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能吃,叶榕赶紧递过去,他却没接,而是抬眸,问:“你为什么来?”
叶榕现在的情况,不过凡人之躯一个,之前连梼杌都打不过,后来还在幻境中被妖物重伤,这样的实力,来了也没什么用。
是因为她喜欢他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顾珩就忍不住心头发热,但理智告诉他,不可能。纵使他视她如珍宝,不顾危险去救人,叶榕也不会因为一句喜欢就跋山涉水,以身犯险。
但,万一呢?
顾珩低着头,专注的看着叶榕,眼里是无法掩饰的热切,那里面包裹的爱意好像只需要一句话,就会喷薄而出。
叶榕在这样的注视下慢慢红了脸,不自觉避开他的目光,一只手托着药,另一只手抚上耳垂,一扫而过,“这个……就是,怕你受伤。”
“嗯。”顾珩喉咙滚了滚,接过丹药吃下。
服了药,顾珩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至少不用靠着外力支撑就能站着。只是外伤还是很狰狞,泡了水的伤口皮肉外翻,丝丝缕缕的血挂在上面,看着就很疼。
“这伤怎么没好?”叶榕皱着眉,想摸摸伤口又不敢动,她记得自己那么重的伤,第二天都能好全,顾珩比她更厉害,好的应该更快才对。
“刚才是治内伤的药。”顾珩轻轻舒了一口气,灵气在全身游走了一圈,能感受到受损的经脉正在复原。
“你怎么知道我在咸阴山?是师兄告诉你的?”
他是早上出来的,那个时候她还在房间里休息,应该不会知道他来了咸阴山才对,除非是岩玉故意透露。
顾珩眼神微暗。
“不是,是裴戈告诉我的。”
“裴戈?”
“就是上回历练时,那个说我……功绩的。”想起那时的情景,叶榕又忍不住红了脸,声音渐轻。
顾珩却好像没想起来,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令她悄悄松了口气,有时间领金币,把下一章给买了。
“先下山。”顾珩思索了一会儿,道:“山下的村民不对劲。”
“啊对,说起这件事,我来的时候看到山下的村庄居然连一个女人都没有,只有男人,当时急着找你,就没细问。”
“估计是跟这座庙有关。”
先前那座立着雕像的庙屋顶破了个大洞,原本立着雕像的地方缺了一大块,空空荡荡的。红色的丝绸也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活气,显得十分暗淡。
叶榕这才注意到这间平平无奇的庙宇,许是失去了妖物的加持,除了挂着的红绸略有些诡异,整个看起来就跟没有香火祭拜倒塌的庙一般。
“说不准是拿少女做祭品的妖怪?”叶榕联系山下没有一个女人的村子,提出猜测。
话音刚落就打了一个喷嚏,虽然出了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之前淋了雨,山里气温又低,这会子就觉得有些冷了。
“先下山。”顾珩牵住她的手,握在手心,呵了口气,“你重伤才好,万一生病就不好了。”
叶榕被这突然亲密的动作吓了一跳,忍了好一会儿才没立刻抽出手,“没……没什么术法能一下烘干衣服的吗?”
顾珩一愣,脸上飘起来两片红,“有……”说着,一抬手,两人身上的衣服就变干了,只是没仔细清洗过,有些皱巴巴的,裙角还掺着泥沙。
叶榕趁势抽出手,率先往山下走,“下山吧,下山。”
“好。”
下山的路比山上要简单很多,也快很多,没过多久,叶榕就看见了山下的村子,依然飘着袅袅炊烟,只是做的已经是晚饭了。
田埂和泥路上,晚归的大伯扛着锄头,几人借着伴走过。小孩子在村子里打闹,恍惚间,好似刚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变。
两人在半山腰驻足,是一个刚好能看见全村景象的位置。
“在外面玩耍的有女孩子。”顾珩看了一会儿,道。
听见这话,叶榕也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那群玩闹的孩子里,有几个梳双环髻的小女孩儿。
“这……”叶榕瞬间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不会真是我想的那样吧。”
“什么?”顾珩偏头。
“这村子里的女孩儿,可能都被选去祭祀了,而且大部分……”叶榕顿了顿,“都可能是嫁了人生了孩子,然后送进庙里,这样既可以保证香火不会断,又能有女孩子大量长期的作为祭品。”
不是所有伪装成神仙的妖怪都会要求献上来的祭品是处女,对他们来说,那只是吃的,用来增长修为的工具罢了,是不是处女并没有什么影响。都是人,口感也没什么变化。
如果单纯站在利益的角度看,这简直是将物资最大化的上上策,但问题是,女孩子并不是物资,而是活生生的人,不该当做畜生对待。
叶榕的心情不是很好,一想到那些女孩子从生下来就注定了日后的命运,一生也挣扎不出这个牢笼。不知事的孩子还能再外面玩耍,殊不知她的父亲亲人已经把她当做待价而沽的商品。
“现在雕像已经没了。”顾珩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安慰道。
“那可不一定。”叶榕笑了一下,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不过这一切都只是猜测,“接下来怎么办?”
“先去问问。”顾珩沉了眸。
“嗯。”
两人一前一后往山下走去,才刚到山脚,就看见一群大伯跪着,看见他们便俯下身子,高呼。
“恩人,谢恩人救命。”
叶榕侧身,避开了这大礼。身边的顾珩又换了那副冻人的气场,垂着眸一言不发。
“各位这是在说什么?”叶榕装作不解,伸手要去扶。
“姑娘和这位郎君可是灭了那山上的怪物?”领头的那个道。
“如果是那尊雕像的话,那确实是。”
“那就是我们的恩人呐”他长长的伏下去,热泪盈眶,“实不相瞒,我们全村受那妖物之苦已久,多亏姑娘救我们于水火,让那妖物不能再祸害人啊。”
“原来如此。”叶榕仿佛才明白,恍然道:“除魔卫道乃我们的职责,怎么能受此大礼,大伯快请起吧。”
“姑娘真是好人。”领头的激动得连手都在颤抖,眼角挤出两滴眼泪,“两位要是不嫌弃,就去我们村里坐坐?大家备了吃食款待各位。”
“这……”叶榕看向顾珩,见他点头,才说:“好。”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村里走,在一栋院子前停下。这房子也许是村长也就是领头那人的房子,墙上糊了白灰,屋顶也是用瓦片盖的,这些东西可不便宜,何况还盖成了四合院。
“两位请进。”领头那个说完,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声,“婆娘,煮点茶来。”
某间飘着炊烟的屋子传来一声稚嫩的应答,随即沉默下去。
他们在主屋的客厅坐下,没多久一个大着肚子的年轻女孩儿怯生生的端上来几杯茶,依次放在几人跟前,而后也没多待,又出去了。
“那是?”叶榕问。
“我媳妇儿。”大伯似乎不太愿意说更多,催促他们喝茶,“这茶叶可是我们这山上特产的,别的地方都喝不到,两位尝尝。”
“好。”叶榕笑应了,却没喝,而是依旧好奇问:“大伯是这儿的村长?不知道您姓什么?”
“是,我姓张,叫张大庄。”他仍然憨笑着,眼里却透出一丝不耐烦,“姑娘问这干什么?”
“随便问问,我在这村子里走了一遭,怎么没看见有老人家?张村长的娘不在吗?”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村子里啊,人都短命,不是天灾就是妖物侵袭,能活到老的少得很。”张大庄叹了口气,抹了抹眼角,“姑娘也看见了,山上那座庙里的妖怪,每年都要下来吃几个人,老人家跑得慢,自然也就活不下来。”
这套说辞仿佛复述了无数遍,说的无比熟练,连抹眼泪的动作都带着一股子熟稔。
“是吗。”叶榕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站起身,“我们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张大庄抹眼泪的手一停,带着几分诧异抬起头,“两位不再坐坐?现在外面天色晚了,可不好赶路,再说我们这山路崎岖得很,晚上不好走。”
“不了,我身上带着伤。”顾珩握住叶榕的手,截断她的话。
叶榕侧头,瞪了他一眼,不明白暴露自己的弱点有什么好的,万一这里的人改变主意不用药毒,改光明正大的绑人怎么办?
虽然都是凡人,但蚍蜉撼树,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带着伤,一个人对这么多人,打不过怎么办?
顾珩却安慰似的捏了捏她的手,“不便多留,下次有缘再来拜见张大伯。”
张大庄脸上出现几分犹豫之色,瞥了一眼桌上一动未动的茶水,“这……”
“我伤势颇重,恐怕不能多待,望大伯体谅。”顾珩加了一句,眉眼微弯,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下来,不说谁也不知道他是之前那个散发冷气的冰坨子。
“好吧。”张大庄终于下定了决心,让开路,“两位沿着来时的路走就行了,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这山路可不好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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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