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11章 第十一章

“我在学校大门口。”李平慵懒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我单肩背起书包，又平安无事的结束了一个星期的闭关学期，和同学们招招手，准备回家迎接自己的大事件。

“在这里。”一个嘹亮的声音在在人群里响起，还有他踮起脚尖站起来那长长的招手，引得大家纷纷向他看去。李平，一个第一次见面我就没有往眼里去的人。阔别三年后再见，依旧没有往我的眼里装。在万众瞩目的打量下，我向他急忙走去。他却不以为然的无视了周遭一切异样目光，看着我就是一阵天花乱坠的夸赞：“是我没有看错的人。三年了，你越发亭亭玉立了。再倒腾倒腾，把眼镜去了，你比林娇儿还要漂亮几分。”林娇儿是今年广告的新宠，人气颇高。对于他这般大言不惭的言论，引来了周围鄙夷的眼神。他却毫不在意，十分绅士的将车门打开。

我可没有李平城墙般的脸皮，立马往车里钻，避开那些质问、厌恶的目光。

李平似乎十分高兴，上了车便发动，就算是被堵在校门口，依旧兴高采烈的跟着音乐播放器哼着欢快的音调。我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看着大家穿着同样的校服，看着大家背着厚重的书包。过了这个夏天，我的高中生活，就只能成为这样的剪影回忆了。

“你的校服简直把你们的美都埋没了。”李平无奈的评价着，“没有腰身，没有修饰，从春穿到冬。从高一穿到高三。也不怕审美疲劳。”

“既然你都谈到没有了美，哪里还会疲劳。”我反问着，李平哈哈大笑。正巧，两个女生手挽着手笑脸盈盈的从窗外走过，我鬼使神差的问了句：“肖雨晴。”顿了下，我改了口：“肖雯雯，她现在如何？”要不是从网络上看到她的身影，我多半已经忘了她的容颜。

李平的手轻拍打着方向盘，看似无所谓着：“她现在不归我管，看通告，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出镜率还是不错。”我斜眼打量着李平，突然有种要被这个人拐去卖的错觉。

领着李平回家，其实心里挺紧张的。自从我妈松口可以面谈时，我的心就一直打着鼓。怕我妈一道惊雷，将我劈晕。只希望作为调和剂的我爸，能够支持我。窗外曾经熟悉的景物在眼底飞快闪过，脑子里一片茫然，想好的大道理都忘得一干二净。只希望李平不要被我妈强势的气焰吓住了。我可还盼着他帮我打开自由的大门。

下了车，李平跟着我往洋房走，嘴里嘟啷着：“看不出呀，你家境还不错。能住在这里，没点家业还不行。”

我也不藏着：“我爸开了个物业公司。这几年，盈利还不错。”

李平呵呵一乐：“怪不得你在欧阳云那里学钢琴。一年学费不抵呀。”我停了步子看向他。他却一本正经着：“作为一个专业的星探，我自然是要打听清楚。”然后昂首挺胸往前走。

进了门，我爸和我妈已经正襟危坐在沙发上。见到李平，他们还是礼貌性的站起来迎接，嘴角稍稍一带，算是笑过了。李平跟着我坐在侧面的沙发上。

先开口的是我爸，他端坐着不苟言笑，一双晶亮的眼睛看向李平，似乎想把他看穿：“你就是星娱公司的工作人员？”

李平老老实实的回答：“是的。这是我的名片。”说着，他将特制的名片递上。我爸也把自己的名片递上。大家暂时通过名片了解对方。

“你在星娱工作多久了？”我爸开始查户口似的发问了，“这个公司是什么时候成立的，现在融资是多少，主要是什么性质。。。”

面对我爸一连串的问题，李平侃侃而谈，就连数据也背到小数点后面一位。这敬业的态度，我十分钦佩。朝我妈那里瞟了一眼，发现她一直在听，从未这么安静过。我简直怀疑她是不是被我爸点了穴。要不是她睫毛的抖动，我真怕自己眼前做的是一尊雕像。那可比我妈劈我还要让人惊恐。

大致了解清楚后，我爸向我妈看去：“你觉得呢？”

我妈这才粉墨登场，眼睛也不看看李平，目视前方，说话一点顿挫都没有：“我只想知道，要是娜娜签约了，你们对她的安排是什么？”

李平这下子坐得更直了：“针对她的企划书我已经做好了，只要她签约，我立马递上去。那么她将会以学霸艺人的噱头参加综艺，引得民众的好感。平时除了她大学的科目，我们还要给她安排形体课、舞蹈课、台词课、声乐课、钢琴课。让她有个综合性打底。一年后，再根据她个人的特点深入打造。如果可以，还会给她安排影视剧。多领域涉及，才好做定性。”

我妈耐心的听完，然后向李平看去，一双眼睛无波无澜，却透着沉沉的压抑，让坐在李平身边的我都感到了一阵寒意：“企划书要是没通过呢？”

李平保持微笑的脸颊突然僵硬了，却又在一秒后继续笑开了：“请你放心，苏娜这么优秀，既然公司签了她，自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现在正在提倡高学历演艺。苏娜就是这股东风最好的受益者。只要她签约，公司就会大力宣传她的正面形象。这个正能量，可是她最大的优势。不知道你看了没。苏娜之前的钢琴演奏表演，短短几个小时，点播率已经破万了。这还没有宣传，要是有宣传了。她的影响力会更大。”

我的身子微微后倾，洗好了耳朵静听他俩的唇枪舌战。希望我妈的炮火不要伤及无辜。

“你说的都是你的预设。我更想知道实际情况会是什么样子。”我妈一副傲慢的姿态，“我们不需要你的承诺，我们只想保护好我们的女儿，不受事态的影响，不沾世界的喧闹。安然度过她的一生。”

我就知道我妈打心里还是不支持我走艺人道路。心里一阵发凉，感觉前路漫漫，夜有些黑。

李平却笑道：“世界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我们说的不算。”这句大不敬的话立马引来了我妈的怒视，但她没有暴走。李平继续尝试说服我妈：“但未来的世界是他们可以创造的。也许今天我走出这个门，什么都得不到。但是我尝试过了，努力过了，不留遗憾。但是苏娜会遗憾。”说着，他还不忘深情的向我看来，我顺势弯下了嘴，低下了头，一副黯然神伤的姿态。李平话锋一转，又激昂上：“但是我今天带着苏娜走出这个门，她的未来注定不会风平浪静，却也不会寂寂无名而留下青春的感伤。”李平双手握在一起，十分认真的注视着我爸妈，十分严肃的承诺着：“是的，我的承诺并不能带给你们什么实际的效益。但是，我的眼光一定不会看错。她。”说着，他又看了眼我，“注定不会是一个碌碌无为的人。她，也不会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只要给她一支笔，她就能把整座天空画满彩虹。只要给她一架琴，她就能把音乐奏响整个世界。她，需要的不是一支笔，不是一架琴，而是一个可以让她自由伸展、发挥的舞台。也许，这座舞台现在不会有多大，但是，我敢肯定，她未来的人生舞台，一定不会让你们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李平说完了，我妈爸都没有接话。我则盯着李平的侧脸，突然发现他高大的身影。看来他嘴皮子上的功夫不弱。还句句说到我的心坎上了。我这么拼，为的是什么？我这么做，为的是什么？是不希望我的未来，我的天空，由我妈来构建。只要我跳出了我妈的包围圈，我的人生才真正属于我。我想做的，我想要的，我想实现的，我才能逐一发现，并努力实现。

慢慢坐直，趁着我妈还在焦灼的在做思想斗争时，我也站出来表态了，毕竟，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不止是李平一个人的：“爸，妈。”看着我爸我妈都看向我，我绝不退缩的直挺着身板：“我想签约。”

简简单单四个字，我爸皱起了眉头，我妈撇开了眼神，身边的李平凝重的神色挂上了淡淡笑意。而我，捏紧的心头突然轻松了许多，也敞亮了许多。

客厅里，鸦雀无声。直到苏睿的声音响起：“我回来了。”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他，他呆头呆脑的站立不动。

“苏睿，你姐想当星娱的艺人，你怎么看？”我妈直接将这个难题抛给苏睿。

苏睿眨着眼睛，似乎在想，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该怎么办。他呵呵一笑，准备一笑带过，不料我爸也难得参与了进来：“对，你也是家里的一份子，说说你的意见。”

我一双厉眼朝噤若寒蝉的苏睿看去，眼里的杀伐之意惊得他不得不站队：“我支持姐。”匆忙地说完，他一溜烟的往自己的房间跑。

一时间，客厅又陷入了静寂。四个人，八只眼睛相互揣摩着各自的想法。

寝室：

把校服往床上一扔，室友看着在铺上认真看书的高缪子问道：“你这周又不回家？”

家？高缪子的家在哪里？没有哥哥的家怎么能算家？只有爸爸和那个女人以及她的两个龙凤胎的房子怎么能算家？高缪子自从回国后，一直住在寝室，不是没有家，而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以前，这条路有哥哥牵着；现在，这条路在高缪子的心里消失了。