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逢 第3章 谱写军训乐章

夜幕像一块沉甸甸、湿漉漉的巨大黑布，不由分说地将整座城市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密不透风，一丝光亮都难以穿透。街道上，车辆的喧嚣声也被这厚重的夜幕捂得喑哑低沉，有气无力。顾雁汐拖着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每一步都迈得异常艰难，软绵绵的，好似踩在一团蓬松的棉花上，使不上劲。她好不容易迈进家门，整个人瞬间像散了架，“噗通”一声重重砸在柔软的沙发上，发出沉闷的“噗”声。四肢的酸痛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向她席卷而来，从脚底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强烈抗议，诉说着疲惫。内心的倦怠让她有些喘不过气，脑袋昏昏沉沉，只想就这么一直瘫软在沙发上，不再动弹。

奶奶双手捧着一杯还冒着袅袅热气的牛奶，迈着蹒跚的步子，缓缓从厨房走出来。她轻手轻脚地坐在顾雁汐身旁，满脸心疼地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顾雁汐的头，轻声细语地问道：“乖乖，今天军训累坏了吧？”顾雁汐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接过牛奶，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牛奶顺着喉咙缓缓滑下，带来一丝难得的暖意。她重重地点点头，像是在努力积攒着力气。

忽然，她眼睛里猛地闪过一抹光亮，原本黯淡的目光瞬间变得炯炯有神，眉飞色舞地跟奶奶讲起军训时池墨模仿自己同手同脚的有趣场景。她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述，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讲到搞笑之处，自己笑得前仰后合，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清脆响亮的笑声在屋子里不断回荡。

池墨刚一迈进客厅，就听到顾雁汐的笑声，还捕捉到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蹦出。

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点狡黠的坏笑，故意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哟，这是在讲谁的光辉事迹呢？”顾雁汐看到池墨，笑得愈发欢快，手指着他对奶奶说道：“奶奶，就是他！”池墨大步流星地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了下来，双手抱在胸前，佯装恼怒地说：“雁汐，你可别瞎编排我。”顾雁汐收起笑容，一脸认真地回应：“我可没瞎讲，你那动作，谁看了能不笑？”池墨撇了撇嘴，反驳道：“我那是为了帮你缓解紧张情绪，好心当成驴肝肺。”

奶奶笑着轻轻拍了拍池墨，说道：“你这孩子，鬼点子就是多。”说着便起身去拿桌子上的热牛奶递给池墨。

池墨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眉飞色舞地补充道：“奶奶，我当时一模仿，周围同学全笑得不行了，就连一向严肃的教官都忍不住嘴角上扬。”顾雁汐忍不住插嘴道：“是啊，就你最会出风头。”池墨不乐意了，站起身来，再次模仿起当时的动作，还夸张地喊道：“我这叫牺牲自我，成全大家。”这一番表演，逗得奶奶和顾雁汐再次笑作一团。奇妙的是，顾雁汐一天的疲惫竟也随着这欢快的笑声渐渐消散了不少。

第二天一大早，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晨曦透过淡薄的云层，稀稀疏疏地洒下几缕微光。顾雁汐床头的闹钟“嗡嗡”作响，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在枕边摸索，按下了闹钟，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身体也像被抽去了筋骨，绵软无力。

一想到又要开启一天高强度的军训，她心里就紧张得直打鼓，仿佛有一只不安分的小兔子在胸腔里上蹿下跳。她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转头去池墨的房间看，池墨还在床上呼呼大睡，被子都被踢到了一边。顾雁汐快步走过去，伸手用力摇着池墨：“池墨，快点醒醒，要军训了，再不起就迟到啦！”

池墨嘟囔着翻了个身，还想再睡会儿，顾雁汐见状，直接把他的被子掀开，这下池墨彻底清醒了，睡眼朦胧地坐起来，打着哈欠说：“知道啦，催什么催。”简单洗漱后，两人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家门。

刚踏入操场，顾雁汐一眼就瞧见程穗霜在不远处使劲儿朝她挥手。程穗霜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宛如一朵盛开到极致的向日葵，在清晨的微光中熠熠生辉，那耀眼的光芒仿佛能够轻而易举地穿透弥漫的薄雾，直直地映入顾雁汐的眼帘。

程穗霜身着一身整洁笔挺的军训服，深绿色的布料在微光下泛着柔和而温润的光泽，领口的扣子规规矩矩地扣得整整齐齐，衣角也被精心整理得平平整整，一看就是经过了用心的准备。

几缕调皮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肆意地在她脸颊旁舞动飘扬，然而这不但没有破坏她的形象，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随性自在和青春活泼的气息。她迫不及待地一路小跑过来，运动鞋在地面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哒哒”声响，就好像是在演奏一首充满活力的欢快晨曲，瞬间打破了操场原有的宁静氛围。

随着程穗霜越跑越近，顾雁汐能够清晰地看到她眼中闪烁着的兴奋光芒，以及额头上因奔跑而冒出的细密汗珠，在微光下闪烁着晶莹的亮光。“汐汐，你可算来啦！”程穗霜跑到顾雁汐面前，微微喘着粗气，脸上依旧挂着那灿烂无比的笑容，热情洋溢地说道，“今天可得好好训练，我都迫不及待了！”顾雁汐歪着头，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着回应：“好呀，我已经准备好接受挑战啦，说不定今天我还能给大家带来惊喜呢！”说着，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朝气。

这时，池墨也从一旁跑了过来，他笑嘻嘻地说：“昨天我那招效果不错吧！今天可别再让我有机会表演滑稽戏啦，不然我的‘库存’都要见底咯！”顾雁汐故作嫌弃地白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的笑容，回应道：“就你会贫嘴，赶紧准备训练吧。”

今天的训练项目是正步走，难度明显比昨天的齐步走大多了。训练刚开始，队伍里就像炸开了锅一样，同学们的脚步声杂乱无章，毫无节奏可言，有的快，有的慢，完全无法统一。黄教官神情严肃地站在队伍前方，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额头上的皱纹也更深了几分，显得忧心忡忡。他的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宝剑，在队伍中来回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紧接着，他一遍又一遍地亲自示范标准动作，嘴里大声而有力地喊着：“听我口令，一二一，一二一……”那洪亮的声音在操场上久久回荡，充满了力量感和威严感。他的动作标准规范且刚劲有力，每一个抬腿、每一次摆臂都尽显军人的风采，充满了十足的力量感，让人忍不住心生敬佩。

示范完后，他又极具耐心地走到每一个同学身边，手把手地纠正他们的动作，细致地教大家如何正确踢腿、怎样规范摆臂，丝毫没有因为同学们的不熟练而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始终保持着高度的专注和敬业精神。

顾雁汐站在队伍里，深吸一口气，胸脯微微起伏，眼睛一眨不眨地全神贯注地盯着教官的动作，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关键细节。她努力让自己的步伐跟上节奏，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脚下踏着的是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心里则不停地默默念叨着：“千万别出错，千万别出错。”

池墨就站在她身旁，每走一步，都会用眼角的余光悄悄地瞅瞅顾雁汐，一旦看到她动作不规范时，就会不动声色地悄悄用胳膊肘轻轻碰她一下，巧妙地示意她及时调整，两人之间的默契在这无声的互动中展现得淋漓尽致。训练在继续，太阳逐渐升高，温度也慢慢攀升，汗水湿透了同学们的衣衫，每个人都在咬牙坚持，为了最后的会操努力着，操场上满是青春奋斗的气息 。

然而，就在大家逐渐找到节奏时，队伍后排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哄笑声。原来是有几个同学没忍住，偷偷聊起了昨晚的热门电视剧。黄教官顿时怒目而视，大声呵斥：“谁在讲话？整个队伍都被你们带乱了！”那几个讲话的同学吓得脸色苍白，低着头不敢吭声。黄教官板着脸，语气严厉地说道：“你们几个，出列！绕操场跑五圈，好好反省，其他人继续训练！”

这几个同学只能灰溜溜地出列，开始绕着操场跑步。顾雁汐看着他们在烈日下奔跑的身影，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遵守纪律。可没一会儿，队伍里又出现了状况。有个同学因为鞋子不合脚，在踢正步时不小心摔倒了。黄教官赶忙跑过去查看情况，好在同学只是擦破了点皮。但这一摔，又让队伍的节奏被打乱了。黄教官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因为这次意外，全体同学，除了刚才被罚跑的，都绕操场跑两圈，当作惩罚，也醒醒神！”同学们虽然心里有些委屈，但也只能听从命令，排着队开始跑圈。

池墨跑在顾雁汐旁边，小声说：“今天可真够倒霉的，希望跑完圈能顺顺利利训练。”顾雁汐喘着粗气回答：“是啊，赶紧跑完，我还想着好好表现呢。”太阳愈发炽热，没跑多久，大家就汗流浃背，有同学体力不支，脚步渐渐慢了下来。顾雁汐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头晕乎乎的，她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清凉油，在自己太阳穴和人中处仔细涂抹，顿时一股清凉之感袭来，让她清醒了不少。

她注意到旁边的同学面色通红，神情痛苦，便把清凉油递过去说：“快，涂点儿这个，能好受些。”同学感激地接过，涂抹后也慢慢有了力气。

大家就这样相互传递着清凉油，互相鼓励，没有一个人掉队。等跑完圈，大家虽然气喘吁吁，但精神却更加集中了。

好不容易盼到休息时间，隔壁班的程穗霜像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凑到顾雁汐身边。她神神秘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在顾雁汐眼前晃了晃，说道：“汐汐，快猜猜我给你带了啥好东西！”

顾雁汐好奇地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原来是一盒自制的桂花糕。程穗霜笑眯眯地解释道：“我妈昨天特意做的，知道你最喜欢桂花味的点心啦！”顾雁汐心里暖烘烘的，感动得眼眶都微微泛红。

她刚拿起一块桂花糕准备吃，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一旁的池墨，便毫不犹豫地掰下一半递过去，大方地说：“呐，池墨，一起尝尝，可好吃啦！”池墨先是一愣，随即受宠若惊地接过，忙不迭地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夸赞：“哇，穗霜，你妈妈这手艺绝了，太好吃了！”

下午的训练场上，烈日高悬，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烘烤着大地，地面被晒得滚烫，仿佛能煎熟鸡蛋。同学们一个个汗流浃背，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停地滚落，滴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即便如此，没有一个人喊累，大家都咬着牙，坚持完成每一个动作。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练习中，队伍的步伐越来越整齐划一，口号声也愈发响亮，震得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微微颤动。黄教官看着大家的进步，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大声称赞道：“同学们，你们今天表现太棒了！继续保持这种状态，明天的汇演肯定能大放异彩！”

时光飞逝，转眼间军训就到了尾声。最后一天，学校操场上彩旗飘扬，一场盛大的军训汇演拉开了帷幕。各个班级身着整齐的服装，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依次走过主席台，接受校领导的检阅。

顾雁汐所在班级的同学们个个精神抖擞，昂首挺胸，口号声喊得震耳欲聋，仿佛要把这一周的努力和汗水都尽情释放出来。池墨站在队伍里，趁着教官不注意，偷偷朝顾雁汐使了个眼色，那眼神里满是自豪与默契，仿佛在说：“看，咱们做到了！”

汇演结束后，黄教官缓缓走到队伍前面，目光深情地扫过每一位同学，语重心长地说道：“同学们，这一周的军训，大家都付出了很多努力，我亲眼见证了你们的成长和蜕变。虽然军训马上就要结束了，但我希望大家能把在军训中培养的坚韧、团结和自律的品质，带到今后的学习和生活中，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勇往直前，永不放弃！”同学们纷纷鼓掌，掌声经久不息。

顾雁汐回到家本想完成老师布置的军训总结，可她的思绪却像断了线的风筝，不由自主地飘到了《桂花雨》上。

书中那些温暖的文字在她脑海里不断交织碰撞。想起琦君笔下，摇落桂花时的欢乐场景。

她努力集中精神，尝试着写下几行字，可怎么读都觉得词不达意，根本没法把内心的感受准确表达出来。反复修改了几次后，她轻叹一口气，心里想着：“唉，实在写不下去，还是以后有空再琢磨吧 。” 于是，她轻轻合上本子，把它放在书桌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