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见你们并非寻仇,我只想确认,我师兄是不是还活着?”
沈淮川来了趟军营,那些个土匪虽正式收编入营,可还是惧怕官兵,一眼就能认出他们那群,见到他也跟老鼠见到猫,本来严肃的他忍俊不禁地笑了。
“都起来,我来这不是以楚景王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师弟的身份请求你们,不要被任何人的威胁和干扰,若是知道他的行踪,希望你们能够如实相告。”
无论沈淮川怎么绕来绕去,几人的措辞都跟楚昱寒所说相差不大,沈淮川也歇了心思,回了楚景宫,既然周庭还有活着的希望,他就要亲自去找。
沈淮川去了趟楚怀宫,看着周围陈设,似乎回忆起许多和楚昱寒的点滴,那些并不算美好的误会,柔情,闲乐,犹如走马灯,拉扯着他的神经,似乎在做最后的挽留。
楚昱寒也不知身在何处,沈淮川又回到楚景宫,各种滋味涌入心中。
就算没有周庭,他或许也会选择离开,不过是因着他的缘故提前罢了。
沈淮川对于楚昱寒那种莫名信任和空前的依赖有时候他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自从那次亲眼见他用匕首洞穿自己的胸膛……内心不只是震撼,更多的是害怕……
沈淮川并非一直被师父养在山里,闭门不出,他偷偷下过山,见惯这种场面。
沈淮川猜测可能是楚昱寒的手段,他或许不是所谓的“暴君”,但能从吃人的后宫中爬出来,经历过各种苦楚,狼窝中杀出来的,也绝非良善之辈。
明明两人幼时从未有过羁绊,可对这个人他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哪怕听到楚昱寒欺他骗他,也是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哪怕他对楚昱寒万种不满,却也抵制不了他的亲近,他不想楚昱寒去死,那次失言说的话,他说完就后悔了,不然,也不会为他挡箭。
这个人是霸道的,这或许他有时候根本看不懂这个枕边人,从除识的误会到现在,他们两人之间似乎总是隔着一道薄纱,两人都闭口不谈。
他的性子自从入了楚宫后就被磨了太多,沈淮川以自己想逼,楚昱寒没办法将他关进楚景宫,时至今日,更是不惜封他楚景王,共摄朝政。
沈淮川不想信任在无数的猜疑中损消干净,没有周庭,也会有其他,除非他这辈子身边只有楚昱寒。
楚昱寒信他,却更想占有他,他早该离开了,这几日的贪恋只会越陷越深,楚昱寒的温柔是沼泽,漩涡,试图将他彻底卷入他的世界,拉他沉溺,醉梦。
戒酒!
若非遂城入京那次非要拉着周庭喝酒解暑,喝的烂醉,就不会和他同床共枕,也不该有后来这一切,他不该再留下继续荒唐!
就当作是黄粱一梦,也该醒了!
是夜,沈淮川以比试为由将人约来,楚昱寒欣然赴约,且顺从沈淮川将禁军调离楚景宫。
“最近政务很忙?”沈淮川给楚昱寒夹了一个菜,“和燕国有关吗?我看你最近回来的都很晚?”
楚昱寒受宠若惊,又惊又喜,慢慢地品尝着沈淮川夹来的饭菜。
“既然要比武,何不在外用餐?这屋里岂不是太局促?”
沈淮川看了眼香炉,睨了他一眼,“废话多,我嫌暗不行吗?”说完,又被他夹大筷子饭菜,示意他闭嘴。
楚昱寒乐得享受,似乎心情很好,微笑道:“我只是怕你不尽兴,既然是陪你,我当然是听候差遣。”
几天,沈淮川伤口早痊愈了,楚昱寒不怎么出招,一直防御,沈淮川则是一直默默关注炉子。
他避开宫人,偷偷换了里面的香料,用太医给他的安眠药物做成了迷香,点放在其中,他已经隐隐闻到怪味,但两局下来,楚昱寒并没有任何要昏倒的异样。
一味避让,第三轮,沈淮川实在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出手?”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淮川,我从没忘了对你的承诺,无论你想要什么,今后也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
楚昱寒望着他,深情又痴迷,温柔道,哪怕是自由,他早就答应淮川,这辈子要一直护着他。
他万分渴求他留下,伪装成任何模样都在所不惜,可又知道他在不开心。
他卑劣,恨不得给他最好的,又将人囚禁起来,他是个疯子,骨子里留的是楚氏一脉的血。
可淮川不是鹦鹉,他似乎明白先帝为何那么执着长生,不惜利用那么多人来达成私愿。
楚昱寒前日接见完术士后,那人说,有缘无分,一死一伤。
他们两人当真只有这个结局吗?
淮川怎么能死,他是个怪物,老天爷要命,也该夺了他的那条。
楚昱寒恨不得将自己弄死,将自己关了一天一夜,却等来了沈淮川的邀请…他欣然应下,假装没看出他的意图,将禁军撤了。
最后的时光,交在他的手里,楚昱寒心甘情愿。
他的淮川啊,太着急……太容易被看透了…将来他一个人在江湖中会被骗的…
……
……
听着楚昱寒的话,沈淮川不由得烦闷,说了句“没意思”,转身坐下。
他表面冷静,内心却是掀起一阵汹涌,他无法平复下心情,楚昱寒之于他,犹如鸠酒毒药,每当他下定决心,他的几句话就撕破他所有伪装。
沈淮川宁愿楚昱寒……那些挽留的话楚昱寒不止说过一次,可今晚的却让他莫名觉得内心一颤,心脏处麻麻的。
迷药的味道,越来越重了,沈淮川扭头看了他一眼。
楚昱寒的眸子变红,怪异地盯着沈淮川,他的双手按在桌上在微微颤抖,这个状态跟平常完全不一样。
沈淮川连忙踢倒迷香,浇了一壶水,将人扶到床上。
楚昱寒隐忍地攥紧拳头,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沈淮川抵住他试图陷入手掌的指甲,不让他自伤。
“是不是因为迷香?”
楚昱寒为什么会对迷香,这么抵触?
楚昱寒只道:“我没事。”
“你先回答我!”沈淮川恨不得一巴掌打醒他,咬牙道。
……
狂风大作,外面忽然刮来一场大雨。
风雨飘摇,大殿内烛火闪动着焰火。
周庭提了一杯酒,直白地说道。
“多谢燕王陛下多日款待,在下一过一个俗人,实在不明白也不值得陛下花费这么多苦心和时间,至于合作一事,这几日我一直在等着陛下坦白,陛下却一直瞒着自己身份,显然是没有合作的诚意,就此让我和师父告辞吧。”
“我一直以为这是我们心照不宣的事情,你站在燕国的土地上,虽然没把你们带入宫里,但要是现在还蠢到猜不出来我的身份,那我们也没有要合作的必要了,不是吗?”燕王气定神闲道。
“燕王陛下不妨将话说得更明白些,我一个江湖混子,只略有几分武功,楚昱寒身在楚宫,有数万禁军把守,我师父更是身中剧毒,楚伐燕在即,燕王殿下究竟想如何和我合作?”
除了刚被虏过来的几天被关着,从他松口刺杀楚昱寒时,这人就开始以礼相待,如今,到底落在这人手里。
近几日,他仔细观察过这片区域,环境并不差,只是四处都有护卫,燕王谨慎,若非昨日意外,他也未必知晓他的身份,何况来到燕国这些天,和燕王也是夜里相见。
“现在时候未到,周公子又何必着急?我和楚昱寒不一样,那个人心狠手辣,就连相处多年的手足,也能狠下心,我对待盟友一向大方,周公子来燕国这么久,一直和你师父在一处,我何曾限制过你们二人的自由?燕国之地任尔出入,我还怕你们迷路,派了是侍卫一路护卫,这都是我的诚意相信周公子能够看到。”
周庭刚要开口,燕王又继续说道:“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楚昱寒,是他将你赶出京,羞辱你,也是他让你和你师弟不得相见,楚虽强大,但并非毫无弱点,我已经找到了他的弱点,待是时候,一定会你们师兄弟团聚。”
周庭本就没有什么谈判的筹码,他只想多从燕王口里知道些关于淮川的近况,他被虏来,他必定忧心,只是相距甚远,难通音讯。
大雨肆虐,劈哩叭啦的雨声就算在屋里也听得清楚,闷湿且冷,让人回忆起无限的痛苦和噩梦。
楚昱寒刺痛地捂住头,沈淮川抓不住他的手,眼见着他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突然就像个小孩突然蜷缩起来。
他的眼神是渗透人心的冰凉冷漠,带着让人心悸的攻击性,狠辣非常,但沈淮川没有错过他肩膀处微微颤抖的动作。
他在害怕……是因为迷药…还是雨声?
初见时候,周庭也用过迷药,屋里也就他们两人,楚昱寒也并没有像今天一样发狂,今晚的楚昱寒太奇怪了。
沈淮川就像突然闯进怪物的世界的人,楚昱寒的兽性被黑暗和雨声激发,外面霹雳啪嗒的声音就犹如落在他这个怪物身上的鞭子,又冷又狠,疼得他连求饶声都发不出来。
楚昱寒的脑子一片混沌,无法控制,只能尽可能的远离沈淮川……否则……他该死,怎么能在淮川面前犯病?
啊,一声嘶吼,随之楚昱寒抱头滚在地上。
沈淮川双腿犹如注了铅笔,他心中歉疚,他从没想到楚昱寒会变成这样,他艰难地走下去,重新抓住他的手,“楚昱寒,你看着我的眼睛。”然后捧着他的脸,“楚昱寒,你清醒点!你到底怎么了?”
楚昱寒定定地看着沈淮川,突然反拧着沈淮川的胳膊,将人缚在身下,沈淮川看出他的不对劲,一心扑在他的病情上,想问出个究竟来。
他到底怎么了?在犯什么病?
沈淮川忽然就被人擒住胳膊,楚昱寒的力气格外大,仿佛不受控制地擒住他,他眼神是疯迷的,双眼猩红,“你喜欢什么地方?”
外面的大雨声像是助兴,楚昱寒此刻就像只抓狂的怪物,抓住了心仪的猎物,迫不及待地想要啃咬起来。
“楚昱寒!你别这样!你好好看清楚,别冲昏了头!”
楚昱寒突然开始撕扯他的衣服,他的手游动在其中,似乎成为一个听不见任何声音的怪物,身下的挣扎是害羞的邀请。
沈淮川不知道怎么能让他清醒,是他自讨苦吃,若非让楚昱寒撤了禁军,外面的禁军早冲进来将他拉起来。
“起来!”
沈淮川推不动身上压着的男人,只能挣扎来抗拒他的亲近,楚昱寒似乎听不见他的声音,只是一味地想要在他的身上留下属于他楚昱寒的痕迹。
他的胸膛紧贴地面,绝对力量的打击下,任何招式都不起作用,他和楚昱寒的武功不止差了一点,他来不及再想楚昱寒的武功有多强,那分明是有人超乎常人的力量。
沈淮川被压迫着,低着头,基本没有站起来的可能,只能趁他不备,利用腿发力,慢慢匍匐前来。
“你想去哪?”
楚昱寒的声音冰凉,这种前所未有的绝望,让沈淮川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
……
楚昱寒彻底打碎了他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