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惑没有去安川,而是直奔新川。
安川很大,大的让阎惑无从下手,他只好溯源,去想柏隐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去安川,知道这些的,也许只有那个被称之为袁老的人,那个柏隐的老师。
阎惑抬眼看了眼前这栋温馨平凡的独栋。门后闪出一个身影,不是那个佝偻的身影,而是个婀娜女人。
隔了不过半月,袁沃野对阎惑到还是有些印象,“你是那天柏隐身边的?”
“弟弟。”阎惑接着袁沃野的话头说。
袁沃野可能是被弟弟这两个字刺痛了,冷笑一声,“弟弟?柏隐还真是……”袁沃野想起死去的尚维之,隐去后半句的狠毒的话。
“你走吧,我父亲生病了,不欢迎外人。”袁沃野下了逐客令。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来吗?”阎惑上前一步,“袁老是哥的老师,我不信关于哥的消息袁老会不想知道!”
袁沃野上下扫视一番阎惑,冷峻的面容忽然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笑,“说了不见就是不见,而且,你以为这个命令是谁下的?就是我父亲!”
看来袁沃野是铁了心要他离开,阎惑下意识咬了咬嘴唇,思忖几秒,后退半步,好像真的被袁沃野说服了。
袁沃野的神情复杂,看着阎惑真的后退,她首先感到的并不是开心之类的情绪,其后隐匿的似乎是另一个不可为人知的事情。
袁沃野见阎惑走远,叹了口气转身进门去了。
“抱歉了!”
袁沃野脸旁的发丝微动,是阎惑带起来的风。
原来阎惑突然回头,借着袁沃野开门时以迅雷之势闯进了这栋别墅,袁沃野回过神时,阎惑已经站在了大厅里。
阎惑忽视袁沃野满脸怒容,径直说:“袁老,您能告诉我柏隐到底干什么去了吗?”
空荡荡的大厅回荡着阎惑的声音,没有回应,袁沃野看不下去了,“都说了不要来打扰我父亲,你现在已经构成严重扰民了!”
“沃野,”一个平静,威严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别拦了。”
袁沃野咬牙,仰头看向袁老,袁老点了点头,袁沃野也不过多挣扎,退到一边不管阎惑了。
“小伙子?我腿脚不方便,麻烦你上楼一趟了。”袁老朝阎惑招了招手。
阎惑上了楼,走到楼梯口时却站定了。
“小伙子,搭把手,把我推进去可以吗?”袁老和缓地说。
阎惑犹豫几秒后还是上前推动袁老的轮椅,“帮我把门带上,谢谢了。”阎惑又如言关上了门。
“坐下,喝茶吗?”袁老指了指会客用的沙发。
“袁老,我来是想问柏隐走之前都和您聊了什么,他身上……”阎惑犹豫着措辞,“是藏着什么秘密吗?”
“你就是西奥科技新亚区负责人口里的那个——把握未来医疗的年轻人吗?”面前的老人忽然牛头不对马嘴地问。
阎惑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这和柏隐的事儿有什么关系吗?”他说话时手指握紧,显然是在警惕。
袁老笑了笑,“两年前,奥非联盟和西沙联盟因为资源问题开战,他们之间天然敌对,开战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儿了。”
两国开战对他们新亚人来说是在平常不过的了,奥非与南沙成了他们饭后谈资里说烂的故事,无论是谴责唾骂还是客观陈述,他们都不再说了,因为无济于事,谁也改变不了什么。
“新亚官方不允许插手别的联盟的政务,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倒是各个辖区支援过一两回,不过也是做做样子。”
“但我那个傻学生啊,他竟然申请前往奥非和西沙打的最凶猛的战区。”袁老一口气说了很多,讲到柏隐时,他不由自主地歇了口气。
那时,袁老深深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应该说,这群年轻人,他们在柏隐的组织下,前往战火纷飞的土地,遇到了流离失所的人群。
“我看到了传回来的资料,有西沙人,奥非人,有士兵,有普通人。”袁老眼神深邃,里面装满了过去,忽然话题一转,“其实那时我并不支持柏隐。”
阎惑:“为什么?”
“螳臂挡车。”
“可奥非和西沙停战了!难道其中就没有柏隐的原因的吗?”阎惑极力为柏隐辩护着。
“停战?”袁老抬眼,“是啊,那时,他们打的两败俱伤。于是柏隐他们就成了再战的理由。”
阎惑喉结滚动,他说的艰难,“可,可结果是……”
“一群穿着西沙联盟军装的人杀光了帐篷里的病人,医生……”
阎惑蓦地想到他在柏隐家中书房内看到的鲜血淋漓的视频。
“是他们!”阎惑咬紧后槽牙。
袁老摇头,“不一定。”
“穿着西沙联盟的军装,难道就真是西沙联盟的人吗?”袁老沉沉地叹了口气,“要是真的这样想,恐怕就真的中了那群人的圈套了。”
“可当时的情况是西沙的实力高于奥非,西沙未必没有一战之力。”阎惑之前看到过有关于两年前两国停战的分析。
“人心是最难解释的东西。”袁老没有给出解释,他缓缓开口,“新亚派人接回了那些医生们的尸体,结合证人的证词和最先进的痕检设备检查,终于在蛛丝马迹里发现伤痕在分子层面被掩盖了,甚至可以说被伪造了。”
“然而,在这个领域遥遥领先的是奥非联盟。”袁老慢慢补充道。
这下阎惑终于无话可说,不过他也明白了袁老为什么会和他说这些。
“袁老,您的意思?”阎惑试探道,随即他婉拒,“您这个不是病急乱投医嘛!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你柏隐到底去干嘛了……”
忽然阎惑脑中白光一闪,柏隐才是当初那件事儿的亲历者,他是比袁老更想知道真相的人,而柏隐本人,怕不是正在寻找当年真相。
阎惑渐渐收起吊儿郎当的笑容,他表情凝重,“不知道袁老想让我干什么?”
袁老眼里的心上毫不掩饰,他滚动轮椅,从桌上抽出了一张图纸,“我看了你的想法,让我叹为观止,我想这——”
“安川发生地震了!”袁沃野直接推开门,气喘吁吁,举着手里的手机。
阎惑与袁老都是满眼的震惊。
一时寂静无声,除了袁老手中的图纸落地的声音。
阎惑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有车吗?现在出发!”也许也来不及,也许来得及,但阎惑根本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找到柏隐。
袁沃野揽住阎惑的手臂,喘着气说:“你知道在哪儿吗,跟着我!”
噔噔噔,两人下了楼,袁老独自一人透过窗户看着昏沉沉的天,眼角的泪划过松弛的皮肤,掉落在褶皱的手指上。
袁沃野走路带风,她寻到花房,“楚伯,蛮烦您照顾一下我父亲!”
“诶,放心吧。”
袁沃野拿了车钥匙,带着阎惑走到车库,中间有一段距离,对不熟的人一向的寡言她突然开口,“我父亲都和你说了吧,其实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柏隐去了安川,他走之前还跟我通了电话,不过我当时还特别恨他,我一句话也没说就挂了。”
“柏隐这个人其实特别怪,他好像从小就知道自己要干嘛,有目标,有能力,有种老大的气质。不过他年龄是最小的,除了@@没人叫他哥。”
“我还调侃过他,最没魄力的老大。”
车库走到了,袁沃野坐进驾驶位,手颤抖着拿住钥匙,怎么也怼不进钥匙孔里。
“我开吧。”阎惑伸手,手上青筋暴起。
“你行吗?”袁沃野不放心地问。
阎惑惨淡的嘲讽,“起码比你强一点。”
“那行,我导航。”说完,袁沃野就又陷入了沉默。
“柏隐为什么去安川?”行至半路,前方的道路垮塌,正在抢修,阎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双眼满是血丝,“为什么?”
“证人,除去隐姓埋名的柏隐,在那群人视线之外的证人还有一个,出现在了安川。”
阎惑听完,看着前方仍旧拥堵不堪的公路,忽然暴躁的捶了一把方向盘,“艹!”
*
安川刚地震完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震后的城市废墟更加的灰暗。
微弱的求救声从钢筋水泥下传来,但无人回应,不知道幸存者何时能搜寻到这里。
山体垮塌截断了这座城市的通讯道路。
城市里的人掏出没有信号的各种设备,投入了无序的恐慌当中。
“我想活着。”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就是来这儿玩的。”
“这该死的老天啊。”
人们心中不约而同的咒骂,怨恨。
离安川震源几十公里外,一个孤独残破的小旅馆闪烁着暖黄色灯光。
柏隐悠悠转醒,他睁眼看向四周墙壁,贴着廉价的墙纸也掩盖不住墙壁上的裂纹,被打晕的柏隐完全没有地震的印象。
他视线转移,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男子坐在旅店的椅子上,那人也正在看他!
柏隐吓了一跳,忙退后,但床很小,柏隐因此差点掉下去。
“你是谁?”那个司机在哪里?
5万字了,恭喜我迄今为止零个读者[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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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