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川又睡了个回笼觉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踱步到厨房,将人聚到一块儿问。
“你们当中,谁做饭最难吃?”
鸦雀无声,沈淮川摇了摇头,也是,只有认领好的,谁会无端要这种…他眼神变了变,笑着从中挑出个背影跟他有几分相似的人出来。
“那就随便抽一个出来。”
“你跟我来。”
沈淮川将人安排进厨房,做莲花酥的东西早准备妥当。
沈淮川没留下来监工的意思,相反,他十分信任此人,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就出了门。
沈淮川准备去冷宫那里走一趟,他还没去过冷宫看过。
前脚刚踏进门,萧条的院落,悲苦的风声,压抑的愤懑,几乎笼罩在他的身上。
沈淮川怔了下,身边就突然冒出个侍卫来,“沈公子,冷宫那里可不太平,陛下要是知道您来到这儿,一定会担心的。”
沈淮川微微皱眉,“你就告诉他我在做莲花酥。”
“就算那个人身形和您相仿……”
沈淮川打断他,“他能认出来,你们不一定能认得出我们二人。”
“或者,还有第二种选择,你去告发我,可事实上,陛下只是不许我出宫,还从没说过不许我进冷宫瞧瞧。”
沈淮川镇定自若,对上挡在身前的侍卫,眼神坚定,“我不会有危险,若是你不放心,可以跟在我身边。”
就算楚昱寒在他面前,此刻也是劝说不动沈淮川的,那侍从拗不过,挪来了身体,站在沈淮川的一侧,眼神警惕的看着四周,扫荡着可能出现的一切危险。
沈淮川踩着地上的干草,咯吱咯吱的声音挠的人心痒痒。
从玄关穿过,有成排的房间。
各种声音犹如催命的魂,欢悦的,跳脱的,愤恨的,嘈杂的腔调冗杂在一起,传来出来,听不清声音。
沈淮川站在屋外,似乎能够窥见那一间间屋子里女子的惨状,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回忆着过往的荣光,那些个幸福的日子如今成了捅向他们的利剑。
他们哪管得了利刃上面沾着鲜血,只疯迷的来回吞噬自己的精力。
沈淮川不敢想象这样一个让人丧失一切的地方的存在,寸草不生的地界,人没意义支撑,只能麻木的活着。
沈淮川第一次这么清楚的感受到楚宫是一个吃人的地方,这里没有江湖中的舞刀弄枪,打打杀杀,却毫不逊色那里的残酷。
沈淮川头也不回,迈脚出了冷宫,他自认为,这几个月来见识到的就是真正的楚宫,他去过东轩楼,遭受过排挤冷眼,到头来,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时日。
短短几个月,在楚宫经历过的一切,让他有了留下的念头,可这里,楚昱寒谁真正地主宰者,有着绝对的权利,他身边以爱为名,监视着他的侍从,听的是楚昱寒的命令。
他甚至比不过笼中鸟,鸽子还能时不时飞出楚宫,翻过高墙,瞧瞧外面的风景,恋家之时再回来。
楚昱寒或许对他有过喜欢,可他们并没有什么浓厚难以抵消的情谊在,有着血缘亲情的丹王尚且身不由己,更遑论他?
杀了他,楚昱寒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全看他个人的心意,甚至无需跟朝臣商量。
两个人的身份摆在这里,说到底,楚昱寒是帝王,生杀予夺,均在他一念之间。
沈淮川的底线和原则随着楚昱寒的试探在一点点的放低,楚昱寒像是精心设计了一个完美的圈套,用了几个月的时间,耐心等待猎物上钩。
沈淮川更是没办法放肆的冲着楚昱寒发火,耍小心机。
他沈淮川在这个楚宫中,受的是楚昱寒的庇护,他只要在这个宫里,时刻就在楚昱寒的掌控之中,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根本没有隐瞒楚昱寒的可能。
而楚昱寒,他的所有行踪,他的所作所为,沈淮川无权知晓,一语成谶,他只是被楚昱寒关着的兔子。
送鸽子也是为了警告他,不能越界,要习惯楚宫的生活,等真正彻底融入楚宫,就算放他出宫,甚至不用楚昱寒出手,也会忍不住自己回来。
只是沈淮川一直没能瞧得出来,可这趟冷宫去的值,甚至不需要宫中有心之人来挑拨,沈淮川想,他真蠢,愚蠢的很。
他是楚昱寒逗乐的鸽子,喜欢的时候,可以肆意玩闹,任凭如何,楚昱寒都不会生气。
可一旦宠爱不再,有了新宠,也是个要被重新送人的结局。
沈淮川地手指泛着冷意,嫣红的唇角失了颜色,明亮的眼眸黯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