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桃花·不见卿 第10章 第十章

风木兰和暗卫用手指这般粗的麻绳将几个宵小之辈捆了起来。

“带下去，严审，查出都是些什么人。居然在杨国公的地方撒野。”

暗卫接受到风木兰的命令，攥紧绳头，牵着几人离开。

一旁的高观音不关心这些，反倒是对杨怀瑾与那名突然出现的女子有了兴趣。

以她对弟弟的了解，杨怀瑾就是如此言不由衷的典型。越是对人冷漠，就更有问题。

那女子关心且小心翼翼地挨近杨怀瑾，作势要为他包扎。

但杨怀瑾却后退一步，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藺姑娘勿需客气，杨某自会处理伤口。”

女子的手失落地垂落下来，脸上无比尴尬。

“藺？”风木兰眉头一紧，回首面对那女子，问道，“太医藺长卿可与你有关系？”

女子双手放置侧身，微微俯首：“正是家父。小女子闺名藺芸娘，多谢姑娘。”

高观音不认识藺芸娘，但对藺长卿却耳熟能详。因为此番入京，便是为了寻这位太医为她治心悸之症。只是没想到藺太医还未见上一面，直接先遇上人家闺女。

风木兰简单地给藺芸娘介绍了自己与高观音，见着一直默不作声的杨怀瑾，故意问藺芸娘。

“不知姑娘为何深夜还在山林中走动，看样子，你与怀瑾是旧识。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杨怀瑾鲜少生气地瞪了一眼不嫌事大的风木兰。

藺芸娘似有顾虑，频频抬头看向杨怀瑾。

“芸娘且放心，我想小表哥不会怪你的。我与木兰姐姐只是觉得你一个姑娘家，如此莽撞跑到山林间，十分不可取。”高观音笑着将道理浅显地说与她听，“今夜还好有小表哥与木兰姐姐在，不然姑娘凶多吉少。”

藺芸娘感激地与高观音对视。

“多谢高姑娘。我其实是来给杨公子送药的。”

“什么药？不能等天亮了再说。”风木兰不赞同道。

“风姑娘有所不知。杨公子由于腿疾，每隔几日便会隐隐作疼，犹如虫蚁蚀骨。我算着他要敷的药早已经用尽，却迟迟不见人来配。心想许是杨公子贵人事忙，就自作主张送了过来。实在是这药有点独特，成药之时药性最强，多一天便药效减半。”

藺芸娘边解释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子，遂将其轻轻放在杨怀瑾手里。

“杨公子今夜记得上药，芸娘多有打扰了。”

“你——”杨怀瑾喊住她，在高观音与风木兰的注视下，方才挽留，“太晚了，今夜你就在别院住下吧。”

“这？可以吗？”藺芸娘有点不知所措。

风木兰笑道：“有何不可，今夜你与娇娇小表妹同屋，明早我派人给藺太医送信。你就在别院陪陪我们。”

高观音虽没有说话，但也是面露欢喜地接受这个建议。

藺芸娘觉得与她俩十分投缘，加上年龄相仿，自然也是愿意的。

就这样，别院里多额一位女客。

次日，风木兰早早就喊醒高观音，说什么也要去女汤享受一番。

“娇娇姐，这里的温泉是取自山林天然所成，对你的身子大有益处。你应该多来泡上一泡。”

昨夜三个姑娘家彻夜长谈，藺芸娘这才知晓三人之间，风木兰略长，高观音次之，自己排在尾末。

高观音靠在温泉边，氤氲缭绕，浸湿了散落的发丝。

“芸娘说得多。过几日待藺太医为你诊后，凭他的医术，只怕会有些胜算。”一旁的风木兰摘下敷脸的帕子，也附议道。

高观音透过水气，睁大双眸，心中对两位没有血亲关系的姐妹深感谢意。曾经她困在东宫，所见之人无不是为着自身利益而接近自己。为了家族着想，她开始远离这些人，除非必要，就连宫中的宴席也逐渐鲜少露面。久而久之，众人皆跑去崔妙姌那献殷勤去了。

“有你们的关心，娇娇一定会努力试一试。”

风木兰笑了笑，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

“你若是如此想，便最好了。对了，明日我就该回军营了。”

“这么快。”高观音吃惊了，这才没聚几天而已。

“没办法，边塞告急，那几个莽撞小儿又来闹事。守城的将军不顶事，只能快马加鞭来京城求助。偏偏此刻唯有我闲置，圣上便下旨要我三日后出发。”

“既然如此，木兰姐且放心去，这里有我陪着娇娇姐。”藺芸娘乖巧地说道。

惹得高观音怜爱地伸手捏了捏她水嫩的小脸。

“芸娘对我真好，不如让木兰姐为你在军中物色个如意郎君如何。”

岂料，藺芸娘听完，摇头如捣蒜。

“不可，实在不可。我……我还未考虑过这事。”

风木兰起先还疑惑为何高观音如此说，见藺芸娘如此状，顿时明了，也升起了玩笑之心。

“怎能不考虑呢。我军中好男儿没有上万，也能给你挑出个几千。不过，我想着芸娘妹妹定是不喜这类的，定是喜欢那表面冷酷疏离，实则内心矛盾多变的大冰块，是与不是？”

藺芸娘脸颊微红，娇俏地挥手作势要教训木兰。

“木兰姐，你……”

女汤里三个女子正在嬉闹，此时温泉外，杨怀瑾站在门口。

“少爷，这是……”管理女汤的婆子跑出来，见了主子，好奇他跑这边作甚。

“这里是厨子准备的点心，你帮着送进去。”

婆子伸手接过食盒，欲转身进去。

“等一下。”杨怀瑾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这里是少许提炼出来的蜂蜜，藺姑娘喜欢拿来沾着点心食用。你也送进去，但别说是我送来的。”

“遵命。”婆子又折返取了瓶子。

望着婆子消失在门后，杨怀瑾这才慢慢转身离开，悄无声息如同从未来过似的。

在那日早膳后，风木兰带着弟弟与众人道别后，高观音在别院里觉得愈发无聊了。本来有藺芸娘作陪，哪里知道藺太医知道女儿差点遇险后，勃然大怒，命她尽快回府思过。杨怀瑾自觉理亏，提议亲自护送藺芸娘归家，所以今日别院里只剩下高观音一人。

“早知道把小巧这个丫头带上了。”高观音趴在院中的桌上，后悔自己为何要将小巧借给母亲，不然自己此时也不会落了单。

“喵——”因为太安静，高观音耳尖地听到猫叫声。

她飞快起身在院子查看，果真在一处花簇中发现一只白色的异瞳大猫。

高观音觉得颇为有趣，毫无害怕地将手伸了过去。

这只猫似有灵性，歪着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你好乖，你从哪里来的？”高观音扑哧一笑，摸了摸白猫。感觉白猫听懂了她的问话，居然扬起尾巴，从花簇里跳了出来，没有跑开，却是频频回头望着她。

“你这是要我跟着你？”高观音聪慧，一下子就猜出了这猫的用意。

白猫无法人语，只是在前面带路，领着高观音走出了别院。

当然出来前，高观音同管事说了一声，如此才不会引起慌乱。

“你这是到底要带我去何处？”高观音已经跟在这白猫后面许久，这猫也着实成精了，胆大得很，一点都不担心她跟不上。

约莫走了有半柱香的时间，高观音鼻尖早已经冒出一层薄汗。就在她快要放弃时，隐约听到细微的小猫声。

白猫猛地跃上树枝，摇晃着尾巴。

高观音缓缓靠近，低头一瞧，发现在树下有一个大洞，这几声猫叫声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所以你是要我帮你救孩子？”高观音跪在洞口，目测了下深度，“还好不是很深。”说完，便捋起袖子，伸手进去逮那几只小家伙。

“好了，你们这三小只，以后别再调皮了。”高观音笑着拍了拍几只小奶猫，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黏上的尘土。

见白猫一家子离开，她抬头看了看周遭的环境，苦笑道：“就这般抛下我了。”

因为是白天，高观音反倒不怕了，闭眼就能感受到拂面而来的微风，满目都是翠绿，有股令人安详的感受。

自打重生之后，高观音从没有如此放松过。眼下，没有外人，天地间唯有自己。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也不为是一种全然的解脱。

高观音展开双臂，慢慢踱步，如同鸟儿般，幻想着自己能飞出京城这个大笼子。

“属下所说的皆是事实，望主子明察。”

倏然，高观音睁开了眼睛，循着声音挨近。隔着一颗大树见到不远处站着三名男子。两人背对着自己，无法看清样貌。而正对自己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谁——”

一声叫唤，伴随着就是“嗖嗖”几声，高观音顿时惊吓得瞪大了眼珠子，避身的树干上排满了好几只袖中箭。

高观音的脑海一片空白，来不及看清，只觉得自己要尽快逃开此处。

她跌跌撞撞地借着林间的掩护，停不下来脚下的步伐。也因此没看清脚下，一个不小心竟被路上的树桩绊倒，手滑在地面上，擦出了血红。

“还往哪里跑？”

男子一把攥起她，却在瞧仔细后，呆住了。

“高小姐？”

高观音认出了这人是楚逸，那么不用怀疑，那身后渐渐清晰的身影就是李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