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CP 第3章 第 3 章

第三章 只道是日常

所以林非晚到底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这个问题最困扰的不是陈知意和白行简，而是她本人。

她或许是喜欢女孩的，小时候看电视看书，她总是更喜欢女性角色。后来有了白行简，这个从中学起就标榜自己喜欢女孩的好朋友，为她提供了一种新的解题思路。

原来女孩，也是可以喜欢女孩的。

那么我呢？她想。

她还未在现实中得到过求证，时至今日她又起了疑，像守望多年海岸灯塔，却从没船只停靠过。如果非要说有人留下过痕迹，只能是那个不存在的同学了。

没有人记得她，就连林非晚也快要忘记了。

落地玻璃外已有蝉鸣阵阵，她在健身房里胡思乱想着。非周末的上午，人不是很多，器械区几乎只有她一个人。

随着工作进度的推进，这样安静的日子似乎越来越少了。

“小姐，初学者的话最好不要自己练哦，很容易受伤的。我天天来练的，你放心我不收费，要不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我可以给你当免费私教。”

又有男生把这里当成相亲角了，林非晚摇摇头。

“不了，我有男朋友会教我。”这女生倒是拒绝的干脆，看来经常被搭讪。唉，不对，这个声音，林非晚一愣，转头看去，竟然真的是陈知意。

“你想多啦，我只是看你不太会，想教教你，再说，我也有女朋友啦。”那男的不依不饶，也不肯吃亏。

“那你还不快去陪你女朋友？”忽然出现的林非晚横在男人面前，瞪了他一眼。

那人动了动嘴皮子，还想再说，一抬眼就被她冷如霜雪的表情冻得打了个寒颤，知趣走了。

林非晚盯着他走远了，才转过身，一张冷脸并未全收。

“啊，我问了白老师她说你经常在这里健身。然后上次王导夸你胳膊肌肉线条流畅，镜头里好看，我想着要不我也练练？”陈知意自动开始解释，好像她也连带着犯了错，攥着的手心也微微发热。

“初学者的话，请一个教练比较有效，而且省时间。”林非晚将碎发挽到耳后，认真地给出建议。

“教练啊，”她手指缠上自己绵软的头发，给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我就是来找教练的啊。”

话里话外林非晚总算是听懂了，人是冲着她来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来吧。”既然听懂了，自己也没有不愿意，就爽快地开始。

人确实是冲着她来的，是来解释的。

昨天开会的时候，陈知意并没有表态，因为她并不在意这些规则。但事实上，林非晚说的是对的。如果按照剧本走，短时间就能带来效果，但健康真实的关系才能走的长远。与别的独立发展的艺人不同，她们更像是共生关系，荣辱与共。

她自己心里明白，但这不代表林非晚知道她会支持她，当时她只是觉得不需要和云姐过度交涉。事后回去，她有点后悔了，她怕林非晚误会。

可今天两人又没工作，健身只是借口，她可等不到后天了。

“来，”林非晚取下手腕上的发圈，帮她绑起一个马尾，“绑起来安全些。”

陈知意吐吐舌头，拉过她的手，手指摩挲着发带留下的一圈红痕。

林非晚不知道她脑子里满满的装着犹豫，这种亲昵的动作让她有些僵硬，一绑完头发就反手捉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地说了句，“先跟我过来热身。”

“我刚才瞎说的。”

“什么？”林非晚不明白。

“我没有男朋友的。”

“我有你的资料。”

还好小女孩在她身后，捕捉不到她的微弯的嘴角。

有些言语不拿出来重复一遍，没人会记得。一旦有个人想细细解释一下，倒生出些其他的意思。像冬天雀儿羽翼下新生出的绒毛，微不足道，却痒痒的暖暖的。

林非晚陪着她磕磕绊绊地练了一会，陈知意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嘿嘿一笑。

“这才半小时呢，饿了？”林非晚有点啼笑皆非，又问道，“等下什么安排？”

“跟你去吃饭啊，你不会有约吧。”陈知意眼巴巴地望着她，一双杏眼微波粼粼。

林非晚以看熊孩子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嘴里却应道：“健完身不能吃太高热量，要多补充蛋白质和维生素。”

“哦，那等会你点菜。”

“换衣服去吧。”

林非晚换了一身休闲运动服，配上棒球帽，这是她平时出门标准着装。她们的剧还没开播，再加上是小众剧，即使没有墨镜口罩也不太会有人认出她。

但是，每个路过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频频回望流连。

林非晚停下脚步，仔细看着身边这个金色大波浪。

一套水手服的短裙，加上天然娇媚的长相，路上如果有人能不看她，一定是因为他眼睛有问题。

唉。林非晚心中幽幽叹了一口气。

“戴上。”林非晚摘下自己的帽子，放到她手里。又好像不放心，抬手帮她理好几根凌乱的发丝。

考虑到身边这个惹人注目的大小姐，林非晚选了一家附近的高级餐厅。

只是吃完这一顿，可能又要去找老白蹭几天饭了，她边朝门童优雅地点头致意边在心中默默流泪。

陈知意点完五六个菜，发现林非晚只要了一份牛油果沙拉。

“你怎么只吃一个沙拉呀？”

“天气太热了，我想吃点清爽的。”林非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给你点了黄瓜羽衣甘蓝气泡水，听起来就非常健康，一定很适合你。”陈知意满意地点点头，在她眼里，凡是健康、天然的，林非晚都应该喜欢。

“你前几天不是说想吃蛋糕，今天健身了，当做奖励吧。”林非晚看了看她点的东西，又让服务员加了个柠檬芝士蛋糕。

八十八一份的沙拉她点的磕磕绊绊，一百零八的限定蛋糕她是眉头都不皱一下。

餐厅的角落无人打扰，外面是兰城中心河，深蓝色的河流蜿蜒至远方。河边的高大树木远远伸出枝丫，风儿轻轻吹动招摇的叶子，不时响起叶片与河流的轻声碎语。

对于突如其来的安静，林非晚伸了一个懒腰，静静靠在沙发一侧，目光随着河水蔓延开去。

她身上运动外套领口微敞，隐约露出米黄色的运动背心，锁骨的线条平缓柔顺。半闭双睫，看似随性慵懒，眉宇间却隐有一抹忧郁。

躲在菜单背后的陈知意，悄悄看她的眼睛。

和拍戏时候有些不同，她的眼睛像是一潭深幽的湖水，那些沉淀在湖底的孤寂此时浮了上来。

安安静静地看着远方，没有一点快乐的意思。

林老师，像森林中高高矗立的城堡一角，像一阵悄然消逝的风。

在剧组时她就很少加入大家，不是在看剧本就是在看书。有人说她淡定神闲，也有人说她小牌装大。陈知意觉得，这都不对。

在与大家聊天的时候、在打游戏的时候、还有休息的时候，陈知意小心地斟酌着视线的角度，以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方式，看着林非晚翻书时微弯的手指，看她随身携带的香膏味道，看她下颌线与耳垂交汇处，那颗小痣。

不害羞的时候，淡到几乎看不见。

这是她在拍戏的时候发现的，有一场舒玉生病的戏，温珣抱起她往医务室跑。她靠着温珣肩头，盯着她因跑步渐渐升温的侧脸。为了演出生病的模样，她半闭着眼睛，却陡然发现她柔软的耳垂下面，有一颗淡淡的小痣。它悄悄藏在那里，像是因为被陈知意瞧见了一样，羞地成了胭脂色。

这就是搭档？是入戏的感觉吗？

她有着无限的好奇，反复地诘问自己。

不能再看了。

陈知意露收回心猿意马的想象，低声问道：“林老师是不是很喜欢大自然？在剧组的时候，你也经常看树。”

“这听起来不是什么正常人该做的事呢。”林非晚笑笑，似是发出了无声的叹息，“不像你们年轻人，可以聚在一起打游戏，就很热闹。”

陈知意摇摇头，神情有些落寞：“我也不怎么爱玩啦，只是大家都玩。”

“那你喜欢做什么？”林非晚收起目光，正回身子看她。

她想回答她喜欢看诗歌喜欢画画，但每一次别人问她喜欢什么时候，她都没有这么回答。这答案听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听起来高高在上。

见小女孩不答，林非晚也不追问，只是静静地用手撑着头，以一种慵懒的姿态看着她。

像陈知意这样长大的人，其实是有些高傲在身上的，如果别人会笑话她，那她宁愿不说。

见小女孩有些紧张的可爱，林非晚打破了沉默，“我想起来了，你喜欢念诗。”

这答案不过是她灵光闪过，想起那晚的合作，信手拈来。

“你记得？”

“那首诗我读过，恰巧记得。”

她一句恰巧，陈知意心里却如同被温柔的风拂过。

时光再次陷入沉默，河边清新的空气一阵阵袭来。

有一些新的联系，新的想法，从天而降。

服务员陆续端来了菜，陈知意接过一盘盐烤虾放到面前，开始剥虾。

一杯黄绿色不透明液体放在了林非晚面前，她拿起吸管来了一口，果然很难喝。看着认真对付虾子的小女孩，忽然心生歹意：“你也尝尝。”

她把吸管转了个方向，凑到她唇边，看着她喝的眉毛拧在一起，哈哈哈笑了起来，有些恶作剧的快乐。

陈知意咋舌道：“啊，好难喝，那你喝我的。”她朝自己那杯巧克力奶昔努努嘴，继续剥虾。

“嗯。”林非晚把奶昔移了过来，看着她被绿色汁液攻击过的舌头，先喂了她一口，自己再喝。

嗯，果然还是不健康的好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