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二周目 > 第20章 第20章 飞鸿踏雪

二周目 第20章 第20章 飞鸿踏雪

作者:一只鹿在蛮荒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6 21:34:07 来源:文学城

杨酲刚返校不久就参加了一次会考。会考内容涉及文理科所有科目,试题却并不难,目的仅仅是为了让这些高中生领取高中毕业证。

历时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杨酲是理科生,已有很长时间没有接触过文科内容,不过还好他在集训时就事先做了些准备,应对时也不算手足无措。

第三日清晨,小雨夹着细雪飘落。杨酲起初并未在意,只觉得凉意微侵。待到中午考完,他站在考点门外才真正领教了这份湿冷。他没有带伞,寒风裹着雪粒子直往脖子里钻,冻得瑟瑟发抖。

“杨酲,说了让你备伞怎么不听?衣服也不多穿,你的羊绒围巾呢?”秦浥的声音带着气音在脑海响起,“南边教学楼大厅能进,那里人还不多,去避避!”

“我以为下不大呢。”杨酲把羽绒服拉链拉到顶,口罩捂紧大半张脸,鼻尖却依旧冻得发麻,早已通红。他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你现在都不叫哥哥了……”

“等会儿说不定下得更大。”秦浥接道。

谁知一语成谶。

最后一科考完,走出考场时已是漫天鹅毛飞雪。寒气刺骨,冷得让杨酲生出一种生命将尽的错觉。天空低沉,灰白的碎云吞噬了最后的天光。呼出的白气瞬间在眼镜片上凝成白霜,模糊了视线。昏沉的天幕下,唯有路灯泛着暖色的光晕。

杨酲忽然想起很久前偶然看过的古装剧,女主角也曾跋涉在这样的风雪中。她裘衣华服,挑灯回望,驻足楼台静默,雪埋石狮,巷陌空寂。

他收回思绪,目光扫过眼前。大雪纷飞,街上人影绰绰,车流依旧拥堵,只是所有动作都像被按下了慢放键,在风雪中迟缓挪动。

下午考试时,秦浥独自在校园操场游荡。不知谁堆了几个雪人,其中一个顶着醒目的橙色交通标志桶当帽子,滑稽的样子让他笑了很久。

考试结束,陪杨酲走在回家路上,想起那个标志桶雪人时秦浥又忍不住低笑出声。

“笑什么?”杨酲脚下一滑,稳住身形,窘迫地问,语气倒像要迁怒于人。

秦浥笑声一顿,话到嘴边拐了个弯:“……笑你呢,头发上都是雪,帽子也遮不住。”杨酲额前散落的碎发早已被雪浸湿,上面覆着一层白。而雪化为水,又再次凝结成了冰,反反复复间他的碎发已变得坚硬。

“我让你提前见识下我七老八十的样子。”杨酲故意道。

“那你七老八十了也很好看。”秦浥的声音带着笑意,也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前几次落雪总是敷衍,地上留不住半点痕迹。这次却不同,大雪肆意覆盖屋顶,又沿着屋檐滑落。

秦浥抬头,看见雪花穿过婆娑的枝桠缝隙,迷了杨酲的眼。哥哥揉着眼睛,眼角泛红,带着点狼狈的湿意。

“杨酲,这才是真正的落雪……”秦浥的声音忽然沉静下来,如同脚下积雪般厚重。

杨酲闻声顿足,口唇微张,一时无言。一种莫名的情绪攫住了他。秦浥的话像投入湖中的石子,漾开涟漪。

杨酲,你没有错过真实的冬,你迎来了一年里最美好的收束。

后半句,秦浥只在心底默念。

杨酲永远都不会听见,也或许几十年后秦浥也会忘记自己说过、想过的话,不过至少曾有一个灵魂如此衷心地祝福过杨酲,这就够了。

一路行来,脚印在身后延伸,不消一刻便被新雪温柔抹去,仿佛从未有人走过。鞋底与积雪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一声声漫不经心地敲在杨酲的心上。

天寒易失语。杨酲此刻深有体会。他本就容易沉默,一半是触景生情,一半或许只是疲惫,连自己也说不清。

回家的路不长,步行十分钟足够了。只是雪天难行,加上杨酲频频走神,中途买了流心包当晚餐,秦浥瞧见路边糖葫芦摊,又撺掇他去买。两人硬是拖了近半个小时。

这半小时里,杨酲问得最多的一句是“秦浥你到底在笑什么”。

秦浥一路滔滔不绝,从自己看到考场上有人把答案改了三遍成功选了个错误答案,到考试结束后班里某个傻蛋在操场疯玩着雪,最后又绕回到一个头顶标志桶的雪人身上。

一个爱说,一个愿听,倒也契合。

杨酲不禁回想,从前的冬天他们是不是也这样?也许是的吧。

北国冬日多雾,空气质量差。两人小学时常因此放短假。他记得某个寒夜,自己和秦浥趴在商场巨大的玻璃门前,对着它呵出白气,看雾气模糊一片,再在上面写字画画。那时只觉得很好玩,现在却很少这样做了。

杨酲不再深想。回忆太多,心只会更沉。

这半年以来,秦浥的名字越来越不被人提起。家人、同学、师友,起初是怕杨酲听到难过,时日久了他们便真就淡忘了。毕竟少了一个人,生活依旧向前。只是苦了那些与他心有所系的人。

飞鸿踏雪,踏的是檐上雪,行人看不到那雁落下的残影。

……

几个月前,还在集训的杨酲曾和穆林有过一段交流。那时穆林说她要回来了,杨无复也是,因为快到过年的时间了。

“年”,杨酲自小对这个字实际上不算太有好感,他只知道过年时所有人都需要回家,大家坐在一起吃饭看电视。刚开始他很向往,喜欢看春晚、看窗外炸响的烟花、听远处的鞭炮轰鸣、吃饭桌上热气腾腾的鱼肉。那时候穆林告诉过他吃什么补什么,所以要多吃鱼眼,对他眼睛好。自小时起,杨无复便经常带他去认识一些根本没见过的叔叔阿姨,满桌光鲜体面的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但他只需埋头吃,无人管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春晚变得索然无味,烟花鞭炮不见了踪影,穆林不会把他搂在怀里哄着再多吃一点,她好像有着永远打不完的电话,杨无复带他参加饭局前总要提及无数规矩,他再也不想去。

幸好后来秦浥来了,再难捱的饭局只要他在侧,杨酲也愿意去坐一坐。

席间那些见过杨酲和秦悒的成年人,总免不了夸赞几句杨家夫妇“情比金坚”“重情重义”。秦悒的存在,确实为杨家带来了不少实质的商业效益。

“他们把你当商品,你就愿意受着?”一次,杨酲在推杯换盏的间隙,压低声音问身旁的秦悒。

秦悒只是笑,指尖轻轻刮过杨酲的鼻梁,没有回答。

后来杨酲懂了。那时的秦悒若连这点价值都失去,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今年是秦浥离开后的第一个年头,杨酲生出了一种不想参加各种饭局、不想吃年夜饭的心情,这种情绪随着杨无复归家的脚步声日益临近,愈发浓烈。

穆林回来得很早,赶在杨酲结束集训、考完会考之后。她前脚刚安顿好,第二天,杨无复便带着一身风尘,敲开了这扇他久未踏入的家门。

听穆林说杨无复最近正忙着把公司总部迁往魔都,焦头烂额。

人还没走到杨酲视野里,低沉而略带压迫感的声音已先至——是杨无复在讲电话。

他进门站定,旁若无人地讲完电话,动作一丝不苟地将大衣、手表和沉甸甸的公文包一一挂好。接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铁盒,盒身上写着些英文和日文,最醒目的是中间的“Peace”。他熟练地打开铁盒,抽出一支烟点燃。烟雾缭绕间,眉头很快拧起,带着一丝不耐,他将整盒烟又塞回了大衣口袋。杨酲今天才知道原来有的烟盒竟然长这样。

穆林刚刚在客厅沙发上小憩,听见动静就抬了一下眼,看见杨无复抽着和平铁盒,语气稍显松快,“换口味了?”

“别人送的。”杨无复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好久不见。”

茶几上的红酒倒好还没来得及经人品尝,此刻泛着滟滟的光。

“嗯,是有点日子没见了。再过两天就是大年三十,今年什么安排?”穆林问。

“二哥从金城过来,三十白天在中原办事,下午飞羊城过年。中午我跟他吃顿饭。”杨无复言简意赅。退休军医,人脉深厚,妻子家世同样显赫。这顿饭,自然不只是叙旧。

杨无复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上面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他口中的二哥,是几个兄弟姐妹里与他实力最相当、走得最近的一个。二哥杨景生是一名军医,小时候参军,后来从部队考上了军医大学,如今已光荣退休。杨景生在首都、金城和羊城均有房产,他的妻子家世显赫,身份地位同样不容小觑。这顿饭,自然不只是叙旧。

他掐灭了烟,目光转向一直沉默坐在角落的杨酲,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你跟我去。”

“我不去。”杨酲几乎是脱口而出。

杨无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呃……”穆林立刻坐直身体打圆场,“我陪你去吧,小酲快高考了,学习要紧。”

“一顿饭而已,有什么可耽误的?”杨无复冷淡地盯着杨酲的眼睛,道,“我只是通知,没有和你商量,懂点事。”

被那双蛇一般阴鸷的眼睛盯着,杨酲心口一窒,指尖掐进掌心,喉咙发紧。又是这样,这种窒息般的、不容反抗的掌控感。

他其实知道,只要是杨无复做出的决定就一定会做到,他什么都改变不了,但还是要说出口,因为他要让这种紧张感时刻提醒自己:他是杨酲,他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杨无复似乎是有些口渴,他直接拿起茶几上的红酒,慢吞吞地自顾自喝起来,全然不顾穆林的白眼,“前段时间我听说你参加了国家竞赛,排名我看了,还不错。不过你的数学还有些欠缺,总分上也有很大上升空间……”

杨无复寡言,深沉,利益至上,只在他认为重要的事情上发表自己臭长的“建议”,虽说是建议,但一切与他意见不合的念头都会被扼杀在摇篮里。杨酲很好地遗传了父亲的沉默,冷静,隐忍和伺机而动,但他宁愿自己没有遗传,或者说从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上。

三人之后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提及大年三十晚上要不要吃年夜饭,更没有提正月初一和初二两天要做什么,好像“春节”这个节日也从他们家里抹去了。是这样的,家境本就不富裕,兄弟姐妹多,父亲去得早,后来母亲也得了病,大哥杨华生又染上赌博恶习,母亲为了帮他倾家荡产,甚至不惜挪用自己看病的钱,最后在一个冬夜去世。

自从杨无复好不容易从那个吃人吸血的家里爬出来就再也不回头,他甚至给自己改了名字,这才有了如今的“无复”;穆林十几岁时家里就给她订了婚,后来上班时偶然认识了当时的同事杨无复,这个男人人脉广泛、巧言令色、能力卓越,让穆林心向往之,不久得知男人家里的事便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就和家里退了婚,一意孤行选择了杨无复。至今穆林和家里的关系都算不上一个好字。

在杨无复离开家之前,杨景生其实早就走了,他想和二哥一样一走了之,却又挂念家里其他兄弟姐妹,直到帮大姐杨明义嫁给她心爱之人后他才决定也要离开。

离开的那天,滂沱大雨。

“就你这样的还能走掉吗?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出去又能干什么?!”杨华生胡子拉碴地大吼,他眼睛里布满血丝。他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欠条。前些日子讨债的把他好不容易盖起来的房子封了,他现在无处可去,只能在父母的故居里苟延残喘,吸着其他弟弟妹妹的血。

二哥杨景生在部队,三哥杨荣生出去务工,大姐杨明义出嫁不久,家里除了大哥就只剩杨无复。偶尔其他哥哥姐姐会给家里打钱,都是为了帮最小的弟弟,但这些钱往往会被大哥哄骗走。倘若到了时间但杨无复没给他钱,他就会对杨无复拳打脚踢。

故居前的路都是土路,被大雨打湿后就变成了一滩泥,杨无复刚被大哥打断腿扔在路上,他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此刻身上却沾满了泥巴。但他要往前爬,爬出这里,再也不回头。

他看到前面路口驶来了一辆陌生的车,穆林从上面跳了下来。

“杨哥!”

穆林刚学会开车还没两天,一个女孩子独自驱车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拉着杨无复就往县里开。

“你哪儿来的车?”杨无复撑着最后一口气,对着她笑了一下,问。

看到杨无复惨不忍睹的样子,穆林快要哭出来了,“偷的我哥的车!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笑!怎么不给我通电话?”

“哪儿有那钱啊……”杨无复还是笑着的,他笑着笑着也哭了,但没让穆林看见,而是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再说了。

两人相互扶持,吃了很多苦,后来和朋友一起办公司,生意还算可以,但两人的关系却因忙碌而远了很多,观念上也产生很大分歧。有天穆林得知杨无复和旧友产生罅隙,又间接害死了自己儿时的弟弟,那一刻她长久以来积攒的情绪全都倾泄,她抽烟,酗酒,活得不再像原本的自己。直到杨酲的出生,让二人关系稍稍缓和——至少可以正常说话了。

话回当下。

杨酲不再说话,起身径直走向自己房间。在握上门把手的瞬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掠过隔壁那扇紧闭的房门,那是秦悒曾经住过的地方。

虚空之中,秦悒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大年三十,中午。

杨酲最终还是坐在了副驾驶上。车厢内气压低得让人窒息。杨无复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线条冷硬。穆林坐在后座,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约定的地点是城中一家颇有名气的私房菜馆,低调奢华。推开包间的门,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已等在那里。正是杨无复的二哥杨景生,他身着便装,气质儒雅。

“二哥,久等了。”杨无复脸上浮起惯常的、带有分寸感的笑容,上前握手。

“宗生,弟妹,来了。”杨景生慈眉善目,声音洪亮,目光温和,他的眼睛在杨无复身上停了片刻,最终落在后面的杨酲身上,眉眼生出笑意,“小酲都这么大了?快高考了吧?精神头不错,就是看着太瘦了。”

当“宗生”二字一出来时,穆林率先顿了几秒,不动声色地看向杨无复。这个名字已经久不被人提起,那是杨无复的原名,后来他便改了。在这个家里,也只有二哥杨景生还这样习惯性地称呼了。

杨无复脸上笑容不变,他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引着穆林和杨酲落座,“是快高考了,这孩子心思重,经常吃不下饭。我和小林经常劝他呢。”

穆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小林”这个称呼他也就在外面这么叫叫,装什么夫妻情深。

杨景生点点头,目光在杨无复和穆林之间微妙地停顿了一下,随即转向杨酲,问了些学业和未来的打算。杨酲一一简短作答。

菜肴很快上桌。席间,杨景生和杨无复聊的多是时局、魔都的发展以及一些旧识的动向。话题看似随意,却总带着点试探的意味。

间隙,杨无复适时开口,终于将话题引向正轨,“二哥这次在中原停留时间短,是有什么要紧事?”他亲自给杨景生斟茶,动作不疾不徐。

杨景生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眼睛里依旧是温和,“要紧事谈不上。路过而已,顺便看看老朋友。未琛明,你还记得吧?”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杨酲心中激起微澜。他注意到母亲穆林同样捧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水面微晃,随即恢复平稳。

“未琛明?”杨无复神色如常地放下茶壶,他身子随意地靠在座椅靠背上,仿佛在回忆一个久远而模糊的名字,“‘鸣春’的未琛明?我和他是有很多年没联系。他也来中原了?”

“他这次是和都晏一起过来的。”杨景生抿了口茶,语气平淡,却像在平静湖面下投下巨石,“都晏这些年经营‘Awaken’生意长虹,最近要在中原开个特殊主题的旗舰店,纪念他先夫人。这不店要开业了,他们来看看。未琛明是特聘顾问,也顺道重游故地了。”

未琛明和都晏都是杨无复的同窗,三人原本在羊城合作办公司,后来秦阿三的加入改变了整个局面,他蛊惑杨无复,勾结对家,利用舆论将除了杨无复之外二人的势力一一摘除,还间接棒打鸳鸯,也促成了穆林弟弟孟鸷的死。

后来未琛明去国外发展,走了国际时尚服装设计路线,这些年又去首都扎稳了脚跟;都晏则转战魔都,赶上改革开放的新潮,此后便一直在做珠宝设计,但他夫人宋华蓁自小身子就不好,疑难杂症样样不缺,后来因得了一种罕见病故去,于是都晏就开始做起独特服装设计,权当是完成夫人的遗愿了;秦阿三做完那档子事短暂地获得了高收益,但后来被对家利用,妻子又得病离世,便伸手触碰了高利贷,最后跳楼自杀,只留下一个儿子尚在人世。

杨无复脸上平静,只是端起茶杯的指节微微用力,“都晏也来了?他们倒是又走到一起了。”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杨酲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气息正在弥漫。

“他们私底下一直都有联系,只是明面上疏远。”杨景生放下茶杯,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当年羊城那场风波牵扯的人很多,伤的伤,走的走。说到这个,可惜孟鸷那好孩子了,唉。”他点到即止,目光却锁住了穆林。

杨酲看向二伯,这正是母亲那个早逝弟弟的名字。他感到穆林身体瞬间绷紧。

“二哥,”杨无复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不易察觉的警告,“过去的事,人各有命。”

杨景生目光如炬,“我只是提醒你,举头三尺有神明。”

“从医的还信鬼神?”杨无复平淡地望着手中茶杯里的水面。

“我们信的是问心无愧。”杨景生掷地有声。

就在这时,杨酲的右手手腕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他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攥紧了手腕,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近几次契约有动静,往往伴随着恶灵突袭。难道是最近又要有恶灵现身了?

但只是几分钟,手腕处的疼痛渐渐平缓,头顶传来秦浥的声音:“好点了吗?”

杨酲微微颔首。

酒过三巡,菜至五味。一些不愉快的话题就此揭过,包间里只剩谈笑风生。和社会打交道多的人好像都是这样,谈及利益时大家还是很乐意维护一些表面和谐的。

杨无复早期在羊城失势后辗转回了中原,还是干他的老本行平面设计,不久拓宽业务走了文化传媒。前些年他大刀阔斧与人合作进了文娱影视行业,打造品牌“Pale”,将手伸进图书出版、文艺策划等领域,这部分内容如今基本交给穆林接手,他则慢慢渗透进影视制作改编、IP开发、文娱场所经营等方面。这次决定将总部迁去上海也是为了适时发展。

听三人谈话,杨酲得知“Pale”新的总部大楼不再仅仅局限于办公场所,还设计了文化长廊、美学中心以及未来展厅面向大众开放,形成了别具一格的文创园区。

杨景生妻子的亲戚在这方面有些话语权,杨无复这次的饭局目的也在于此,打点好一切,总比什么都不打点强太多。其实杨无复早就该去魔都了,但他此前一直有些顾虑,如今羽翼丰满、万事俱备,这才放心踏足。倘若此次成功,他便真正站到了行业头部。

怪不得这几年杨无复和穆林看上去越来越忙了,原来在为这件事铺垫。

杨无复很少回家,就算回来提及这些事,杨酲也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穆林则是不希望过早地给他压力,所以他一直不是很了解,只知道蒸蒸日上。饭局上,杨酲不是很想加入他们的话题,但偶尔和杨景生对视,他也会本能地淡然一笑,随口接几句话以表客气。

上一个话题刚结束,气氛正好,杨景生忽然开口,但眼睛却没有看向杨酲本人,“小酲快该高考了,专业想好选什么了吗?”

“现在还不着急,”杨无复替杨酲做了回答,他的语气并不重,“不过京华的金融肯定是首选,过几年再让他去国外待一段时间。”

“这是不错,但我听弟妹刚提起,小酲的化学好像不错,他本人也挺喜欢?”

杨无复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微微一笑,“为了一句喜欢放弃已有的产业,这岂不是更可惜?”

众人在讨论杨酲,而话题的主角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因为他一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暂时无力改变。

他的热爱连同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已永远尘封在那次集训当中。

……

……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