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
若是可以,楚昱寒私心是不想让沈淮川再见到周庭的。
只可惜,昨晚沈淮川临闭眼,睡梦中一直低声喃喃的嘟囔着,可见此人在他心中的份量。
周庭看了一眼来人,不是想见的人,甚至可以说是讨厌的人,大仇尚未查清楚之前,半个凶手出现在他面前,不动手杀他已经算是遵守他对师弟的承诺了。
地宫宽敞,他不耐烦的撇过脸去,冷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周庭憎恶的盯着地上,故意恶心他,说道。
“淮川呢?楚昱寒,你来这儿干什么?那一剑是被师弟挡了,但不代表我会就此作罢,放任你这样的暴君活在世上,是楚国最大的灾难,使不出光亮点的招数,把我关在这儿算什么本事,故技重施,该不会你又移情别恋,爱上了我吧?”
“你真的很擅长伪装,淮川受你蒙蔽,被你假想的温柔给骗了,发现不了你的无情,一个能面无表情做出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登基之日,血洗楚宫,横扫朝堂,使得楚国一日内万人哀嚎,血流成河的一个人,甚至还要赶自己的弟弟去敌国和亲,这样的一个人就算装得再单纯,骨子里也是凉薄冷血的。”
楚昱寒冷眼看着眼前人,要不是周庭,沈淮川本该在他身旁,何必为了他冒险?
楚昱寒眼神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夹杂着明显的嫌恶,他按捺住想要杀了他的心。
区区一个丹王,若不是周庭所谓可信的真相,何至于浪费这么多的时间?
“聒噪。”
周庭抬起头,和他对视着,眼中完全是无所谓,昂着头,唇角挂着得意的笑容,“楚昱寒,只有死人可以闭嘴,你敢杀了我吗?”
“想死还不容易。”楚昱寒沉着脸,“方法不止绝食一种,这种也太容易被人察觉了,真正你应该将拿刀自刎,亲手割下自己的头颅,对着仇人认输,顺便想想怎么跟底下枉死的父母交代,他们拼命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求死的。”
“你说,一个大男人既没有报仇的本事,心思却深沉,非要将自己的师弟陷入绝境才算甘心?周庭,外人的话你深信不疑,和你相伴多年亲入兄弟的话,你却要再三试探。”
沈淮川扭曲的笑着。
“怎么?嫉妒了?他是我的师弟,他心中的兄长,而你,没有任何资格插手我和他的事情。”周庭笑了,眼中露出些不屑,刺激他,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割裂的痛快,说道:“楚昱寒,你这是在害怕?淮川为了替我报仇出宫,你怕我事后抢走他?和他一起远走高飞?对,他答应过我,我们会一起离开燕京,回到师父身边,师父为煤,我们两个人一辈子都不分开。”
“谁给你的胆子?”楚昱寒目光凌冽,白皙的胳膊青筋顿起,抓住周庭的脖子,将人抵在墙上,眼神冰凉,威胁道,“周庭,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这世间能让我忍下的人只有他一个,他不高兴了,你就没活着的必要了。”
“楚昱寒,你不敢动我。”周庭哈哈大笑起来,扶着楚昱寒的手用力,“杀了我啊。”
“一心求死的人本来就不该活着,我不会动手杀你。”
楚昱寒卸了力气,任凭周庭跌在地上。
“连自己的仇都需要别人帮忙报的一个人,不配和我争,何况就算我和你决斗,你也打不过我,与其让你多个由头去他面前卖惨,还不如都随你,烂透了,让他嫌弃最好。”
“你什么意思?”
“你和淮川告别师父出谷,是他主动开的口,他为什么怕你死,你难道不清楚吗?你的仇恨要牵连上他,你倾诉给他,他如何能不帮你?你根本不配做他的师兄,不如他聪明,武功比不上他,你故意利用他,用他的心软带你出谷,拉着他踏入丹王府那个火坑。”
周庭盯着楚昱寒:“你怎么知道?”
楚昱寒没回应他,留给他的只有硕长的背影,和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好好活着,大仇得报,你就没有留在的理由了。”
丹王府。
“楚昱寒此人性情凉薄,沈淮川,曾经楚宫内有一个皇子也叫沈淮川,昔日夫人沈氏宠冠楚宫,就连他的孩子也是随他的姓,听说,父王和沈氏初见时就在淮川,要不是被楚昱寒设局,将人送往燕国和亲,又岂会被人暗杀?”
“这是何意?”沈淮川困惑不解,“我以为沈淮川是因为救楚昱寒才前去和亲的。”
丹王意味深长的笑着,眨了眨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说起来你和那沈淮川也是有缘分,竟然连名字都是一样的,沈淮川被楚昱寒欺骗,如今又换了你来,这都是因果啊。”
“我有时就会好奇,那楚昱寒是不是将你认作了他,对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楚昱寒竟然甘心利用他。”
“那是楚昱寒的事情,和我无关,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如今师兄死了,我在这燕京已无眷恋。”
沈淮川内心翻滚着酸涩的滋味,他又不是那个“沈淮川”,再波澜的故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又说道,“查清真相,我要带着师兄的骨灰回到师父跟前,至于之后,隐瞒姓名,行在江湖,也未尝不可。”
“淮川,有关系,而且关系还不小呢。”丹王将人拉在跟前,拍了拍他的手,徐徐开口。
“那训烙场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去的,除非取得楚昱寒的信任,否则……我并非是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上一个我派去训烙场的影卫,不仅没救出要救下的,再也没出来过,那个地方,只进不出。”
沈淮川反驳:“他许诺让我进去。”
丹王悠悠的开口,“既然楚昱寒那么信任你,你为什么不在吃食上面下手?岂不是更容易些?杀了他,趁着楚国内乱,溜进训烙场将周庭的尸体偷出来。”
沈淮川听出丹王试探的意思,上半身有些僵硬,眼皮狂跳,手从丹王手掌中滑落,落在丹王眼里,就是慌张逃开,想要回避这个话题。
丹王微笑,解释道:“你看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楚昱寒那个人最擅长的就是伪装,沈淮川是沈夫人骨血,先帝尤其宠爱,竟然去陛下面前给他求情,父王不答应,他为了对抗,硬是跟着楚昱寒一起去了冷宫,楚昱寒对他……大抵是亏欠。”
“他现在心悦你,他要报仇,这些就是你的武器,当然,我不会逼你,你先在这里住下,放心,我不会找人监视你,你安心住下,论最后给我的答案是什么,我都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