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证救下来的人能安全回到驻扎地,森凃和易颛乾留下来看护,其他人继续前往救援。
这种时候计划会不会暴露已经是次要了,救人要紧。
管他幕后主使起没起疑,保障民众安全最重要。
薄槐被戎逢笙和青桑别夹在中间,一路直达敌人老巢。
站在完全没做伪装的机械大门前,薄槐笑了声:“在这上班真轻松,等会问问驻扎地还招人不。”
戎逢笙黑着脸没说话,青桑别对准大门拍照留证,等着回去问个清楚。
“这帮人有够嚣张的,明目张胆在安全区搞了个地下基地。”薄槐嘀咕着,一左一右牵着两人往前走。
青桑别有些犹豫;“不等支援吗?”
“用不着。”薄槐朝他侧了侧头,略微不满,“有我在你怕什么?”
“不是怕,我只是担心。”青桑别皱眉解释,“你伤还没好。”
尽管薄槐一直说她是演的,但血都吐了,他们根本没法相信。
“哎呀不碍事。”薄槐想了想,掏出黑金小刀,“伸手。”
一人手上盖个戳,她指指清晰的图印:“看到没,图案清晰颜色鲜亮,这就证明我状态没问题。”
“玄谣是我的本命魂器,我要是有事会直接反映到它那边,反之也一样。”
戎逢笙捂她嘴:“小点声,别被听到。”
“无所谓,反正等会里面的人都得死。”薄槐耸耸肩,“我是说敌人。”
靠近大门,薄槐捏了捏两人的手,传音:「门口有埋伏,注意防御,也别忘演戏。」
森凃不在,没有技术工开门,三人选择最直接的暴力破除。
青桑别两拳下去机械大门直接变形,从中间裂开条缝,他伸手插进去用力掰,打算撕开条足够人通行的口子。
薄槐听着一声声刺耳声响啧啧感慨:“这力度这肌肉,谁看了敢信他是个奶妈。”
“暴力奶妈很吃香。”戎逢笙接话。
他之前很少会参与这种闲聊,薄槐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虽然眼睛被遮住,没能很好地表达出她的惊讶。
“你好像突然变开朗了。”薄槐嘟囔。
戎逢笙低头看她:“不好吗?”
“不,很好。”薄槐勾着嘴角,“年轻人就应该这样,不要总是死气沉沉一副思虑过重的样子,跟个假人似的。”
“高兴些,这么多朋友在身边,没事插科打诨吵吵闹闹互坑甩锅,多好的日子。”
戎逢笙嗯了声。
青桑别结束战斗,招呼两人过去。
薄槐拦住他想打头的动作,抢先一步迈进大门。
站定,无事发生。
戎逢笙和青桑别紧随其后跟进来。
三人警觉地在原地停了几秒,依旧什么动静都没有。
薄槐挑起眉。
她的感知不会有错,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先往前走,静观其变。」
薄槐给两人传音,带头走在前方。
这个建造在地下的基地有个狭长的通道,不知道是没开灯还是没装灯,走廊异常昏暗,只从那条被撕开的口子处透进些光来,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
薄槐蒙着眼,“看”东西依靠神识,倒不怎么受影响。
一直走了大概二十米,走廊的墙壁少了一块,沙土和金属残片掉在地上,看起来应该是被外力损毁的。这里大概发生过打斗,不过并不严重。
薄槐跨过地上的东西,一左一右扶着她的两人同时绊了下。
薄槐将人扶稳,低声说了句小心。
然后动作一顿。
虽然环境昏暗,但这么明显的障碍物不至于完全看不到,就算青桑别没注意,戎逢笙作为经验丰富的战士也不可能会忽视。
因为她观察情况用的是神识而非眼睛,所以“看”到的一切皆为本真。
这里有障眼法。
还是非魔力施展的障眼法。
青桑别疑惑低头查看平坦的地面,不明白刚才为什么会绊一跤:“怎么——”
话没说完,突然被猛地推开。
“防御!”
薄槐一声厉喝,两人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下意识听命做出行动,粒子屏障直接包裹住全身。
数道魔法凭空袭来,重击在屏障上将两人打得被迫后退。
薄槐周身萦绕着薄薄的灵气,魔法攻击尚未近身便被绞碎,连她头发丝都没吹动一下。
戎逢笙和青桑别回过神后迅速调整好状态,边躲边往薄槐身边走。
“你没事吧?”
薄槐侧耳细听攻击传来的方向,闻言摆摆手:“没事。”
许是发现这样的进攻不奏效,暗处的魔法很快停下,走廊再次恢复寂静。
戎逢笙和青桑别半侧身挡在薄槐身前,谨慎地向前行进。
薄槐皱起眉。
奇怪,她什么都没感受到。
三人走到长廊尽头,微弱的小灯下是同样昏暗的拐角。
戎逢笙和青桑别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
薄槐被按着贴紧墙壁,神识不断扩大、深入,却依旧只捕捉到之前发现的那些气息。
海盗和人质就在前面不远,敌人不会坐以待毙,一定做了埋伏,但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戎逢笙闪身朝拐角后的走廊射了一枪,之后迅速撤回墙后。
等了片刻,没有异样发生,两人才护着薄槐继续向前。
墙缝中渗出细微而分散的红光,被灰气卷裹着,悄无声息漫出来。
没有任何力量波动的袭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退后!”薄槐几乎是吼出声,扯着两人衣领往后扔的动作快出残影。
戎逢笙和易颛乾还保持着抬腿迈步的姿势,整个人已经被扔上半空,倒飞出去三四米远。
裹着红芒的灰气没能沾到他们半片衣角,尽数被薄槐的灵力拦下。
这些东西没有像之前的魔法那样被绞碎,反而在接触到灵力后不断胀大,如病毒般贴在灵力屏障上攀爬蔓延,只短短两个呼吸便将她整个人彻底吞噬。
灵力屏障被咬开一道口子,灰气接触到皮肤留下刺痛与溃烂般的血痕。
终于感受到那一丝极其微弱且熟悉的力量,薄槐没什么温度地牵起嘴角,扯出个万分阴森的弧度,气笑了:“艹。”
狗天道,想死直说。
“薄槐!”
戎逢笙和青桑别砸落在地,顾不得摔疼的身体,几乎连滚带爬地起身朝被吞没的薄槐扑去,目眦欲裂地叫喊出声。
「我没事,别过来。」
平静的传音在脑中响起,两人慌到停跳一瞬的心脏落回原地,看到手上毫无变化的图印,重重松口气。
「戎逢笙,拔剑。」
「等会听我口令瞄着我打,记得念心法。」
戎逢笙听见薄槐的话没有丝毫犹豫,只是握着剑的手紧了又紧,指节用力到发白。
深吸口气压下以为她出事时产生的生理性颤抖,戎逢笙目光凝结成冰,紧紧盯着不远处一团流动的灰气。
补全灵力屏障,薄槐拂去盘缠在她伤口处试图钻入的灰气,面无表情将其捏成齑粉,血痕眨眼便愈合如初。
左手掐诀,猩红灵力变得浓郁,纠缠的灰气如活物般越发兴奋。
薄槐冷笑了声:“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发带下漆黑的瞳孔中攀上细碎红光。
「戎逢笙。」
薄槐叫他的名字。
剑锋与紧握剑柄的指节在灯下泛着森寒冷光。
空气似乎凝滞一瞬。
“杀。”
黑红灵力倏然暴涨,盘缠不休的灰气被炸成四散的碎片,一团一团有如某种粘稠的汁液,蠕动得格外恶心。
雪亮剑风挟着势不可挡的劲头破开灰暗,刹那间将整个长廊点亮。
来路不明的危险之下,薄槐安静立在那,身影散漫而挺拔。
寒风冻结汁液,而后化为细雪,最终融于凭空出现的灼灼幽蓝火光之中。
戎逢笙的剑法本来就冷,加上薄槐的鬼火,更冷了。
只负责旁观的青桑别忍不住打个哆嗦,搓了搓只穿着无袖背心因此裸露在外的胳膊。
薄槐十分欣慰地朝戎逢笙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戎逢笙收起剑,和青桑别上前将人紧紧围住。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邪祟。”薄槐想到这个不由得咬牙,“加了料的邪祟。”
“问题不大,之后再解释。”她指指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金属大门,“就在里面,先去救人。”
薄槐拉着谨慎行进的两人大步往前跑:“放心,不会让它暗算到第二次了。”
要不是因为前段时间打架损耗太大,这次也不会让狗天道得逞。
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是不够,竟然还敢招惹她。
爹的,回头就让悬刀和祝招摇跟它好好唠唠!
跑到大门前,薄槐速度不减:“直接踹。”
青桑别唯命是从,借着冲劲跳起来就是一个飞踢,力度大得直接踹飞半扇门板。
当然,这里面少不了薄槐的暗中助力。
就算是早知道三人杀到门口的强盗们,也没想到他们会是这样朴实无华的闪亮登场。
薄槐拉住差点没刹住车的青桑别,三人站在房间正中央,与周围一圈早早埋伏好的强盗面面相觑。
薄槐蒙着发带的眼睛精准锁定藏在人群后方的小头领,嘲讽地勾起嘴角:“就这?”
强盗们听到自己被挑衅,一个个骂骂咧咧地拿起武器对准她,只等一声令下。
三人充耳不闻。
薄槐用神识搜查小头领身上的诡异气息,戎逢笙和青桑别四下张望,寻找被绑架的人质关在哪里。
“喂,怂货,赶紧把人交出来,我考虑考虑给你们留个全尸。”薄槐扬扬下巴,略有些不耐地说。
戎逢笙和青桑别听见这话同时顿了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观察。
虽然这句话好像不太对劲,但因为是从薄槐嘴里说出来,所以又很对劲。
有强盗气急败坏地朝着薄槐打了一枪,被戎逢笙的子弹精准拦截,并回以一击。
薄槐:“负隅顽抗没有用。”
小头领气笑了:“只会耍嘴皮子就有用了?”
薄槐耸耸肩:“你试试呗。”
小头领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哧”的笑出声:“装什么,想救人想得都急疯了吧!”
薄槐闻言瞥了身边两人一眼,挠挠头小声嘟囔:“那倒也没有。”
“我们也不是粗俗的人,既然来了,当然要展现待客之道。”小头领拍拍手,伸掌示意三人往左边看。
墙壁缓缓拉开,数个斑驳的铁笼渐渐显露出来。
栏杆上干涸发黑的血迹裹了厚厚一层,某些地方还粘着**的碎肉,笼底铺着脏污到看不清材质的垫子。刺鼻臭味扑面而来,熏得人眼睛疼。
薄槐下意识皱眉,捂住鼻子退了半步。
戎逢笙瞳孔紧缩,拳头捏紧,指甲将掌心刺破了皮。
他拉住暴起想冲上去的青桑别,抓着他胳膊的手隐隐颤抖。
铁笼升高露出全貌,里面关着的人质全都脸色惨白骨瘦如柴,虚弱地挤在笼中,一时间看不出哪些还活着,哪些已经失去生息。
笼底的垫子,是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