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你卸冠吧。”
沈淮川头上戴着玉簪,楚昱寒拥着,将人送到梳卸妆的位置上,催促他坐下。
“不必。”
沈淮川半推半就,最后坐下。
楚昱寒站在他的身后,摸着他不算柔软的乌黑长发,对着铜镜,上面映照着两人的脸庞。
感受着手中发烫的长发,享受着不属于他的幸福。
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脸上也掀起不属于他的笑容。
“这两日我总能想起,我和你初见时候的样子,明明不过是半月之前,我却总觉得中间隔了很久,我们两个人之间也隔了好多。”
沈淮川能够透过楚昱寒的那双眼睛感受到他无所依靠的孤寂。
沈淮川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看到那种眼神的感觉,他想要避开他的视线,可每当视线不受他控制的撞在一起,那种熟悉独特的感觉充斥在他的胸膛,酸涩的感觉就像是在大脑里炸开了锅。
明明穿着鲜艳的华服,知道他并不良善,甚至算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可那种异样的感觉犹如潮水,密密麻麻涌在他的心脏。
对于楚昱寒,有过恨,但还是忍不住的心软,沈淮川不明白那种感觉是来自什么,因为这是他从前没有过的。
他很难拒绝楚昱寒的拥抱,那种熟悉和安稳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依恋,舍不得的那种想要。
对于楚昱寒,他不许别人触碰他的头发,就连他师兄也是知道他这个习惯,不喜欢和外人过度亲近。
依照沈淮川以往的性子,对楚昱寒的某些行为,可以算得上纵容。
他沈淮川是对迷药免疫,但那并不代表其他的蛊术就对他无效。
沈淮川垂着眸子,低声的说,“那是你不够了解我,你是陛下,我们两个人之间有着一条跨越不过去的洪河。”
“我是楚国的皇帝,可我要不是,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我知道你不想听,但我还想告诉你,我小时候,有个弟弟,我们两个人不受宠爱,就呆在冷宫,算了,说个你知道的地方,东轩楼,我们兄弟两人有段时间被关在那里,日子过得和你没差多少,他特别喜欢荷花的图案,就是你荷包上绣的,他总叫那个莲花,他还那么小,我很自私,想着有个人做伴,饿死渴死困死在那儿也没什么……”
沈淮川:“后来呢?”
楚昱寒:“他死了。”
沈淮川:“他怎么可能死了?他死了,先帝为什么还留下你?”
楚昱寒摸了摸他的头顶,笑了下:“骗你的,他去和亲了,只是,后来,他没传过信回来,我没再见过他,或许是已经忘了有我这个哥哥吧。”
楚昱寒露出明显痛苦的神色。
沈淮川深有感触:“他是你弟弟,怎么可能会有王爷离国和亲,和亲纵然是方法,但这岂不是打了先帝的脸?先帝但凡是有点骨气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楚昱寒温柔的笑了:“嗯,先帝或是晚年无能,死昏头了,太晚了,你今天累了一天,我抱着你去床上吧。”
沈淮川故事没听完,虎头蛇尾的故事。
“那你呢?暂且相信你的话,按照你所说,他和亲后,东轩楼就剩下你一个人,先帝大发慈悲将你放了出来?”
“嗯。”
楚昱寒一本正经的,编纂着不属于他的过往,脸上的笑容依旧,平静坦然的说道:“你猜对了,先帝送走他后,心中忐忑,将我接了出来,送到了他的寝宫亲自抚养,在外人眼里,确实也算因祸得祸。”
“我称他先帝,你不应该叫他父皇,也是,他折磨了你几年,你不认他也属正常,那样的折磨,你能活下来,确实不能再让人苛求其他。”
沈淮川躺在床上,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遥遥出神的看着坐在床榻的楚昱寒。
沈淮川的心思跑完,脑海里似乎朦胧出现了两个小孩相互扶持的身影。
若是楚昱寒说的属实,那他的小时候确实不易,东轩楼的那些年,能捡回来一条命就不错了。
楚昱寒又觉得他简直是疯了,逼他进宫的人是楚昱寒。
他三言两语讲述他的过往,为什么他的心会揪住,会不自觉的回望属于他的过去,去发自内心的心疼楚昱寒。
他该去恨他的,而不是在这儿陪着他,听他回忆往昔。
何止几年。
从东轩楼出来的日子也不是什么所谓的因祸得福,先帝亲自抚养也不是什么好事,可这些,沈淮川不需要知道。
楚昱寒也不想让他知道。
一开始,楚昱寒确实是存了想要让沈淮川心疼的心思来说。
后来,看到沈淮川真蹙起眉头,楚昱寒又懒得再回忆了。
是他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