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逢 第6章 暗香浮动月黄昏(上)

游乐园之行的欢声笑语还没从耳边散去，周一清晨的初一（1）班教室，已被一股雀跃的氛围裹住。窗台上的树叶片上还沾着晨露，阳光透过玻璃斜斜地洒进来，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顾雁汐刚把印着小雏菊图案的书包放进抽屉，还没来得及掏出语文课本，就被几个女生围了上来。扎着高马尾的是班里的文艺委员苏晓，她晃着手里淡色封皮的笔记本，声音里满是兴奋：“雁汐！重大消息！学校要办‘金秋文艺汇演’啦！下个月底就在操场举行，每个班都得出至少一个节目，咱们班肯定要整个超棒的！”

周围的女生也跟着附和，有人说想跳流行舞，有人提议合唱，叽叽喳喳的声音像一群快乐的小鸟。顾雁汐眨了眨眼，心里也泛起一丝期待，她还从没在全校同学面前表演过节目呢。正想和大家聊聊想法，上课铃“叮铃铃”地响了，苏晓赶紧把笔记本塞回书包，朝顾雁汐做了个“下课再聊”的口型，快步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课间休息时，教室里瞬间恢复了热闹。顾雁汐从书包里掏出周末拍的桂花照片，照片里，小区花园的桂树上缀满了细碎的金黄花瓣，风一吹，花瓣簌簌落下，落在她的发梢和肩头。她想起林落雨说过喜欢花草，正想去找她分享，教室门口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轻快又带着点急促。

程穗霜探着身子朝她挥手，羊角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手里还抓着块没吃完的荷花糕，包装袋上印着“老字号糕点坊”的字样：“汐汐！快出来，我有好消息要跟你说！”

顾雁汐快步走出去，程穗霜立刻拉住她的手腕，指尖还带着荷花糕的甜香，眼睛亮得像浸了光的星星：“我刚去语文办公室交作业，碰到公孙墨离了！就是听你说开学自我介绍时，说超爱《红楼梦》的那个女生，你还记得吗？她当时说自己能记得好多红楼诗词！”她咬了口糕，酥软的糕点在嘴里化开，甜而不腻，语速也跟着快了起来，“我听见她跟语文老师聊贾探春的判词，从‘才自清明志自高’讲到她远嫁的命运，说得特别细，我就忍不住凑过去，跟她说‘我朋友顾雁汐也超喜欢《红楼梦》，开学那天听你说话就想找你交流，就是一直没好意思’！”

顾雁汐的心跳莫名快了些，脸颊微微发烫。她攥着衣角，小声问：“那……那她怎么说？”

“她愣了一下，有点害羞地笑了笑，说‘我记得她，她说她喜欢种花！”程穗霜把掰开后剩下的小半块荷花糕递到顾雁汐手里，“你看，她还记得你说的话，你们肯定能聊到一块儿去！”

顾雁汐正想追问更多细节，上课铃突然“叮铃”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程穗霜朝她眨眨眼：“回头再跟你细说！我先回（2）班啦！”说完就往反方向跑。

顾雁汐握着手里还带着温度的荷花糕，心里甜丝丝的，连上课都忍不住走神，脑海里反复想着程穗霜的话——原来公孙墨离也记得自己。

下午的语文课上，阳光变得柔和了些，透过窗户洒在黑板上。夏老师穿着米白色的衬衫，手里的粉笔在黑板上敲了敲，发出“笃笃”的声响，笑着宣布：“同学们，接下来咱们布置一项小组作业——以‘四季’为主题做一份手抄报，要求四人一组，自由组合，下周五交稿。”

话音刚落，教室里立刻热闹起来。顾雁汐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拉起身旁的林落雨，又朝凑过来的池墨使了个眼色。“我们组还差一个人，跟我来！”

她攥着衣角，一步步走到公孙墨离的课桌旁，声音比平时轻了些，却带着认真：“公孙同学，我们想做一份带古典文学元素的手抄报，打算在四季的主题里融入诗词，可能还会用《红楼梦》里描写四季的句子……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公孙墨离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清澈又温和。她扫了眼不远处的林落雨和池墨，嘴角慢慢弯起，露出浅浅的梨涡：“好啊，我很感兴趣。” “程穗霜同学昨天跟我说过，你也喜欢这本书？”

“嗯！”顾雁汐用力点头，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过去，“只是我才刚开始读，很多地方看不太懂……”

“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讨论。”公孙墨离接过糖，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顾雁汐的手，又很快收了回去，耳根也泛起淡淡的粉色，“那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组了。”

隔天午休，四人在学校的花坛上坐着讨论手抄报的细节。顾雁汐拿出草稿，公孙墨离负责补充诗词赏析，池墨自告奋勇负责画画，林落雨则小声表示可以负责誊抄诗词。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慢慢递进，下一秒，程穗霜拎着布袋子跑了进来，脸上满是兴奋：“汐汐！墨离！我有好消息！”她把布袋子放在石桌上，里面装着几张画着戏服样式的纸，“我跟我爸妈说了学校要办文艺汇演的事，他们特别支持！我妈说要是需要戏服，她能帮着改！”

她拿起一张画纸：“你们看，我想的是排《红楼梦》里的‘黛玉葬花’，这个片段又经典又有氛围感，肯定能在汇演上出彩！”

林落雨捏着手里的铅笔，手指微微用力，轻轻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蚋：“我不行……我不敢上台……”

“你怎么不行？”程穗霜赶紧拉住她的手，指了指她放在桌上的笔记本上画的兰花，“你看你画的兰花，安安静静却有劲儿，跟黛玉骨子里的傲气特别像！”

顾雁汐想起奶奶说的话，也轻声劝道：“落雨，咱们不用急，就像奶奶腌桂花一样，一点一点来。”

池墨也挠了挠头，凑过来打圆场。顾雁汐笑着分配任务：“你负责道具和背景音乐啊！少了你可不行！”

公孙墨离也推了推眼镜，补充道：“我可以帮忙改剧本，让角色更丰满。”

阳光洒在天台上，给五个少年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桂花的香气在风里飘着，温柔又清甜，像他们此刻的心情，也像这份刚刚开始的、充满期待的约定。

（上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