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那年我十四岁,躲在狭小的房间里,窗外的月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不出意外我被打了我躲在被子里偷偷拿出日记开始写:
我当时脑子里全是苏林雪的样子,她笑起来眼角弯弯的,像月牙一样好看,说话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春天的风拂过耳边。
初三时班上那群男孩子总爱捉弄我,说我是个闷葫芦,整天低着头不说话。其实我不是不想说话,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家里的事情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心上,让我喘不过气来而她才像一束光照进了我灰暗的生活。
从她刚开始送我发夹时我们便成了朋友,在家受了欺负委屈和一些秘密她也从来没有告发过。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
可是最近,这种感觉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当我看到她和其他同学说笑时,心里会莫名其妙地发闷。当她不经意碰到我的手时,我会像触电一样缩回来,心跳得厉害。晚上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她的身影,那种感觉既甜蜜又痛苦。我开始意识到,我可能喜欢上她了。
这种认知让我既害怕又困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份感情,更不知道该向谁倾诉。家里是不可能的,后妈永远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父亲整天忙工作,回家就是喝酒。想来想去,我决定告诉洛秋。
洛秋是住在隔壁阿姨的儿子刚上大学,暑假回来的时候经常会来我家串门。
他总是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比家里那些大人更懂我。这天下午,趁着后妈带弟弟去上补习班,父亲在睡午觉,我偷偷溜出了门。
我站在她家门口,犹豫了很久才按下门铃。他开门时穿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看样子是在做饭。看到我,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温柔的笑容:“怎么了?有事找我?”
我支支吾吾地说想和他聊聊。她让我进屋,给我倒了杯冰柠檬水。他家很整洁,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墙上挂着她自己画的风景画。我坐在沙发上,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洛秋在我对面坐下,轻声问道。
我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说完这句话,我的脸立刻烧了起来。洛秋没有笑我,而是很认真地问:“是谁呀?我认识吗?”
“是苏林雪。”我说出这个名字时,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洛秋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苏林雪啊,就是经常和你一起回家的那个女孩?”
我点点头。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喜欢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可是...”我低下头,“这种喜欢好像和别人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就是...我看到她会心跳加速,想一直和她在一起,但又害怕和她靠得太近。有时候做梦都会梦见她...”我说不下去了,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在发烫。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青春期有这种感情是很正常的。重要的是你要学会怎么处理这份感情,不要让它影响你的生活和学习。”
我们聊了很久,他告诉我他高中时也曾经暗恋过同班的一个男生,后来慢慢发现那只是一种懵懂的好感。他说感情的事情急不得,要给自己时间慢慢想清楚。临走时,她还送了我一本关于青春期心理的书。
从洛秋家出来,我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虽然问题没有完全解决,但至少有人说说话,感觉不是那么孤单了。我在小区楼下转了一会儿,直到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我那时甚至开始哼起了歌。
可是这种轻松感很快就消失了。当我推开家门时,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客厅里,父亲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后妈站在他旁边,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弟弟坐在一旁玩手机,偶尔抬头看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心。
“你去哪儿了?”父亲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下意识地撒谎:“去图书馆了。”
“放屁!”父亲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我全都听见了!你去隔壁找那个什么洛秋,说什么喜欢女生?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我像被雷劈中一样僵在原地。原来父亲根本没有睡午觉,他一直躲在门后偷听我和洛秋的谈话。难怪后妈今天特意带弟弟出门,原来是为了给父亲创造偷听的机会。
“爸,我不是...”我想解释,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看着父亲那双喷火的眼睛,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后妈这时候插嘴道:“老月啊,我早就说过这孩子不正常。整天和苏家那个丫头腻在一起,我还以为是好朋友呢,没想到是这种恶心的关系。”
“你闭嘴!”我忍不住对她吼了一声。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这么大声对她说话。
后妈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你看看!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不仅心理变态,还敢顶撞长辈!”
父亲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快要捏碎我的骨头。“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不是同性恋!”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我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我喜欢谁是我的事,不用你们管!”
“不用我们管?”父亲冷笑一声,“我是你爸!我不管你谁管你?你要是真变成那种人,我这脸往哪儿搁?”
“那种人?”我重复着这个词,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爸,在你眼里,喜欢同性就是变态吗?”
后妈在一旁煽风点火:“老月,这种事可不能惯着。今天敢喜欢女生,明天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来呢。要我说就得狠狠打一顿,让她长长记性!”
父亲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可怕。他松开我的胳膊,转身往厨房走去。我听到抽屉被拉开的声音,心里猛地一沉。果然,他拿着擀面杖走了出来。
“跪下。”他命令道。“立刻!”
我没有动。不是不想动,而是腿已经软得动不了。
后妈走过来,用力把我按在地上。“让你跪就跪,还敢瞪我?”
这时月思忆突然跪下替我求情"爸妈,别打姐姐,她应该是闹着玩的。"
“闹着玩!这种事是可以闹着玩的吗!”父亲吼到。
"思忆,快起来!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啊。"后妈用温和的声音说将月思忆拉到一边。
父亲见思忆走后举起擀面杖,第一下打在我的背上。剧痛让我几乎晕过去,但我咬紧牙关没有叫出声。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我数不清他打了多少下,只记得疼痛像潮水一样一波接一波地涌来。
后妈一直在旁边说着难听的话:“打得好!这种变态就该往死里打!”“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搞同性恋,真不知道羞耻!”
弟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躲回了房间,门关得紧紧的。
到最后,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整个人像是漂浮在半空中。我看着父亲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看着后妈恶毒的笑容,突然觉得很可笑。这就是我的家人,我最亲的人。
父亲打累了,把擀面杖扔在地上,喘着粗气说:“你要是再敢有这种心思,我就打断你的腿!”
后妈补充道:“明天就去学校,让老师把座位调开,不许再和苏林雪来往。”
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自己的房间走。每走一步,背上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趴在床上,背上的伤火辣辣地疼。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我想起苏林雪,想起她温暖的笑容,想起我们一起在操场上散步的时光。也许洛秋说得对,这份感情可能只是青春期的懵懂。但无论如何,它是我心中最珍贵的东西。
门外传来后妈的声音:“晚饭别吃了,饿一顿清醒清醒。”
我把脸埋进枕头里,任凭泪水浸湿布料。这个家,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可是我才十五岁,又能去哪里呢?
我借着月光我写下最后的几句话:“今天,我差点被打死,因为我说出了心中的秘密。但我不后悔,至少我曾经勇敢过。苏林雪,也许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但我会永远记得喜欢你时的心情。”
合上日记本,我望着窗外的月亮,突然很想给月思忆打个电话。但我知道,这个时候打电话只会给她添麻烦。这个漫长的夜晚,我只能独自承受。
青春期的情素是懵懂的也是惨苦的。
就在我准备躺下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是苏林雪发来的消息:“明天要考试了,复习得怎么样?”
我看着那条简单的问候,眼泪又涌了上来。在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人在乎我。虽然这份感情可能永远不能说出口,但至少,它真实地存在过。
我擦干眼泪,回复道:“复习得差不多了,明天一起走吧?”
“好啊,老地方见。”她很快回复道。
放下手机,我突然觉得,也许生活并没有那么糟糕。即使全世界都与我为敌,至少还有清晨的相遇,还有她温暖的笑容。这就够了。
夜深了,我终于在疼痛和泪水中沉沉睡去。梦里,我牵着苏林雪的手,走在开满鲜花的小路上,阳光暖暖地照在我们身上,没有责骂,没有殴打,只有无尽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