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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万安。”陆淼与陆絮瞧见来人，皆规规矩矩行礼。
梁明泽冲陆淼摆摆手，又两步并作一步走到陆絮跟前。
他弯身单手扶住身形消瘦似随时晕厥的陆絮，上乘白玉冠束起的墨发滑至鬓边，说出的话满含关切：“你大病才好，何故出来吹这冷风。”
陆絮抿紧苍白的唇：“多谢殿下挂念，如今絮儿已大好。”她环顾一圈周围，“上元佳宴，我特携新作之舞，望给皇家及诸位宾客助兴一二，也不算失了家父颜面。”
因宫学缘故，今年这场上元节的宫宴注定与以往不同。
王公贵族子女齐聚于此，各府子女都想趁此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艺或才能，祈求能得皇家赏识而在众人中脱颖而出，为家族争光。即便没有赏识，也不能在众人中垫底抑或是直接退缩，让自己的父亲脸上蒙羞。
小香菇不知何时凑上来，手里还捏着一个菜包肉，眨着眼睛认真问道：“阿絮姐姐何出此言？难道阿絮姐姐不出席，阿淼姐姐就不能为大将军挣那颜面吗？”
巧儿笑道：“襄沽小姐这就有所不知了，我们将军府的五小姐只会舞刀弄枪，胸中那点笔墨，恐怕是连寻常百姓家的姑娘都比不上。”
“巧儿，越发没了规矩！可是我平时太娇纵了你，让你连主子都敢编排了？”陆絮低声喝道。
巧儿见梁明泽在场，心知陆淼不会拿她怎样，便只是止声做个鬼脸，并不打算向陆淼道歉。
陆淼心中万马奔腾：小样儿，我不还嘴你当我hellokitty？论吵架，我不信能输给你。
【系统：读者好感度 20】
陆淼一秒换脸，笑道：“无妨，巧儿说的是实话，我确实也不会舞文弄墨、琴棋书画之类。”
算了，为了多刷点读者好感度，她不和巧儿一般见识。
“既然过来了，就快去落座。我瞧你气色还未好全，等会舞毕，早些回去休息。”梁明泽嘱咐道，“巧儿，快扶你家姑娘去入座，小心些伺候，莫让她再着凉。”
“谢太子殿下，奴婢遵命。”巧儿欢快应下。
陆絮低低一笑，含羞的眸光透过长睫，停在梁明泽脸上半秒便迅速移开，她声若蚊呐抱怨道：“哪里就这么娇贵了，此番开宴我已是来迟，怎可再擅自离席。”
“不必担忧，一切有我在。”梁明泽附在陆絮耳边小声道。
陆絮原本无甚血色的脸上，飞过两片红晕，她不再多语，听从梁明泽的话，一一向几人点头作别，朝座席款款而去，梁明泽也紧随其后落了座。
小香菇纳闷道：“为何太子殿下对阿絮姐姐那么好？可是因为她今日簪的栀花钗格外清雅脱俗？可我瞧着阿淼姐姐你梳的这个……这个……”
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来陆淼到底梳了个什么发髻，“阿淼姐姐，你今日梳的发髻是最新的款式吗？怎么从前从未瞧见如此特殊的发髻。”
陆淼随意答道：“女团发型，听过么？是不是很卡哇伊呀？”
小香菇虽不是很懂陆淼的意思，仍然咯咯笑道：“阿淼姐姐都及笄了，怎么还和襄沽梳类似的发髻，还绑着五彩的丝绦，看上去十分新颖好看。”
“这叫双丸子头，改天我给你绑。”
小香菇：“？”
阿年一手拿个菜包肉，然后一齐塞进嘴里，嚼了大半天才把它压进食道里：“四姑娘身边那个巧儿敢这么和姑娘您说话，改天我非替您去教训教训她不可，让她知道将军府的规矩！”
“别噎着。”陆淼慈爱地拍几下阿年的背，然后绕过她回到自己座席上。
宫宴进行至一半，宾客们兴致正浓，接下来就要到最精彩的部分，即在场客人即兴表演节目的环节，也正是参加宫学学员们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的时候。
靠近梁皇的食案旁，传来一声酒杯落地后发出的刺耳声响，一个宫女端着托盘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将头埋的低低的，身子止不住颤抖，吓得一言也发不出。
“毛手毛脚的怎么伺候好主子！”一边的掌事太监踢了宫女一脚，对着梁皇躬身作礼，“圣上息怒，奴才这就找人将这婢子打发了，别叫这狗东西浊了圣上的眼。”
这些动静早已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起初大家只是随意撇一眼，随后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视线再也没有移开。
那名跪着的宫女身后，站着一位极罕见的美人。
寒冬腊月里，美人身上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赤色曳地长裙，裙摆处绣着艳丽牡丹花纹，她手执一把长笛，立于众目睽睽之下，眼角带俏，妖娆却不失高贵。
梁皇看见那美人，原本严肃紧绷的神色倏地舒缓开来，随即哈哈大笑，对着掌事太监吩咐道：“不怪这婢子。”
皇帝从高座走下来，不顾在场所有人眼光走向那美人，毫不掩饰自己贪婪的目光，任其在美人身上四处游走。
“妙哉，妙哉，如此美人天下难求，也难怪这婢子多看了你两眼，连酒杯都打翻了。”言毕，梁皇又笑了几声，问那美人，“且问姑娘，因何不召而来？”
美人亦笑，看向梁皇：“不过是想通了罢。”
众人皆不解其意，唯独梁皇笑的更加大声，他一甩龙袖，重新走回高座：“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看你有何本事说服朕。”
美人答道：“愿为吾皇吹奏一曲。”
“准。若吹得好，朕便不计前嫌。”皇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饶有兴趣的观望美人一举一动。
皇后似乎对此并不意外，表情淡然，端坐皇帝身侧。
美人施礼，走向席间高台。
陆淼盯着那美人看半天，还是不太确定心中的那个猜想是否正确。
一样的身材，一样的长相，不，长相上或许美人要更胜一筹，乌络换成红络，依旧挽半缕青丝，披垂的长发一半置于胸前，发尾随风轻轻拂散。
可她举手投足之间，赤色水袖稍稍褪去后，露出来的肌肤白皙细腻，没有任何伤痕，即便是多名贵的药材，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将那嵌入皮肉的伤疤完全抹去。
正想着，走上高台的美人仿佛察觉到陆淼肆无忌惮的目光，忽然眸光一转，与陆淼的视线撞个正着，陆淼还来不及反应，美人对她弯弯眼睛，眸底全是魅惑，笑得十分勾人。
“阿淼姐姐，那位美女姐姐生得真好看，以后襄沽能长成那般模样吗？”坐在陆淼旁边的小香菇满眼艳羡，悄声问陆淼。
陆淼同样小声回道：“长成那样也不好。”
“为什么？”
“祸国殃民，不安全。”
对话间，美人唇瓣微动，袅袅笛音似山涧小泉自音孔流淌而出，无形的气流跳动着，化为悦耳音符飘进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宴席上霎时安静下来，清冽笛音时缓时急，一阵奇异香味不知从何处飘来，不多时就溢满整个长乐宫。
恍惚间，陆淼感觉自己此时好像身置山野之中，山花烂漫泉水叮咚，一只只长着翅膀的麋鹿在山林中奔跑，而自己随意动动身子，便飘飘然与鹿同飞，一齐翱翔在云雾之中。
“淼淼，开心吗？希望你一直这样快乐，永远不要弄丢了自己。”
这个声音，很温暖，很熟悉。幼时，母亲尚且健在，好像就是这样对自己说话的。
“母亲，是母亲吗？”
那声音轻轻“嗯”了一声，“淼淼，答应我，永远保持现在这份快乐，无论今后发生什么。”
“母亲，淼淼好想你，不止我，还有二哥三哥他们也是......你都不知道我多羡慕四姐姐，有自己的母亲在身边......母亲，我一直都很快乐，爹爹他对我很好的，你不要担心......”陆淼的声音哽咽了。
温热的泪水顺着眼角淌下，一部分由唇角没入口中，是苦涩的，忽然，有只冰凉的手触碰到她的面颊，替她拭去泪痕。陆淼被这冷到刺骨的触碰惊醒，双目恢复清明那一刻，一道红影由近而远。
笛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皆如大梦初醒。
阿年摇着陆淼的胳膊兴奋道：“姑娘方才可看到了？”
小香菇同样兴奋：“你也看见仙境啦？阿淼姐姐呢，看到了吗？”
陆淼还沉浸在方才和母亲对话里，她抹了把脸，不想让别人瞧见她落了泪：“是啊，很漂亮，还有麋鹿。”
小香菇道：“我没看到麋鹿，不过我看到了仙鹤哦，好美的仙鹤。”
阿年皱着脸道：“可是，我看到的不是仙境啊，是一大桌子山珍海味。我还没来得及吃呢，就没了。”
这句话，逗得小香菇笑到打滚。
席间众人逐渐议论纷纷，有人道：“天下竟有这样的奇曲，真能叫人沉醉其中、如痴如梦啊！”
“听闻娄国北部有一名山曰会稽山，山有名士曰极乐先生，这位极乐先生谱出的曲子能叫听者如堕心海，从前尚不知此传闻真假，如今听这位美人一曲，才知传闻诚不欺我。”
梁皇朗声大笑，抚掌赞道：“美人，今日算你过关。”
说罢，伸出手，示意她走上前坐到自己旁边。
可高台上的那位美人并不为所动，她朝梁皇微一拘礼，眉目间闪过一丝冷意，很快就在门外灌进来的寒风里弥散，美人权当没有看见梁皇伸出的手，缓缓走下高台。
陆淼紧锁双眉，这位美人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这美人，越看越像反派西门落。
“高座风寒，奴家怕凉。这位姑娘，我可以坐你身旁吗？”
西门·真女装大佬·落：我假扮一下岳母大人的声音，老婆就哭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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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绝世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