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沈淮川从床上翻了个身,手臂扑了个空。
熟悉的人没在床的外边。
沈淮川这两天睡得很熟,实在没听到旁边人的动静。
手臂一伸一揽,悬在半空中,呆滞片刻。
大床上空荡荡的。
整个屋里也是只剩下沈淮川一个人。
沈淮川略感失落,哀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
脚步慢慢碾着,看着这个屋子的个个角落,似乎是想要记住这里。
明明知道又不是没机会再见了,可沈淮川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江湖里呆的久了,总觉得最近日子过得太平静些了。
尤其今日,沈淮川心中总是不安定,似乎眼前的东西让萌生了一种不真实感,那种不踏实感犹如一把手遏制着他的喉咙。
他无法归咎出那份摇动的心究竟是为什么,最后也只能浅浅的将它归于表面原因。
或许……是因为在这儿住了几日,真对这里的一切有了感情。
这会儿真要他搬出来……
沈淮川不喜欢动来动去,麻烦,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他是不想承认,心中堵着一层东西在,不舒服,他对楚昱寒的依赖越来越深了。
总感觉身体是有记忆的,明明规规矩矩,难道就是因为同床共枕过?
沈淮川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也无法来判断。
这个地方,楚昱寒这些天养伤的日子,这几天的相处,点点滴滴,沈淮川过得不差,一应俱全,楚昱寒没有亏待他。
只是,沈淮川开始想要的更多。
沈淮川没法描述那种想要的滋味,至少可以确定的是对楚昱寒将留在这儿没有之前的排斥,对于楚昱寒的肢体接触,还有那种隐隐的期许,就是想要,想要的更多。
那种感觉是慢慢叠加的,沈淮川有时候就在怀疑,是不是楚昱寒晚上偷偷在他身上下了蛊,才让他不受控制,心甘情愿,慢慢的迷恋上他。
沈淮川觉得自己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沈淮川不知道楚昱寒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仿佛他人站在这个屋子里,周身似乎被楚昱寒裹挟,都是属于他楚昱寒的气息,想的更多更深。
沈淮川终于坐下。
他随意闲玩,轻轻用手去拨动着书案上的毛笔。
毛笔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在桌案滚动着。
沈淮川手臂枕着,半张脸露在外面。
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瞧着这一幕。
脑海中似乎还回荡着楚昱寒那个人的恶作剧。
楚昱寒是搞怪的,跟个孩子似的,耍出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招式。
沈淮川上次脸上的磨痕洗了几个时辰才掉。
他洗了多久,楚昱寒笑了多久。
含糊其辞,美其名曰是为了震慑别人,不让别人看到他的丑态。
幼稚。
好在楚昱寒事后答应了半个月的莲花酥才结束了这件事。
还有另一件是练字。
楚昱寒抽出腰间的荷包,摩挲着找茬:“练字静心,荷包你都浪费那么久的时间,下次绣婚服什么办?”
沈淮川才不想要跟这乱七八糟的鬼,扯上什么糟糕的关系。
“跟我没关系。”
“我也不需要静心。”
“谁需要谁练,我又不靠着这个讨饭吃。”
楚昱寒似乎早就料到,犹如神算子,云淡风轻的嗯了声,低低的笑着,“不练也行,就写四个大字,百年好合,字要漂亮,只有字足够漂亮才能不练。”
“练好后,送你一只鸽子。”
“这个鸽子看着良善,实则牙尖嘴利,关键时候可以救命。”
沈淮川迅速动身,用手接住将要掉在地上的笔。
泼墨而来的故事回忆犹如展开的画卷,还没讲完就戛然而止。
他飘忽的眼神落在楚昱寒信手丢在地上的一个奏折。
上面赫然出现几个字。
“丹王即日遣送燕国为质。”
这是楚昱寒的批奏。
沈淮川看见这个奏折时,没什么感觉,可上面的丹王,让他瞪大了眼睛。
对于丹王和楚昱寒,沈淮川一直以为两人是兄弟,就算兄弟阎墙也算不得什么重罪,最多是闭府不出,何至于将人遣散到别的国家。
楚昱寒是不屑于成为先帝那种人,他的弟弟是因为出质而亡,这种事情就算有大臣进言,他也不该做出这种决定来。
燕国和楚国关系如今水火难容,丹王前去,恐怕更是要命悬一线。
沈淮川仍在怀疑这个奏折的准确性,沈淮川甚至在想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放在这儿,目的就是为了挑拨他和楚昱寒的关系?
沈淮川回想起周庭说的话。
这宫里不似外面,什么手段都有,谁都不可信。
宫外临摹字迹的人不在少数,沈淮川端起奏折,仔细端详着,想找出其中的破绽。
沈淮川在白纸上模仿着楚昱寒的字迹,确实并不太难。
沈淮川练了几下,也学的有模有样,心里越发是确定了刚才心中想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