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球员求我别坐主队看台 第2章 旧梦一场

陆瑞禾的视线锁定在他身上。

想到开场那记洞穿米兰球门的远射，她嘴角微抿，眼中带着不满瞪视着他。

跑道另一边，柴瑾也精准捕捉到熟悉的身影，短暂地愣了神。

三年不见，她更加耀眼了。

为了这一刻，他注册小号悄悄关注她社媒动态，看到那条观赛预告后抓紧进行恢复训练，在场赛前调整好了身体状态，这才说服教练临时改变首发名单。

他站在原地，遥遥望去，隔着三年时光，八百多个日夜，暮色为她镀上柔光。她坐在人群中，却自带光芒。

她似乎变了，分手时刚齐肩的利落短发留长，卷曲柔顺地垂在腰际。姿态挺拔，完全褪尽了青涩，更加成熟而疏离。

但又似乎没变，依旧是红黑剑条衫，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想必此刻熟悉的面容上，眉头蹙起，嘴角绷平，眼中满是审视与敌意。每次她生气或不满时，总会不自觉地做出这个动作。

毕竟她是那样追求胜利的人。

柴瑾心底一虚，下意识退后半步，无措地摸了摸鼻尖。

想薅头发缓解尴尬，却蹭到了满头发胶。他只得讪讪拍掉手上的草屑和泥土，手忙脚乱地整理衣领。

队友在一旁呼喊，他这才回过神，心思复杂地小跑回开球点。只觉得那道清冽的目光如芒在背，有些无所适从。

难得见队长在比赛中出现异样，队友朝柴瑾方才的目光方向望去，却没看出什么特别，撇撇嘴离开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冷静自持的队长会在比赛中走神。

而陆瑞禾见柴瑾这副略显笨拙和心虚的样子，一时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从前因为惹她生气而手足无措的时候。

奇妙的愉悦涌上心头，主队被进球的郁气消散了些许。

虽然后面的比赛中，柴瑾那记远射带来的开场优势，一直被巴黎保持住，米兰的数次防守反击都扑了空。但是好在最后米兰最后补时绝平，队长比安奇力挽狂澜。

终场哨音里，比赛尘埃落定，双方以1：1握手言和。

巨幕的电子记分牌亮着最终比分，看台上叹息与欢呼交织，喧嚣声浪此起彼伏。

陆瑞禾轻轻呼出一口气，收起笔记，肩膀微微放松。柴瑾意外出现在心中掀起的波澜，在主队颁平的欣慰中平复。

她垂眸，在手机上给方昔发消息确认后续流程。

【方昔】：姐，颁奖区在这里，现在可以过来啦，等会球员就会过去。

陆瑞禾揣度着MVP人选。如果只看正赛，MVP大概是开场远射的柴瑾，或者是补时绝平的米兰队长比安奇，毕竟整场比赛下来，双方的攻防质量都实在不敢恭维。

她盼望是自家队长比安奇，这样既能近距离接触少女时代的足球偶像，又能避免与柴瑾重逢的尴尬。

可她心底，却有一个声音默默念着柴瑾的名字。

走道通道口，场地早已被各路媒体占据，长枪短炮严阵以待，闪光灯将出口照得亮如白昼。人声、快门声、与工作人员的呼喊声混杂在一起。

陆瑞禾亮出工作证，被引到颁奖台的一旁。

她理了理衣领站定，望向通道深处，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

很快，通道深处传来更响亮的欢呼和脚步声，人群一阵骚动。

来人被簇拥着，是柴瑾。

他刚冲过澡，黑发湿漉漉的，几缕垂下来搭在眼尾。卸下了比赛中的锋芒，他神情松弛温和，但那份属于顶级运动员的光彩，依旧让他在人群中格外耀眼。

陆瑞禾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奖杯，7触及冰凉的底座，纷杂的思绪瞬间回笼。

MVP奖杯上方是一尊抽象的奔跑人形，线条冷硬流畅，在灯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她捧着奖杯面向柴瑾，唇角扬起礼貌的微笑。

“恭喜，开场那记远射非常精彩，即使作为作为对手球迷也不得不承认，它确实给了我们不小的惊吓。”

柴瑾微微欠身，眼中笑意更甚，“谢谢，你们也踢得很好，势均力敌的一场比赛。”

熟悉的温度和气息拉近，陆瑞禾突然与那双透亮的蓝眼睛对视，握着奖杯的手指不由收紧了一瞬。但脸上的笑容未变，还是正常将奖杯递过去。

柴瑾伸出双手来接，闪光灯再次疯狂闪烁，交织成一片光网。

他的目光穿过光幕，精准落在她身上，脸上笑意温和而专注。尽管他动作绅士，尽量避开了肢体接触，陆瑞禾却仿佛像被一只蚂蚁爬上了手指，又麻又痒，她轻轻蜷起手指。

“来来来，两位，请靠近一点，看这边！” 摄影师热情招呼着。

陆瑞禾依言往柴瑾身边挪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半臂。

柴瑾也挪了半步，一手托住奖杯，一手下意识抬起，似乎要搂住身边人，就像是过去无数次合照时那样。

陆瑞禾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滞了。她能感觉到他手臂带起的气流，不由得挺直了背脊，下颌微抬，专注地看向镜头方向，仿佛对身旁的动作毫无所觉。

好在那只手臂只在空中短暂地停顿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改变了轨迹，撩了撩额前那缕碍眼的湿发。

“噢对了，稍等一下，”柴瑾忽然开口。

他捧着奖杯，自然地绕到了她左侧站定，对摄影师笑了笑，“我觉得我左脸更上镜，换一下位置可以吗？”

心脏在胸腔里无声地沉了一下，陆瑞禾下意识捏了捏一下衣角。

从前她拍照就更喜欢拍右脸，所以合照时柴瑾总站在她左边。

在无数闪光灯前，在阔别三年后的重逢时刻，连她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小习惯，他却还记得。

陆瑞禾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住，又酸又软。

“咔嚓！咔嚓！”

密集的快门声响起，将陆瑞禾的想法打断。

她迅速将目光收回，浓密的眼睫低垂，掩盖了眼底的情绪。

“OK！效果很棒！感谢二位！”摄影师喊道。

接下来是平台脚本要求的几个问题，陆瑞禾将自己话筒递过去。

“恭喜柴瑾获得今晚这场比赛的MVP。我们球迷朋友们都知道，您少年时期曾在南城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这次多年后再回到南城比赛，看到这座城市的变化，您有什么特别的体验或感想吗？”

“南城的变化真的太大了。比如我发现公交车好像涨价了，当年我坐一趟只要两元人民币，但现在却要三元了，我当时上车没给够钱投币还被拦住了。”柴瑾笑道。

“三块”两个字被着重强调，配上柴瑾一本正经的模样。

外媒一脸懵，但通道里听得懂中文的工作人员都忍俊不禁。

陆瑞禾也没想到柴瑾居然知道这么接地气的小事，顺势继续问道，“看来您对南城的物价水平了解得很透彻。那除了公交车，在南城还有什么让您印象深刻的事吗？”

柴瑾闻言，那双蓝眼睛里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些，语气中带着怀念。

“当然记得，比如我特别喜欢有家肠粉店，味道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而且老板居然还认得我，记得我不喜欢葱花。”

陆瑞禾面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耳根却有些发热。

其实不喜欢葱花的那个人是她，柴瑾因为常帮她点餐打包，一来二去跟老板熟络了起来。

她不动声色地接话，将话题轻轻拉回正轨，“看来您这几天在南城的生活会很精彩。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对于一直支持您的球迷们，包括现场这些从各地赶来南城的球迷，和线上观看直播的球迷，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柴瑾收敛了玩笑的神色，面向主镜头，用清晰的中文道谢，“非常感谢大家，无论相隔多远，听到中文的加油声总是亲切的。南城是我的半个家乡，在这里踢球的感觉也是独特的。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回来，用更好的表现回报大家。”

“谢谢柴瑾，再次恭喜您获得MVP。”

陆瑞禾结束采访，退出了熙攘的人群。

柴瑾还在接受其他媒体的采访，侃侃而谈着比赛、进球和球队状态。回答得体专业，偶尔插科打诨一下，引得现场笑声不断。

采访结束，工作人员开始引导媒体散场，通道口的喧嚣似乎更盛。陆瑞禾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一丝放松，暗自舒了口气，准备离开媒体区。

转身的刹那，她与一个高大的身影擦肩而过。

低沉得只有她能听清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羽毛般轻轻擦过她的耳畔。

“头发留长了很好看。”

声音很轻，她离去的脚步也没有丝毫停顿，背影挺直从容。

可心中却像一汪投入了石子的深潭，在她竭力维持的平静水面下，溅起了涟漪。

……

忙活到半夜，球员们陆续乘大巴离开了，工作人员也三三两两下班。陆瑞禾跟方昔反复修改好了剪辑方案，见方昔被好友接走，这才离开。

走到停车场，她发现自己车前有一团黑灰，模糊看似乎是个蹲着的人。

走近一看，是柴瑾。

“你怎么在这儿？”

“球队大巴已经走了，”柴瑾蹲在地上，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能载我一程吗？”

“柴大球星，别告诉我你没钱打车。”

陆瑞禾站定，将工具包放在地上，表示她不吃这套。

“我腿疼。”

“你们队医呢？怎么把病号落下了？”

“要不我联系一下主办方？”

说着，她就掏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阿禾……我腿疼。”柴瑾仰着头，眼睛一眨一眨，像一只撒娇的布偶猫，让人不忍反对。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陆瑞禾短暂地恍了神，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哪里疼？很严重吗？”

“膝盖有点疼。”

不知道是蹲久了眼前晕眩，还是确实腿疼，柴瑾起身时竟真的踉跄了一下。

陆瑞禾知道他之前确实有伤在身，担心真的是膝伤复发，上前去扶。

谁知这人立马得寸进尺凑上来，“阿禾，你就送送我吧。”

见他嬉皮笑脸的，陆瑞禾意识到确实被忽悠了，一把将人推开。

柴瑾无赖地倚在副驾驶车门上，一幅不送他就不罢休的模样。

“腿不疼，但是好累啊。”

“把我送回家就行。”

“送去酒店也行，离这里很近的。”

“我受伤了，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停停停，”陆瑞禾打断柴瑾的碎碎念，“上车吧，我送你去酒店。”

“好嘞。”柴瑾飞快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笑容得逞，完全看不出腿疼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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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八年前，清晨，肠粉店。

柴瑾晨跑结束，浑身热气腾腾，准时出现在柜台前。

柴瑾（气喘吁吁）：老板，一份瘦肉肠，打包，不要葱花。

老板（头也不抬）：知道啦，给你女朋友带的。

柴瑾（耳尖微红）：嗯。

老板（边做肠粉边念叨）：你这连着来了十几天，风雨无阻啊。

柴瑾（羞涩挠头）：平时异地，难得这段时间能陪她......

老板（会心一笑）：年轻人真有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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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