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沉,天色将暗。
栖在枝桠上的鸟雀被惊起!十余个黑衣人手持长刀冲进了谷底,一行人沿着河流上游搜寻,那半人高的灌木丛也被长刀砍了砍,没有异常才走开。
“大哥!这有东西!”一男人惊呼,手掌握着块沾血的石头,那坚石上还有一丝衣料上挂下来的绸布。
“是他们。”被叫做大哥的胖子喊了一声:“快沿着血迹找——”
那石块上的血迹断断续续,竟蜿蜒向上游的山林之中。
一行人步履匆匆持刀走入山林!
杂乱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石壁后的颜书才敢松开捂住鼻息的手,她双手勒出血痕,湿漉的发丝成缕的贴在沾满血污的颈侧。
颜书抖着手探向身侧人的鼻息之下,很微弱,近乎于无。
她咽了咽干哑带着血气的喉咙,人才被她伪装的血迹引开,他们得赶紧找到一个庇身之所。初冬夜寒,又浑身湿漉,要是再不生火,他们不是血流干而亡,便是被冻死。
“嘶”长剑随着颜书坠入山崖,不知所踪,她现在只有腰间挎着的长鞭。和方才上岸一样,颜书拿长鞭继续绑在崔策问的腰上,另一侧鞭子绕到她的肩上,步履虚浮的将一身血色的崔策问背在了背上。
“......呃”最后崔策问昏倒时,划向水中那段坡路是颜书垫在了身下,背上亦是血肉嶙峋,此时男子的重量压迫在她背上的伤口上,这疼痛让颜书瞬间牙齿打颤。
黑暗吞噬山林,初冬夜里寒风作响,一面色煞白如纸的少女背着一高大的男子脚步蹒跚的走进一石缝内的山洞之中。
“崔策问、崔策问?”将他放在了山洞的地上,颜书眼前发黑,双手支撑在地,她轻轻拍了拍崔策问的面颊。
那素日端正俊俏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神情,惨白的脸一片死寂,颜书指腹按压在他颈侧的脉搏,已经虚弱的感受不到脉搏了。
“我......我在......”他双目费力睁开,说话间,喉口又滚出鲜血,嗫嚅了片刻,颜书才听清他说什么。
“崔策问,你醒了!”颜书大喜,她冰凉的手握住他费力抬起来的手,“你放心,我们揽玉山庄在碧城有暗探,我们一定会获救的。”
崔策问沉沉的黑眸看着她,视线逐渐模糊的眸子里,映出的是她脸上血污、但依旧明亮的眸子,亦如一只从不服输的灵鹿,嫉恶如仇,敢爱敢恨,让人忍不住向这鲜活的靠近...
“你知不知道......我其实......”
“知道、知道。”颜书连忙应声,制止了他继续说话,他现在多说一个字,便多耗一分气神。
“......”他的鼻涌出鲜血,张唇费力的喘息,“有些话......不说便来不及了...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和你”
“你别说话了,我们一定可以活着出去。”颜书双目赤红,将他扶起来靠在阴潮的石壁上,颜书抿了抿干裂渗血的双唇,道:
“你要说什么等活着出去说好吗?我都答应,你可是江湖人称的无月公子,死在这也太窝囊了!”
颜书恨自己没有跟着外外爷学医术,如今只能束手无策。
靠在石壁上的男子突然安静了下来,恍若没了呼吸一般。
颜书脊背僵硬,她心底发沉,后知后觉转身看向身后,那半拖半背进来的痕迹,蜿蜒出一地的血线。
血......血、木炉草!
她摇摇晃晃坐起身,腰间一紧——崔策问手上攥着她腰上挂着的一枚破损玉牌。
颜书发抖的手指将玉牌解下,又将绑在他身上的铁鞭解了紧紧攥在手里,脚步虚浮的走出了石缝。
也许他们在那呆上一个时辰就能等到揽玉山庄的人来,可崔策问等不得。颜书做不出让伙伴死在她面前的事。更何况,无论是扁良复、还是崔策问,都曾以命相救。
四哥曾说过,木炉草多长在木炉山和周边山脉,这河道上游连通木炉山,也许运气好些,能在那群西幽人发现之前将药采回去。
没了内力,她的体力大不如前,颜书费力撕了裙摆,绑在她汩汩流血的腰侧,像是没有痛觉一般,用力勒紧打了个结。
夜色降临,林中逐渐漆黑,万籁寂静,只有河流的哗啦水声,颜书双眼发黑的靠在树边,按理说,那群搜索的人应该点了火把搜寻,可这林中无一处光亮,安静得实在不寻常。
颜书躲在地上摸索,借着微弱的月色寻找那木炉草的踪迹。
猝然!一声枯木踩断的咔嚓声在不近不远处传来。
颜书瞬间屏息!
可就是那么一息之间,一支箭矢如霹雳闪电般迅速穿过草丛,直冲颜书而来!等她看清之后翻滚躲闪,臂上已被箭矢擦过,那衣裳瞬间被血染了殷红。
“......”她躲在树后,脊背微弓。
“这传说中的揽玉山庄也不过如此,怎么,你颜家大小姐属缩头乌龟的?”几个男人嘲讽一笑,脚步声越来越近,如同催人的鼓点。
她瞥了眼身下的陡坡和灌木丛,瞬间滑了下去!
来人总共三人,这群人分散搜索,颜书现在庆幸只有三人过来。一身形魁梧的络腮胡拿着长刀走进,“他娘的,人呢——唔”
话音还没落,一长鞭犹如游蛇一般从陡坡下窜上他的脖颈!颜书手指勒得发白,死死将他拖下、拧断脖颈。
“找死!”剩余两人跑过来怒喝一声,其中一人掌心内力催动,一道强劲的罡气拍在颜书的后背。
刹那间,她后心一震,剧痛顺着脉搏传遍全身,颜书不受控制的吐了一口心血......
她仰面倒地,听觉渐失,眼睁睁看着另一人的长刀对她的脖颈举刀而下——
... ...
一场突如其来的冬雨让碧城增加了几分寒气,不耐冻的人已经披上的棉袄,街巷行人步履匆匆,生怕在外受了寒。
天尚未亮全,碧城一简单的阁楼内,女侍步态慌张。她身后跟着一挎着药箱医女,二人着急忙慌的推开双扇雕花门。
“昨晚就热得很,现在整个人就跟火炉似的,这可如何是好。”女侍边说着,边掀开了庭芜绿云纱窗幔——
榻上躺着的女子年纪看着不大,双眼紧闭,羽扇般的眼睫在苍白的面颊上投出淡淡的阴影,瞧着是个相貌明艳的姑娘,就是有些进气没有出气多了。
“这......我也是无能为力,这位姑娘伤了心脉,怕是只有内力护心才能救一救了。”医女面色凝重。
“内力最好的就是公子,可公子内力属寒性,这风云药铺上哪找内力浑厚的人给她护心脉?你先去药铺里将那千年人参给她吊着命,我去找找三公子。”
女侍为她掖了被角,连忙小跑出了门。
这是风云药铺的后院,昨日日暮时分,有一自称揽玉山庄密探的人匆匆来访三公子,没说几句话,便见三公子带着近侍匆匆出门。
夜里回来便捎上了这位上次在风云药铺大闹的姑娘,且这姑娘浑身是血,连那面容都是惨白到透明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奄奄一息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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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阴阳馆 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