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内所有人的眼睛都在注视着贺一子,带着满满的恶意。
贺一子眉毛微蹙,手指尖用力捏着推车,关节泛白。
盯着眼前人。
“这点面子都不给吗,好同学。”
李博文将酒端起,对着他,难免洒了点,顺着手指向下流。
“难不成想让我喂你?”
面容依旧带笑意,但语气冷冰冰的。
“用哪里喂啊?”
旁边人打趣。
“我哥说这里有人妖,我还没见过男人和人妖一起玩呢,好好奇呦。”
刘波作势拿出手机,准备一睹芳华。
贺一子扫向对方一眼,就是这个人把墨水泼自己一身。
看来很早就看自己不爽了,但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难不成只是想找个乐子,而自己刚好出现在他面前?
他没什么可说的,只想尽快结束,一把拿过酒杯。
又洒了一些,亮黑的桌子上几堆酒汇在一起。
脖子一仰,烈酒入喉,从嗓子到气管一片烧热。
眉毛皱的更深。
他不喜欢酒味,又苦又涩。
将空酒杯倒过来,展示给李博文。
“满意了吗?”
刚喝完酒嗓音有些哑,弯腰将酒杯放在李博文面前,与玻璃桌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人视线相撞数秒,贺一子转身离开。
“让你走了吗。”
可恶的声音再次传来。
贺一子脚步没停,当作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身后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敢保证,贺一子。你现在出了这个门,工作保不住不说,你的学校生活也将变成炼狱。”
声音依旧懒散,带着笑意。
直接叫出他的名字。
而且这个工作是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没有地方想要未成年人,这里不仅要,工资给的还高。
只要忍忍,想要的生活马上就能实现了。
“你想做什么?”贺一子的烦躁快压制不住,额头青筋消了又起,来回反复。
“且不说他乡遇故知,这城市这么大,我们放学后还能遇见,怎么不算是很有缘分呢,来,给这里每个人敬一杯酒。”
“敬不了。”
刚才喝那一杯就已经很难受了,现在浑身发热,五脏六腑像火烧过一般。
这里少说10个人,一人一杯,差不多一瓶酒。
贺一子手放到门把手上,大不了给经理买一条烟,只是得罪一桌客人。
“也行。”脚步声靠近,身后能感受到热源,距离靠的有些太近让他很不舒服,可他向前走,那人也跟着向前。
“那你转账吧,刚才那杯酒一瓶6万,你喝的那杯给我2千就好了。”
“是你让我喝的。”
贺一子诧异,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回过头去,那人依旧满脸笑意。
笑面虎,真恶心。
“我还让你和每个人喝一杯呢。可惜你没做,所以你刚才那杯酒不作数了。”
“那我给你吐出来?”
门把手向下,李博文半楼住贺一子的后背,手穿过他。
咔哒——
门被锁住。
“我对你肚子里的东西没兴趣。”
李博文搂着贺一子的肩膀将他驾到沙发上,边走边说“我们还没玩够,你现在走不了。”
贺一子挣扎,将肩膀上的手臂挣脱开,不打算继续跟着完,可其他人跟着站起来,堵在他的身后。
“乖一点,苦头就少吃一点。”李博人拍拍贺一子的脸,半瓶酒杵在贺一子面前。“我们还没玩够呢。”
“我在工作,没时间跟你玩。”
看直接走走不了,贺一子好好跟他们说话
“顾客是上帝,你现在的工作就是服侍好我们。”
贺一子双拳紧握,嘴成一条线。
“你想怎样?客人。”
“还不明显?你学习不是很好吗,理解能力怎么这么差,不会真是抄的吧。”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旭阳打趣到。
众人轰笑。
他们都知道,因为他们是始作俑者。
这些天贺一子在学校的处境很不好,没人跟他说话,如果是课间发卷子他正好不在,那一定不会有他的卷子,放在桌子上的水杯经常无缘无故摔在地上……
每当风头一要过,这帮人就继续翻出来。
谁让他考第一让易淮之不爽了呢。
作为好兄弟,易淮之不爽,他就别想舒服的活着。
“想玩你啊,服务生。”
“给你两个选择,一给我们每个人敬一杯酒,二我找人妖来喂你酒。”
“我都不选。”
易淮之从床上下来,比起微不足道的头疼,错过眼前的好戏是真的太可惜了。
没有什么比让高冷的人堕落,让理智的人失控更有意思的事。
场子陷入安静,贺一子冷冷盯着跟他说话的人。
他的黑眼球很大很黑,盯着某个人的时候,给人一种被吸进去的错觉。
贺一子转身离开,既然躲不开挡在后面的人,就从中间穿过,肩膀狠狠撞他们一下。
“呦,穷鬼也有情绪啊。”
坐在沙发上的人纷纷站起。
“就是啊,我一直以为穷人最擅长的就是隐忍呢。”
砰!
硬物砸到肉上,发出一声闷响。
贺一子踉跄两步,后背先是传来温热,慢慢黏在身上,吸走全部热量。
贺一子穿的是酒吧制服,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
易淮之站起身来,离玻璃更近。
贺一子背对着,湿透的制服贴在肌肤上,仿若什么都没穿。
看起来像是锻炼过,后背精瘦有肉,宽肩窄腰,漂亮的脊柱凹在背肌两侧。
贺一子深吸一口气,听脚步声,后面人已经走进。
不等他缓好情绪,一拳砸到身上。
“给脸不要脸。”
还来不及反应,一帮人就将贺一子围住,拳头和脚一起落在身上。
疼,很疼,小时候父亲揍他远没有现在那么疼。
每个人都没有收着力气,拳拳到肉。
肋骨处像岔气般剧烈的针扎般的疼,他忍着,控制自己站立。
挥拳砸向能砸到的人。
可一人难敌众人手。
“卧槽,他挠我!”
贺一子深知自己不是这帮人的对手,而且力气已经用尽,每动一下都十分疼痛。
随便抓住一个人,用尽剩余的全身力气狠狠抓住对方。
恨不得手指甲陷入对方的肉里。
那人说完,一群人将他的手掰开,不知谁踢了他膝盖一脚。
瞬间支撑不住身体,垂直跪在地上。
暴力并没有停止,身体受不了疼痛蜷缩在地上。
意识有些消散。
他的脸对着玻璃,易淮之蹲下,透过几条腿注视着贺一子的表情。
痛苦的,挣扎的,倔强的,不服的,疲倦的。
“差不多得了,别打死了。”
李博文站在众人后面,适时开口。
“打死了又能怎样?”
这帮人几乎都是真少爷,除了打球很少运动,打这一会儿都有些累了。
回到座位上,蜷缩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
“就是的,赔个几万,最多十几万,就能平的事,少小题大做。”
“就是的博文,你就是太善良了。”
“是吗?”
李博文的声音越靠越近,贺一子感觉眼前的光被挡住。
眼中由一片鲜红变得暗黑。
眼皮很累,但还是强撑着睁开眼。
李博文蹲在他面前,依旧带笑。
下一秒,将酒瓶插进他的嘴里。
酒水咕咚咕咚灌进喉咙,李博文按住酒瓶。
“6万,便宜你了。”
来不及吞咽,酒大部分顺着喉咙进入肚子,另一部分顺着脸滑倒地上。
易淮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打开摄像头,下意识拍了张照片。
时间定格。
如果可以,谁不想生活在钟鸣鼎食之家,可这世界相当公平,有阴有阳,有生有死,有黑夜有白天......
穷和富相应而生,来回转换。
因此有富不过三代穷不过三代的说法。
有钱、没钱都是一种诅咒。
没钱迫于生计,有钱忘了拼死一搏。
今天在场的这些人生在富贵家便觉得有钱人永远是有钱人,像他的祖辈一样牢牢将钱握在手中,宁可话几百万买一个乐子,也不愿流通到有需要的地方。
与其控制钱财不流通,不如求仙问卜让自己下辈子还能降生在有钱人家。
被灌完酒,贺一子意识渐渐模糊,一开始强硬地控制自己一直睁眼,慢慢眼皮越来越沉。
前方镜子上好像映出一个人影。
蹲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