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逢 第2章 青春的“烤”验

在前往学校的公交车上，顾雁汐倚靠着车窗，一脸愁容地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初秋的晨光透过玻璃，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引擎声淹没：“啊，怎么这么快就开始军训了，我真不想去啊。”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的衣角，脑海中已经浮现出站在烈日下站军姿的画面。想到要在太阳底下暴晒整整一个星期，她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池墨坐在她旁边，听见她的抱怨，转过头来露出温和的笑容。

“你就接受现实吧，”池墨的声音总是那么平静温和，“军训能锻炼我们的身体，对我们有好处的。再说了，也就一个星期而已，转眼就过去了。”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顾雁汐的肩膀。

顾雁汐转过头来，眼神里满是哀怨：“你说得轻松，你体育那么好，当然不怕军训了。我可是一晒太阳就头晕，上次体育课跑800米，我差点没喘过气来。”

“那是因为你总躲在教室里看书，缺乏锻炼。”池墨笑道，“这次军训正好是个机会，让你的小身板强壮一点。”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沿着熟悉的路线前行，车身随着路面的不平微微颠簸。车内弥漫着各种早餐的香气——油条的酥脆香、豆浆的醇厚香，还有茶叶蛋的五香味，这些熟悉的气息交织在一起，竟让人感到莫名的心安。

乘客们各忙各的：有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戴着耳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一位老先生戴着老花镜，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报纸；几个上班族望着窗外，眼神放空。整个车厢沉浸在一片平静之中。

突然——

“吱——！”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划破了晨间的宁静。

前方一辆小轿车毫无征兆地急刹。公交车司机猛地转动方向盘，来了个急转弯，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紧接着是一脚急刹车。巨大的惯性让车内乘客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冲去。

“啊！”惊叫声此起彼伏。

“我的豆浆和包子！还有我的衣服，天呐！”一声带着懊恼和惊讶的呼喊瞬间打破了车厢的宁静。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年轻人手中的塑料袋已经掉落，豆浆洒了一地，包子滚到一旁，沾满了灰尘。他衣服的胸前和袖子上溅满了乳白色的豆浆渍，原本整洁的形象顿时变得狼狈不堪。

“对不起啊，小伙子。”司机师傅透过反光镜看到了这一幕，歉疚地说道。

年轻人摆摆手，苦笑着说：“没事的师傅，这不是您的错。”他低头看着自己一塌糊涂的衣服，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大约四岁、扎着两条俏皮小辫子的小妹妹，从前排座位上探出脑袋。她眼睛睁得圆圆的，像两颗黑宝石，好奇地盯着地上的包子看了会儿，然后奶声奶气地说：“哥哥说过，东西掉在地上不超过三秒，还能吃的。”

说着，她便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似乎真打算捡起那个已经沾满灰尘的包子。可刚伸出手，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赶紧从小小的书包里掏出一包印着可爱卡通图案的纸巾，努力踮起脚尖，把纸巾递给被弄脏衣服的年轻人。

“叔叔，给您纸，擦擦衣服吧。”小妹妹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

这天真无邪的举动和话语，如同一束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车厢里的尴尬气氛。车上乘客先是一愣，随即都被小妹妹的可爱逗笑了。

年轻人也被小妹妹的举动暖到，接过纸巾，苦笑着说：“谢谢你呀，小朋友，你可真懂事。”他蹲下身，与小妹妹平视，“不过下次不要再捡掉在地上的东西吃了，不卫生，知道吗？”

小妹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蹦蹦跳跳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在大家的笑声和交谈声中，公交车再次缓缓启动。顾雁汐和池墨相视一笑，刚才的小插曲似乎也缓解了她对军训的紧张情绪。

“看，生活中总有些小美好。”池墨轻声说道。

顾雁汐点点头，嘴角终于扬起了一丝笑意：“那个小妹妹真可爱。”

没过多久，公交车就到站了。顾雁汐和池墨随着人流下车，走向熟悉的校门。校园里的梧桐树叶已经开始泛黄，几片早落的叶子在地上打着旋儿。

晨读铃声刚刚响过，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同学。顾雁汐和池墨匆匆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刚坐下，班主任陈老师就走了进来。

陈老师站在讲台上，身姿挺拔，激情澎湃地宣布：“同学们，安静一下。接下来我们将迎来为期一个星期的军训。这是锻炼我们意志力和体魄的好机会，希望大家能够认真对待。”

话音刚落，教室门被推开，一个身着军装、眼神犀利的教官大步走了进来。他步伐矫健，每一步都踏出军人的风采，军装上的肩章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教官看上去二十多岁，皮肤黝黑，身材挺拔，一双眼睛锐利如鹰，扫视全班时，同学们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同学们，这位是黄教官，接下来他将带领我们班进行军训。”陈老师满脸笑容地介绍道，“黄教官是很有经验的教官，有他带大家，我很放心。”

顾雁汐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太严格，千万别太严格...”她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眼神里满是紧张与担忧。她偷偷瞥了一眼池墨，发现他倒是坐得笔直，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期待的表情。

黄教官向前一步，声音洪亮地说道：“同学们好！我是你们未来一周的教官。军训期间，我会严格按照要求训练大家，希望你们能够克服困难，坚持到底。”他的目光扫过全班，似乎在评估着每个人的体能状况。

顾雁汐悄悄对池墨说：“池墨，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腿都站不稳了。”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池墨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相信自己，没事的。有什么困难我会帮你的。”

军训第一天的主要内容是站军姿。在黄教官的指令下，男生女生各站成一列，按照教官示范的标准姿势站立：挺胸收腹，双手紧贴裤缝，目光平视前方。

“站军姿是军训的基本功！”黄教官在队伍间巡视，“要静站一个小时，任何人都不许动！”

烈日高悬，阳光炽热地烘烤着大地。豆大的汗珠从同学们额头不断滚落，沿着脸颊滑下，滴落在干燥的地面上。每一滴汗水都承载着坚持的意义。

顾雁汐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额头上的汗珠滑落到眼睛里，刺痛让她忍不住想抬手擦拭，但瞥见教官严厉的目光，又强忍住了。她在心里默默数数，试图分散注意力，但双腿已经开始发抖。

站着站着，顾雁汐只觉得眼前的世界渐渐变成黑白色，耳朵里的声音也开始模糊不清。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越来越沉重，像被一块巨石压着。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教官，我感觉不舒服……”随后便眼前一黑，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有人晕倒了！”队伍中响起惊呼声。

黄教官见状，立刻一个箭步冲过去。他检查了一下顾雁汐的情况，立即将她公主抱起来，神色焦急地朝着医务室的方向奔去。

顾雁汐在半昏迷状态下，隐约感觉到自己被抱在一个坚实的臂弯里，还听到几句模糊的对话：“她怎么了？”“可能是中暑了。”

此时，在另一边训练的程穗霜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她踮起脚张望，担心地对旁边的同学说：“诶，那好像是雁汐中暑了，等解散了我得去看看她。”

训练结束后，程穗霜匆匆跑到医务室。看到顾雁汐已经醒来，正靠在床头喝水，她这才松了口气。

程穗霜轻手轻脚地走到雁汐床边，突然伸出双手捂住她的眼睛，笑着说：“猜猜我是谁，猜错了咱们友情的小船可就翻咯。”

顾雁汐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声音还有些虚弱：“盲猜不是池墨，一定是穗霜，对吧？”

程穗霜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关切地问：“猜对啦！汐汐，你好点了吗？怎么会突然晕倒呀？”

顾雁汐感激地看着她：“好多了，谢谢你穗霜。可能就是太热了，我没吃早餐，低血糖加上中暑...”

“你也太不小心了，”程穗霜责怪道，但眼里满是关心，“明天记得吃早餐，我还带了防晒霜，到时候借你用。”

休息了一上午后，顾雁汐感觉好多了。下午的训练内容是练习齐步走。黄教官先示范了标准的动作，然后让同学们一排排练习。

“一二一，一二一...”黄教官喊着口号，眼睛锐利地扫视着每个人的动作。

轮到顾雁汐这一排时，问题出现了。不知为什么，顾雁汐老是同手同脚，怎么看怎么别扭。黄教官多次纠正也不见效。

“顾雁汐同学，注意节奏！先出左手，同时迈右腿！”黄教官耐心地指导着，“对，就这样...不对不对，又同手同脚了！”

顾雁汐越紧张就越容易出错，感觉自己的手脚好像完全不听使唤了。她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池墨在旁边看着，趁教官不注意，悄悄模仿顾雁汐的错误姿势，还故意扭得夸张，活像一只滑稽的唐老鸭。他做鬼脸的样子实在太搞笑，顾雁汐看到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

神奇的是，这一笑，紧张感顿时消散。再练习时，她竟然就走对了。周围的同学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顾雁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中对池墨充满了感激。而池墨则得意地挑了挑眉，仿佛在说：“看，我的办法不错吧！”

黄教官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很好！顾雁汐终于找到感觉了！继续保持！”

夕阳西下，一天的军训终于结束。同学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三三两两地往校门口走。

“我的脚好酸啊，手也酸得不行。”

“一回到家我就要赶紧洗澡，感觉身上臭死了。”

校门口，晚风徐徐吹来，带着阵阵淡雅的花香。顾雁汐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好香啊，是桂花开了吗？我还挺喜欢桂花的，能做糕点，还能泡茶。”

“放学了去折几枝回家插着。”旁边的同学也附和着。

池墨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顾雁汐接过水，笑了笑：“还好，谢谢你今天的帮忙。不过你是没看见自己模仿我走路的样子，太好笑了。”

池墨夸张地行了个礼：“为女士效劳是我的荣幸。不过你确实走得很有创意，我差点学不来。”

两人说笑着走向校门。望着暗黄的天空，顾雁汐又想起了什么：“每次看到金黄米粒般的桂花，就会想起绮君笔下的《桂花雨》，那是我小学时最喜欢的一篇课文。等有空了，我一定要续写它。”

秋风轻轻拂过，撩动着发丝，也悄然吹落了一旁树上的几片枫叶。那些枫叶宛如红绸剪成的蝶，在空中打着旋儿，悠悠飘落。顾雁汐漫步在校园的小径上，目睹这一幕，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她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起一片枫叶，举到眼前，细细端详着叶片上错综复杂的脉络。

“日子过得真快，秋天又到了，又是一年落花时节。”她轻声呢喃，语气里满是对时光匆匆流逝的感慨。

暖阳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她的身上。她站在那，周身仿佛都被镀上了一层暖光，与这秋日的景致融为一体。

顾雁汐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灵动的光芒，心里琢磨着：“把它拿回家夹在书缝里，吸干水分，做成书签也不错。往后翻开书，看到这书签，就能想起这个秋天，想起此刻的宁静美好。”

想着，她小心翼翼地将枫叶放进书包。池墨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打扰她这片刻的诗意。

“走吧”池墨轻声说道，“明天还要继续军训呢。”

顾雁汐点点头，深吸一口秋天的气息，然后与池墨并肩走出校门。虽然身体疲惫，但她的心情却轻松了许多。或许军训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可怕，尤其是当你有好朋友在身边的时候。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一路说着笑着，消失在街角。而校园里的桂花香，依旧袅袅弥漫在秋日的空气中，预示着明天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