要回复薛宁他收到了他的照片，他也忘记他现在要做什么，他就盯着照片看了很久。

薛宁跟他想的一样好看，不，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看，少年干净的气质仿佛不属于顾拂舟所认知的世界，薛宁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顾拂舟手动点击照片，下载下来。

薛宁是他的朋友，他保存他的照片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顾拂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点怪异，但他没有朋友，朋友的界限又在哪里？

他想不明白，决定给自己哥哥打了个电话。

“哥，朋友之间应该怎么相处？”

顾寂帆深夜接到弟弟电话还是蛮诧异的，尤其是顾拂舟问他的这个问题。

这个弟弟有点让他头疼，小时候遭遇了那件事后，这人的性子就完全变了，他本能地把陌生人屏蔽在外，拒绝与人交往，一个人经常待在自己房间看书写作业，顾寂帆怕他陷入自闭，找了好些世交家的同龄小朋友，希望能打开顾拂舟的自闭，但效果甚微。

久而久之，顾拂舟就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上了初中高中，情况越来越严重。

今日，没想到能听到顾拂舟主动问怎么跟朋友相处，想到前两天弟弟的怪异行为，难道他有朋友了？对方是何人？

顾寂帆是一个商人，第一反应就是权衡利弊，想到的就是对方有什么企图？接近顾拂舟的目的又是什么？

顾寂帆将耳机插上，“拂舟，在大学交到朋友了？怎么认识的？”

顾拂舟被哥哥这样问，突然又不想询问顾寂帆了，他不愿与哥哥多说薛宁的事，也不愿哥哥知道薛宁这个人，顾拂舟突然生出一种占有欲，薛宁是他的朋友，是他一个人的朋友。

与朋友怎么相处，他可以去网上查，可以翻阅书籍，总有渠道会告诉他该怎么做。

顾拂舟挂了电话，没想到顾寂帆又回拨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